柳易和曹都進了蟒龍城後找了個店鋪住下,柳易提議兩人分頭找,曹都卻不同意柳易的想法,他認為他們現在生活在異國他鄉,安全都不能保證,所以必須一同去,千萬不能分開。


    柳易點頭道:“還是你想的細致。”


    兩人開始在城內打聽,他們也不像高車蠻子打聽,高車的屁民並不通南方大沁的語言,就算是問了也沒什麽用,他們隻能問蟒龍城中穿得起南方絲綢的貴族,或者直接是大沁在蟒龍城中討生活的人。


    作為一個大國的王城,蟒龍城很大,高車民族這些年由上而下漢化比較嚴重,城內的大家府邸由原來的帳篷改成了石塊,現在又由石塊改成了亭台樓榭,小橋流水的南方園林。


    這些年以來,貴族家的府邸已經漸漸斑駁,城內屁民們紛紛模仿,開始蓋起了木製小樓,整座城內飛簷翹樓,鉤心鬥角。


    兩人問了一下午,曹都杵著腰,望向城中形形色色的行人,無奈道:“無法了,怎麽這麽困難。”


    柳易喝了後羊皮水囊內的水,新做的水囊,還帶著一絲腥膻,柳易將水遞給曹都,點頭道:“人找人,從來就不曾容易,如同大海撈針。”


    曹都道:“咱們現在怎麽辦?”


    柳易苦笑,“怎麽辦,我去王宮走一朝,打聽打聽。”


    兩人準備迴去客棧休息,柳易笑道:“實在找不帶的話,咱們隻能南歸了。”


    曹都問道:“你甘心嗎?”


    柳易搖搖頭,苦笑道:“自然不甘心。”


    曹都道:“那咱們就接著找。”


    柳易搖搖頭,“你先迴去吧,我接著找。”


    曹都低著頭離開了,人找人,找個三四天找不到,那種挫敗感,隻有經曆過的人能懂。


    柳易一個人遊蕩在大街上,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找,索性先去王宮碰碰運氣,說走就走,柳易開始趕往王宮,高車的王宮坐落於整個蟒龍城的最高處,柳易一步一步走上石梯,慢慢靠近那座巨大的石質宮門,柳易沒有什麽出塵的手筆,繞開守衛的眼光進入他們的視線盲區,一步一步跳上宮門之上。


    這是天家門麵,處處彰顯著天家威嚴,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柳易望向宮門下的守衛,確實挺小的。


    柳易彎腰向王宮方向喊道:“讓你們的高車王出來說話。”


    高車王的統治如同一隻鐵桶,光看一看王宮中守衛的集結速度就可見一斑,宮門之下迅速集結了不下千人的禁軍守衛,宮中說話的人還沒有來,禁軍統領為保險起見,選擇按兵不動。


    柳易笑道:“貧道是玄空山道士柳易,路過蟒龍城前來覲見高車王,高車王就以這樣的禮儀迎貧道嗎?”


    禁軍統領沉聲問道:“既然是仙山真人,那真人怎麽不作道家打扮?”


    柳易冷聲道:“你誰呀,沒資格跟貧道說話,那就閉嘴。”


    禁軍統領被噎得不行,職責所在,他接著問道:“玄空山得道家真人幾時變得這麽囂張跋扈了?”


    柳易冷聲道:“之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仙山姿態由我輩始,如何?”


    皇宮中出了個美婦人,美婦人乘輦到宮門之下,讓人傳話道:“高車過皇後娘娘前來迎接真人,不知份量夠不夠?”


    柳易沒能望見車輦上得美婦人,但他從層層帷幔之外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笑道:“可。”


    柳易以隨手學過的道家法子飄身下樓,落地的時候差點一趔趄,柳易努力維持身形,自己是玄空山的道家弟子不假,但現在的他的武力確實不夠以支撐他的身份,水平露餡後就真不能唬人了。


    柳易飄身到了車輦跟前,打道家稽首行禮道:“貧道見過王後娘娘。”


    輦上的美婦道:“跟本宮迴宮吧!”


    柳易跟著高車王後的車輦一同進宮,當晚,高車王宮中有輕騎出城,有人知道那是王後娘娘的貼身女官,輕騎一直往南走,正是要去玄空山驗證柳易的真偽。


    柳易在高車王宮中生活得很好,二月二,驚蟄,萬物複蘇,去往懸空山驗證柳易身份的女官迴來了,王後娘娘知道所有事情後心中大喜過望,匆匆地前來拜見柳易。


    柳易見到眼神炙熱的王後娘娘,著實被嚇了一跳,這個女人是瘋了嗎,怎麽這樣呢,好像沒見過男人一樣從頭到腳打量他,柳易如坐針氈,渾身不舒服。


    王後過了那陣子炙熱的心情之後幡然覺醒,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賠罪道:“道長千萬不要介意,本宮隻是有些激動了。”


    柳易抱怨道:“現在我可以出宮了吧?”


    王後娘娘語無倫次道:“可以可以,柳道長隨時可以出宮,隨時都可以,柳道長請。”


    柳易大踏步出宮,二十多天沒有出去他有點擔心曹都先行離開了,開頭他也想著進宮打聽清楚後來去自如,計劃趕不上變化,事實是他進宮之後整個王宮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但就是不允許他出宮,柳易見到王後的失態之後,可能猜不到全部,但他能猜到一些,這個女人的野心,不簡單。


    柳易趕到那個客棧後客棧內人去樓空,柳易向老板打聽,老板並不知道曹都的去向,一直搖頭。


    柳易知道怎麽找曹都了,他到王宮找到王後娘娘,吩咐道:“貧道想麻煩王後娘娘幫忙找個人。”


    王後娘娘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幾日盼什麽就來什麽,柳易有事求她,她可謂樂意之至,王後娘娘問道:“柳道長有什麽事隻管說來,本宮能辦到的,絕對為柳道長辦妥。”


    柳易笑道:“宮中可有畫師,貧道想找個畫師幫忙畫像,按圖索驥,自然容易點。”


    王後娘娘趕忙吩咐人找畫師。


    在蟒龍城中東躲西藏的曹都這幾日過得可謂是膽戰心驚,滿大街上每時每刻都有宮中禁軍巡邏,城中能貼上告示的地方都貼上了,不能貼上的用釘子也給釘一張上去了,告示上說請他進宮做客,但他不信,釣魚執法無處不在,現在就是這樣。


    曹都好幾天沒洗臉梳頭了,衣衫也沒有換下,他每時每刻都準備著逃跑,東躲西藏的,時而鑽進馬廄,時而跑到了羊圈,幾次慌不擇路還跑進了民眾家裏。


    王宮中,柳易第一天沒找到曹都覺得蟒龍城實在太大了,一天找不到實在是情有可原。第二天還是沒找到曹都,柳易也還有耐心等著。第三天沒找到,柳易再也在宮裏呆不住了,開始到城中一同尋找。第四天柳易心涼了一大截,他也看到了,滿城中能貼告示的地方都貼了,但一無所獲,曹都可能兇多吉少了。


    柳易心涼一分,野心勃勃的王後娘娘的心也跟著涼了一分,柳易對於尋找曹都這件事不抱希望了,王後娘娘對尋求柳易幫助這件事也不報希望了。


    二月初十,柳易突發奇想想去他們住過的那個客棧看一看。


    柳易出了王宮,路過那個以前他從來沒有經過過的廣場時四處打量了幾眼,眼神一下子停留在了一根石柱子上的一具幹屍上,柳易向行人打聽那具幹屍是誰,很多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柳易向一個在草原上以奇怪地方式討生活的漢人問道:“老人家知道那具幹屍是誰嗎?”


    討飯乞食的老人眼神不太好,下意識地朝著那裏望了一眼,啥也沒看見,輕聲道:“那裏好像掛了好多人了,去年掛上的那個好像叫朗哥吧,沒姓氏就算了,名字也奇奇怪怪,怪不得橫死他鄉呢!”


    老乞丐還在說著他那些一個銅板都不值的狗屁感悟,柳易悄聲離開,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具正在被老鷹一塊一塊啃食的幹屍,淚水一顆一顆地劃過柳易的臉頰,落在了黃沙中。


    眼淚是沒用的象征,也是事後的自責,傷心難過的時候是一個宣泄的口子。


    柳易沒有走向朗哥的屍體,他到鋪子中買了兩卷布,一卷為絹布,一卷為綢子,柳易返身用綢子包裹著朗哥的屍身,隨後用絹布包裹著綢子,他一個人扛著朗哥的幹屍走在寬大的街道上,淚流不止。


    在偌大的蟒龍城中東躲西藏的曹都湊巧了,他也想去那裏碰碰運氣,說不定柳易就在那裏也說不準。


    無巧不成書,兩人就這麽碰上了,曹都滿臉憔悴,柳易滿臉悲傷。


    曹都開口問道:“扛著什麽?”


    柳易輕聲道:“朗哥。”


    曹都不再問,因為他和朗哥並不相熟,難過什麽的談不上,但柳易正在悲傷,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打擾,足矣。


    兩人迴高車王宮,柳易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雖然你不是王後娘娘找到的,但按照她那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我啊,肯定要花血本了。”


    曹都問道:“一個養在深宮的金絲雀還能讓你幹嘛?”


    柳易輕聲道:“她並不是養在深宮的金絲雀,我在王宮這麽多天,高車王是什麽模樣沒見過,隻見過家事國事一把抓的王後娘娘。”


    曹都一語中的道:“所以她其實想做高車王?”


    柳易點頭,“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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