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看著談笑風生的遲重鋒和宋客師,抱拳道:”遲家主好深的養氣功夫,殿下也不技癢?“


    宋客師眼神陰沉地看著這個不知姓名的小子,轉頭看著遲重鋒,意思是本世子沒麵子了,你看著辦吧。


    遲重鋒苦笑道:”柳公子不知,風鈴山有苦處。“


    柳易鄙夷道:”家主該是裝作楚楚可憐地和他們說才是,高高在上地俯瞰眾生做什麽?”


    遲重鋒不再爭辯。


    柳易看著宋客師,問道:“世子殿下是擔心東皇輕騎打不過鮮卑蠻子?”


    宋客師一臉怒氣,“說東皇輕騎的不是絕對不行。”


    柳易看著憤怒的宋客師,哈哈大笑道:“人人都說宋家人天生有反骨,照我說啊,這叫扳著門方子心狠。”


    宋客師準備起身,遲重鋒楚楚可憐地拉著他,柳易快意道:“真是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呀!明天不用管飯了,端著遲家的碗,比當叫花子還跌份。”


    宋客師怒而轉身,遲重鋒提著裙擺追著。


    自詡為江湖兒郎的李公角包紮好了傷口,看著這樣的遲家,一股從未感覺到的惡心湧向心頭,劉木枯不好說透,今日他也這麽覺得。


    躺在地上的李公角對劉木枯說道:“大哥,我覺得待在這山上好惡心啊,我們下山去吧!”


    劉木枯也不好出言安慰,隻得讓人架著他下山去了。


    路上劉木枯好言安慰道:“你也不必太在意,家大業大的遲家家主,想的多了,做的就少了,大家族的人總是身不由己的。在我上艾郡內我也不便出手。”


    灰色長衫的劉木枯劇烈地咳著,拿手捂了捂嘴,然後在衣襟上揩了揩,李公角心疼道:“大哥,你就不要再說話了。還有,那藥雖好,也要少吃。”


    先天不足的劉木枯不搭他的話,隻論事道:“本來有個天大的機緣在等著你的,不過現在可能沒了。”


    被劉家扈從架著的李公角豁達道:“我就喜歡江湖,至於有沒有機緣,我倒是不太在乎,大哥你也不用費心。”


    劉木枯感歎道:“百裏青青出世後的江湖才叫江湖。”


    眯了眯眼後又說道:“不然的話,如遲家一樣,說好聽點是江湖廟堂將相唿應,往難聽了說就是朝裏有當官的,一幫以武亂境的恃無恐。”


    此語惹得李公角哈哈大笑,誇讚道:“讀書人真會說!”


    “讀書人確實會說,道理都讓聖人給說盡了,不過我覺得那些都是狗屁道理!”水霧中的風鈴山有些涼,攏了攏衣襟的劉木枯說道。


    劉木枯平靜地說道:“楊弘死了。”


    “啊?你怎麽不早說啊,早說我還來什麽上艾郡啊,早就帶兵殺入汝陽了。”李公角暴跳地說道。


    劉木枯搖頭苦笑:“你真不是那塊料!”


    對此,李公角毫不在意。隻是問道:“怎麽死的?”


    劉木枯攤手道:“怎麽死的和死在哪。這些我怎麽可能知道?其實我可以猜出個七七八八,死在平山郡的可能性最大,其次是靈壽郡?”


    李公角齜牙咧嘴道:“好像我原鹿郡平平安安啊,萬年無事。”


    劉木枯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手掌按著膝蓋,“你爹那種唯唯諾諾的,能有什麽事啊。”


    李公角憤憤道:“大哥,你當著我的麵議論我爹,我該有所為吧?”


    劉木枯莞兒一笑,鼓勵地說道:“你可以的。”


    “可是我受傷了,還在你扈從手裏呢,算了,我還是忍氣吞聲吧!”李公角無奈道。


    劉木枯抱手道:“你這性格啊,就算是上了颯露山,也成不了仙。”


    “肯定是死在了平山郡了,我爹還奇怪東皇輕騎突然有了異動了。”李公角無比確定地說道。


    話聲洋洋得意的李公角又自顧自地說道:“皇帝的獨兒子死了,下一個當皇帝的宗親是誰啊?肯定是直虞王的兒子。這麽看的話,幕後之人也就是…也不一定,既然大家都能猜到,那麽也可以首先排除這個可能。”


    李公角懶得動腦子,“大哥,你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嗎?”


    望著劉木枯右手捂嘴,李公角說道:“算了,我不問了。”


    緩了緩氣息的劉木枯道:“這些年我看了好多書,得到的不止是’聖人道理都是狗屁‘,我看到一句‘兵者,詭道也’,除了怎麽做飯怎麽蓋軍營怎麽挖茅房,多少兵書,不過都在說這一句而已。所以最不可能是的卻有可能是,最可能是的也有可能是,最得利的有可能是,慢慢得利的也可能是。”


    耐不住性子的李公角急切道:“說了這麽半天,你就說是誰就行。”


    劉木枯簡短地給了答案,“不知道。”


    聽到答案的李公角氣急敗壞了,大聲質問道:“不知道?引經據典了大半天你跟我說不知道?你不累啊?我都覺得累,讀書讀傻了吧你?”


    劉木枯也不生氣,說道:“我們等得到答案的啊!急什麽?”


    “我倒是等得到,就是大哥你這身子骨,一不留神我以後得寫在紙上化給你?”看了看劉木枯的李公角道。


    劉木枯爽利道:“滾…”


    杜鶴離攔住了宋客師和遲重鋒得去路,遲重鋒問道:“杜公子要劫財還是劫色?”


    杜鶴離嗬嗬笑道:“這個要看解三秋的意思啊!”


    杜鶴離轉頭喝道:“解三秋?”


    衣裳破敗的解三秋低著頭而來。


    杜鶴離問道:“你他娘的要劫財還是劫色啊?”


    解三秋低著頭不說話,杜鶴離無奈道:“三拳打不出個屁的悶葫蘆。”


    杜鶴離迴望兩人,笑道:“這小子膽小,什麽也不打算劫了,你說尷尬不?”


    遲重鋒麵無表情,點頭道:“還行。”


    杜鶴離奚落道:“沒你們風鈴山幫忙,我們也打得贏,遲重鋒,都是女人,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對於宋客師,杜鶴離更是沒有好臉色,“平山郡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生不出什麽出息玩意。”


    宋客師恭敬道:“杜公子言重了。”


    杜鶴離不置可否。


    杜鶴離說道:“老子就不打擾你們這對狗男女滾被窩了,在滾被窩之前,先滾蛋吧!”


    話語之間,霸氣側漏,這就是神仙宗門的底氣,山下什麽世家,什麽藩王,乃至什麽皇帝,他們都可以不放在眼裏,做事可以全憑意氣,說話可以無所顧忌,求長生求飛升的神仙,和山下追求功名利祿的俗人,其實很不一樣。


    遲重鋒和宋客師並未離去,杜鶴離拖著解三秋離開之後,兩人相視苦笑,抬步離開。


    兩個大男人在一起,解三秋沒了先前的慫樣,問道:“是不是說重了點?”


    杜鶴離戲謔道:“心疼了?可惜人家又不和你滾被窩。”


    解三秋一板一眼答道:”我觀遲家主還是處子之身。“


    杜鶴離哈哈大笑,”不學好,怪不得劍道不成。“


    解三秋其實挺憂愁的,杜鶴離說話,他不知道怎麽迴答,好像是怎麽說怎麽錯。


    杜鶴離感歎道:”慫樣!“


    解三秋苦笑,”在山上,我隻敢和是沒說話,遇著了其他女子,我是招唿都不會打的。“


    杜鶴離拍了拍解三秋的肩膀,”還真是慫啊!“


    解三秋擔心道:”不知道柳易那小子死沒死。“


    杜鶴離一拍腦袋,”哎呀,把他給忘了。“


    兩人再次來到廣場,看見在風中搖搖晃晃的柳易,兩人直道命大。


    躺在杜鶴離懷裏的柳易胡言亂語道:”杜鶴離,你教我練劍,我肯定是要練成的,我柳易說話算數得很,別忘了我也當過大當家,大當家說話都是一言九鼎的。你小子啊,該學學解三秋,穿一身黑衣算什麽事啊?你師父是不是忙著攢棺材本,這麽大的事也不教教這個白癡徒弟。解三秋,老子跟你不熟,解三秋,我挺喜歡那匹馬的,何況我請你吃過飯啊,要記得。挺想迴家的,下迴一定要追著二狗子的屁股打一頓,小時候過年喝酒,他澆了老子一身,現在當了大當家,也算是有朝一日權在手了,那就是該報仇就報仇,該打壓人就打壓人,劉大媳婦胸脯子挺重的,老子很喜歡,義父說小時候他給我喂過奶,後來見到了她,我都是繞著走。有個姑娘叫百裏青青,遠遠地看,平平無奇,湊近了看,其實也挺波瀾壯闊。遲重鋒這娘們就不行,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還長了塊錐子臉,可惜了這麽好的家世。爹,我見著了個好姑娘,叫百裏青青,她笑起來很好看,有兩個酒窩,就是太厲害了,如果成親了,我以後的日子不知道要跪壞多少搓衣板啊,想到搓衣板,膝蓋就一陣一陣地疼,但想到她,我很開心,早知道就讓爹帶我訪仙山,拜名師,學成後那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能讓我不受她的欺負,也能保護她不是?義父,我爹是個好人,你不是個壞人,身為人子,得給他報仇,身為人子,我又該動手殺了自己。麻老三,老子現在告訴你,其實張二的功夫不如你,你們要我聽牆角做公證人,你每次說的漂亮話都不帶重樣的,但張二從不和我說話,經常給我幾分碎銀子加一大把銅錢,所以我經常說他贏了,其實除了你沒喝酒那兩次,其他的都是他輸了。張叔叔,你跟我爹都是讀書人,但你說話,聽起來真累,侄子覺得你讀書不如我爹。張真源,不是我說你,當個大哥那就要話多,每天吆五喝六的才能成事,你看我做大當家那幾天,嗓子都吼啞了,當大哥也要有錢,帶著兄弟們搞錢才是硬道理,我那會子,搞了好多箱子錢呢!誰他娘的都知道你郭達旦力氣大,咱走過林子的時候,大腿粗的樹擋路了,能繞過就繞過,別都掰斷啊,晚上又要多吃好多飯菜了,太費錢,你不知道一頓省一口,一年省一鬥的道理?祝鐵你小子該剃胡子了,頭發該修整就修整,都這樣了,還買那麽貴的劍,老子闊氣你不會拒絕?你他娘的再不修修邊幅,站在稻田裏,都能嚇走吃穀子地鳥了。你說世間最美事是喝酒,梳頭,爹啊,我也想喝新豐酒,我也想梳美人頭。“


    杜鶴離笑道:”你看,小子心中裝了好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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