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沁朝九郡萬方,要說紈絝,好像無人比得了河間郡的世子殿下司徒青雲,要說青年一代的能人,也就平山郡的宋世子可比司徒家的三子一女。


    司徒布景膝下有異於常人的四子一女,個個都是大沁王朝中明珠一樣的人物,老爹的赫赫戰功,也掩蓋不了他們萬丈的光芒。


    外表溫文爾雅的長子司徒青雲,常常是青衫高冠君子派頭,作為司徒家族的第一繼承人,並沒有延續家族的尚武精神,倒是變得跋扈不堪,簡直糟蹋了那一身衣裳。


    坐擁九郡的大沁王朝,有三郡最為特別,司徒家世代鎮守的河間郡,與地處偏遠的平山、上艾兩郡不同,從白竹城往西南而走,快馬隻需半月之期即可到達汝陽城。


    一馬平川的大地是茫茫的膏腴之地,每年小麥覆隴,吃著窩窩頭的河間人,天生好戰,由於離汝陽離得近,其間又無險可守,河間郡成了拱衛京師的邊關大郡,為了戰時能最大程度地調動物力,曆來軍政合一體,由河間王掌著。


    開國時差點裂土封王的名將司徒散,並沒有如以往之功臣一樣飽受帝王猜忌,史書記載司徒散曾三次迴絕了高祖的封王之旨,高祖隻得作罷,允了司徒散鎮守河間四關的請求。


    大沁高祖楊兕自入主汝陽後,隻出過一次皇城,在司徒散臨終時去了河間郡,傳下了君臣美談。


    過了八十多年之後,汝陽和白竹的百姓還經常念著數大沁之英雄者,司徒武忠當屬第一。


    征束水,戰開陽,平厭次,九郡之地,司徒散打下了三郡,堪稱當時之戰神,功勞大到整個大沁都不知道該如何封禪才算妥當,司徒散一不要官,二不要爵,隻要金銀分給和他一起衝鋒陷陣的袍澤,當時坐鎮帷幕的謀士都在擔憂,司徒散帶著的兵士到底是感恩陛下的賞賜呢?還是感恩司徒散的賞賜啊?


    司徒散鎮守河間那麽多年,始終沒有過不臣之心,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與其他統領三軍的將帥不同,司徒散每逢大戰必身先士卒激勵士氣,那時候的大仗硬仗,烏騅馬和鳳喙鏜就是大纛。


    好些年沒人說可以和大沁為敵,但最好不要和司徒家為敵的話語了,為保大沁王朝,司徒散四子皆戰死,常年征戰的司徒散在大沁安定之後一病十年,仍然帶著病軀鎮守河間,忠心日月可鑒!


    而後的二十七年,河間郡在司徒鸞鳳的鐵騎之下,蠻子再也不敢在四關外的三十裏之內牧馬。


    司徒鸞鳳之子司徒雲然繼承了先祖之遺風,四十三年之中,四關如同鐵桶。


    靖寧四年,沁帝於汝陽城東北五十裏處,修重鶴關征稅入庫。也就是那一年,鎮守邊關三十多年的河間郡大將軍司徒雲然入京麵聖,好像什麽也沒能改變,重鶴關依然屹立,司徒家的忠心也不曾改變。


    四月的白竹城十分燥熱,司徒府裏,近二十歲的司徒青雲歪坐在軟榻上,白色長衫裁剪得體,他左手撫摸著腰間的玉玦,右手抓著碟中的碎嘴往嘴裏丟著,也沒認真吃,以此手段打發著無聊的時間。


    旁邊也坐了個青年士子,府裏人都知道,他是這兩年獨得世子青睞的書生李奉上,世子給他取了個綽號叫“送禮的”。


    司徒青雲隨意道:“我爹去了邊關快兩個月了,也該迴來了啊?”


    “照往年慣例來說的話,大將軍確實應該迴來了,你的心思是他最好不要迴來。”李奉上認真答道。


    自知說錯話的書生忙解釋道:“我是說大將軍四關軍務繁忙,無暇抽身。”


    對此,司徒青雲毫不在意,起身往外走後問了問李奉上道:“送禮的,你去過邊關嗎?”


    也不等李奉上迴答,自顧自道:“我們去紅苕關玩一趟,說不定還能殺幾個高車的蠻子。”


    司徒青雲隨意提了提腰帶,沒解下來的他馬上就怒了,胡亂地扯了扯。


    旁邊侍奉的丫頭忙上前來,被司徒青雲一腳踢開,女孩如同荷葉上的水珠,手足四散地摔倒在地。喚作綠水的丫頭也顧不得嬌軀的疼痛,站起後又恭敬地上前來,本來就怒不可遏地司徒青雲又是一巴掌,小丫頭如同被馬蹄跺了一下的青草一樣,鬢釵散亂地倒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麵前溫文爾雅的李奉上上來勸解道:“何必和一個下人發火,你倒是很嚇人。”


    司徒青雲會意,露齒而笑,對他說道:送禮的,不錯啊,敢笑話本世子了啊。”


    李奉上也不答他的話,對著小丫頭不耐煩地說道:“綠水,下去下去......這兒沒你的事了。”


    綠水丫頭對他感激一笑,緩緩退去。


    兩人出了屋子,趴在了長亭的欄杆上,李奉上極目而望,對著拿著玉玦端望的司徒青雲說道:“青雲,脾氣太大了,會吃大虧啊!”


    司徒青雲隻對他說了一句:“本世子的名諱是你個白衣之身能叫的嗎?”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下次要叫世子殿下,聽到了沒有,送禮的,不然拖出去分屍?”


    牙齒咬著欄杆的李奉上隻是苦笑著搖頭。


    “悶死了,城裏有什麽好玩的?”無聊的司徒青雲問道。


    李奉上道:“來了個了不得人物,號川龍先生。”


    司徒青雲好奇道:“我爹請來的?還是專門來找路子的?”


    “迴世子殿下的話,小的一個白身就不得而知了。”李奉上擠兌道。


    好奇的司徒青雲果斷起身,對著李奉上說道:“送禮的,你知道我最看不得誰號啥啥啥的,你看我,字都不取了。”


    兩人騎了馬之後,直奔川龍先生舍裏而去。


    簡陋的草舍,若是到了八月風起的時候,夜晚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一個時辰。


    聽到馬蹄聲,門裏出來了個五十左右的老書生,慌亂地開了藤紮的院門。


    牽馬而入的二人將院內的老母雞嚇得立了頭毛,不斷護犢大叫。二人也不敢將馬拴在一扯就倒了院籬上,幹脆又出了門,將馬拴在了外麵的柳樹上。


    進門的李奉上對著老書生隨意一瞥,隻見老書生望著被兩匹馬咬了不成樣子的垂柳,一臉心疼。


    兩人抬手對著老書生彎腰行禮,老書生也還禮後,司徒青雲問道:“先生就是川龍先生吧?”


    老書生又是一禮道:“那是市井之人抬愛,當不得大公子一聲川龍先生,當不得先生之名,在下姓吳名歆。”


    “那就是了。”司徒青雲道。


    司徒青雲接了問:“先生來河間郡為何事?”


    料想先前稱唿不恰當的吳歆道:“迴世子殿下的話,不過是來找找門路,謀個小吏度日,以待時變。”


    “先生說得以待時變是?”李奉上問道。


    “這位是?”吳歆對著司徒青雲疑惑道。


    李奉上對著吳歆作了一禮道:“小生李奉上。”


    吳歆隻得道:“本該為小友解惑,然老夫也不確定,隻是聽說天星變化,氣運流轉漂浮不定。”


    好奇的司徒青雲問答:“先生有何之才?”


    吳歆忙答道:“在世子麵前不敢稱才。”


    此話引起司徒青雲些許不悅道:“我啊,就是投了個好胎。做了司徒家的世子殿下,不過也就是個遛鳥鬥雞的紈絝子弟罷了,司徒家都覺得我挑不起大梁呢!”


    吳歆心裏一涼,此話可能戳中了世子殿下的痛處了,急忙挽救道:“大公子之才,不在征戰沙場和快意江湖,也不在陰謀詭計和情報刺探,更不在吟詩作賦和風花雪月,大公子應該誌在權力中的蠅營狗苟裏,審時度勢。”


    心思玲瓏的李奉上早已聽出了答話的奉承之語,司徒青雲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


    司徒四子一女之才無人不知,二公子快意江湖,三公子沙場陷陣萬夫不當,四公子精於陰暗刺殺,小姐培養的碟子更是精銳。


    但下一句話確實把吳歆嚇得癱軟在地,司徒青雲道:“先生是來助我司徒家呢?還是來亂我司徒家呢?先生可知離間司徒族人是何罪?先生可知離間我們五兄妹又是何罪?”


    司徒青雲一連四問之後,臉上仍然雲淡風輕。吳歆確是早已嚇得臉色煞白,甚至忘了下跪求饒。


    失望而迴的司徒青雲對著李奉上說道:“送禮的,我爹說太子死了,你說天下真的會亂嗎?”


    李奉上答了句:“要不要結伴逃命?”司徒青雲想著天下大亂,處於四戰之地的司徒家將如何自處?


    騎馬在後的李奉上道:“青雲你也不必太擔心了,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大將軍還在,輪不到你趕鴨子上架。”


    司徒青雲調轉馬頭,對著李奉上說道:“算了,不迴城了,去紅苕關看看赤雲在不在,有一年沒見他了。”


    二人策馬往紅苕關而去。


    玄空山下的紅苕,以一關之力,獨擋高車。


    當司徒青雲和李奉上兩人到達紅苕關前時,已是第三日的傍晚,巨大的土夯地基高約五丈,再加上八丈高的城牆,一座雄關世代屹立於天地之間,堅不可摧。


    百年來戰火硝煙不斷的城牆早已變成了黑色,與本就是黑色的兩大角樓渾然一體,令人遍體生寒。


    北望是無盡的草原,南顧也是茫茫的草原,拔地而起的大關顯得如此的突兀雄偉,如同巨獸。


    城牆高壘,外層的大石在每年的雨季總是長滿了青苔,再被第二年的戰火毀滅。


    城門之上有一幢兩層的主樓,下層采用青磚所砌,戰時作為點將指揮之用,堅不可摧,飛簷挑角的上層彩繪鎏金,仍然支撐著這座大關最後的尊嚴。


    戰時首當其衝的兩邊角樓,曾多次被高車蠻子攻占,一次次的鮮血洗禮,早已成了紅苕關中最為陰森之處。


    揚塵滿地的關前,多年來沒有生出過一絲絲的雜草,幾支趁著雨季還沒來就前往關外做買賣的商隊駝馬齊入,嘴上念叨著總算是趕在黑夜來臨之趕到了。


    從河間郡北上之人最為憋屈,常年遊獵於三關的幾支輕騎保證了大沁之內所有販夫走卒不敢越邊半步,隻得老老實實入關出卡交稅納賦。


    幾大商隊更是司徒家關照的重點,層層收刮。奈何幾大商隊的人吃馬嚼又不得不到關裏補給,商隊苦甘自知,出了河間郡後少不得罵上幾句才解氣。


    司徒家數代經營的河間一郡,不說水泄不通,利來利往的各色人物保是逃不出的,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物,十五萬鐵騎算是鞭長莫及,所幸司徒家出了兩個了不得的人物,陰惻惻的司徒墨雲和老辣的司徒雨雲,改了前幾年的頹勢。


    黑雲之中射出的幾縷暖黃色夕陽直照黑色之城,紅苕關越發顯得沉重滄桑,其中幾處新加固之處,白色的石頭上,依然還有幾場大雨都洗不掉的紅色,外伸的馬麵如爪如牙。


    這就是紅苕關,沒有紅苕,有血,所以叫紅苕,名字好像不太貼切,但建關時就這麽叫的了。


    幾支商隊入城了之後,空蕩的城內有一人策馬而來,金色的明光鎧甲在夕陽下栩栩生輝,襯得馬上之人悅然若神。


    千軍陣前,敢穿金甲的,要麽是那實打實的沙場萬人敵,要麽是那評書演義聽多看多了的白癡,在這裏守關很久的將軍,顯然是前者。


    色黑如墨的駿馬風馳電閃,眨眼功夫躍出數十丈,恰是完全感受不到背上之人的重量,人未至,李奉上就聽到了爽朗的笑聲,心想這就是司徒家老三,沙場無敵的司徒赤雲。


    漸漸看清來人的李奉上將目光定在了一杆傳得神乎其神的兵器之上。


    無敵於世的鳳喙鏜。


    司徒赤雲穿上了高人打造的明光鎧,拿起家傳的鳳喙鏜之後,惜字如金的史官也會出奇地大方起來,將會爭相窮極天下極美之句,書寫出篇篇傳頌萬代的史詩。


    兩丈多長的鳳喙大鏜,非膂力無匹者不能駕馭,折了半截正鋒的鳳喙鏜上喙新缺了個口,應該是司徒赤雲足以自傲的榮譽。


    拍馬來到司徒青雲跟前的司徒赤雲翻身下馬,震起一地粉塵,身量比司徒青雲還高出一個頭不止,摘下頭盔後,一頭卷曲的紅色發髯如同雄獅,銅鈴赤眸如血,大耳如甕般懸在兩邊,鼻子吹了吹氣後對著李奉上作了個點頭之禮。


    左手抱盔,右手持鏜的司徒赤雲對著司徒青雲微彎腰點頭喊道:“大哥!”


    身材修長了司徒青雲墊腳夠著拍了拍司徒赤雲的肩膀道:“赤雲,了不得了,才多長時間沒見,更神武了!”又捋了捋他散亂的紅發。


    司徒赤雲嘿嘿傻笑道:“進城!”他幹脆放下了大鏜,少不得又將人踩馬踏的一地灰塵震了起來,隻是隨手一抄,直接將司徒青雲甩在了他的馬背上,牽馬迴城。


    在河間郡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隻有在籍甲士才能騎馬入關,否則一律到門前下馬,乖乖牽馬而行,曾經也有不信邪的江湖武夫,白馬金羈,縱蹄連翩,任是鳳毛麟角的太極境高手,仍然被踏成了爛泥。


    聽說曾經也有個帶著扈從而來的跋扈子弟,許是在自家地盤作威作福慣了,對此規矩也不在意,與騎軍在城內街道狹路相遇時,繼續鮮衣怒馬,對著河間虎旅氣頤指使。


    結果就是傳承近百年的騎軍可不管你是太子皇子,還是柱國之臣的兒子,直接衝殺碾壓,看到氣勢洶洶的騎兵衝殺之時,鮮衣怒馬的公子哥瞬間尿了褲子,身邊扈從更是麵如死灰,入胡時能讓所有活物倒下的河間騎軍,仍然毫不猶豫將長槍刺入了他們的胸膛,


    所以在河間之內,貴如司徒青雲,平日裏如何為虎作倀都行,就算是在白竹城外剛糟蹋了某個良家小娘子,雙腿發軟的他進城依然要牽馬而進。


    而今日得以騎馬而入,平日裏就以紈絝囂張著稱的司徒青雲,此時越發行為乖張,在馬上放肆而笑。


    晚飯時分,卸甲後的司徒赤雲隻穿了粗布短衣,抱著一隻巨大羊腿左右歪著頭狂啃,冒出的油水滴在了他褲襠上也不管不顧,繼續撕扯著大快朵頤。


    旁邊的司徒青雲拿了條細長的布條,在擦著明光鎧甲縫隙處的褐紅的血斑,時不時沾沾瓦甕裏的清水,水在慢慢變紅。


    抬頭看著此狀的他有點看不下去了,說道:“羊肉燉時間長一點,爛了就不用撕扯。”


    嚼著羊肉的司徒青雲模糊不清迴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歡撕扯的感覺,人肉撕起來才是更有味兒。”如此說著的司徒赤雲揚著下巴一臉的迴味。


    每戰必執鳳喙鏜身先士卒,在沙場之中衝鋒陷陣的司徒赤雲的鎧甲算得上一等一的寶甲,在他出生之時,相麵之人曾說,這是一個為沙場而生的人屠,抓周之時直接拿了箭矢就死死不放。司徒布景專門尋天下的幾位高人合作製造了這套甲胄,等到了他二十歲身體長定了之後才穿上,可現在就已經合身了。


    大鏜是先祖司徒散隨大沁高祖皇帝平定天下時的神兵,幾十年來,司徒家的子弟沒人使得了這等利器。


    “鏜上怎麽出了那麽大口子”司徒青雲認真問道。


    來了興致的司徒赤雲眉飛色舞地說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前幾天來了個高車蠻子,膂力驚人,我都差點沒打過。”


    繼而拿著羊腿比劃道:“和一般蠻子不同,一根鐵棒一陣衝殺就殺了我上百人,第二個迴合我們就對上了,他先策馬出了戰陣,當看到戰馬跑不過忽雷豹時,這廝直接提馬頭調轉,手中鐵棒以千鈞之勢向我壓來。我連忙放下韁繩雙手舉鏜格擋,當時就把我戶口震裂了。”


    司徒青雲問道:“你把他砍了?”


    “我不砍他,你就見不到我了。”司徒赤雲道:“我用袖箭穿透了他的肚子,一鏜就斬成了兩段。”


    “兵士們扛迴來時,上半段還在罵罵咧咧,當我把兩條大腿放在了砧板上,菜刀隨意去除了那玩意兒時,放在桐油板上的他目眥欲裂,現在想想就過癮。”


    司徒青雲一副了然的表情道:“你是不是又把人家吃了?”


    隨意丟了還有一半肉羊腿骨,在幹淨衣服上蹭著油手的司徒赤雲道:“烹了吃了啊,味道還行!”


    “你再這樣會惹得天怒人怨的......”司徒青雲認真道。


    毫不在乎的司徒赤雲迴道:“天怒,天又滅不了我,任天天雷滾滾好了。人怨,我卻殺得了人,讓人人頭滾滾好了。”


    “大哥,你都二十七了啊,還不娶媳婦?爹就是每天忙忙忙,這事怎麽能忘?”搓著油手的司徒赤雲正想到瓦甕裏洗洗手,被大哥拍開,司徒青雲看著沾了點油水的右手,一臉嫌棄。


    司徒赤雲拿著細小袖箭對著大哥說道:“大哥,你看,他倆做的,以前我還覺得沒用呢,不過我也隨身帶著,這次大用場了。”


    司徒青雲道:“算他們有心了,不過我在白竹也見不到他們。”


    “就是二哥最沒良心,每年都不迴家,有時候送來幾套功法給我,也就是指點會了就走......”司徒赤雲抱怨道。


    似乎想起什麽的司徒赤雲說道:“大哥,是不是你缺了拇指,所以你才天天呆在城裏,不出去殺蠻子?你受得了那些胡言亂語?我恨不得把九郡嚼舌頭的人都殺光......”


    司徒青雲報之一笑,沒有迴答,倒是魁梧的司徒赤雲情緒低迷。


    這事司徒家也是秘密的事,十二歲的司徒赤雲早已是力大無窮,年輕自負,自詡天下無敵,受到了蠱惑,匹馬上了懸空山,在外一生披甲的司徒布景第二次穿了入朝的蟒袍,追到了山腰。


    一路拖迴來的司徒赤雲不知悔改,那天司徒青雲的左手大拇指換迴了弟弟的命,當然也搭上了至少太極境的天賦根骨。


    從此司徒家的長子天天欺男霸女,鬥雞狎妓。


    司徒青雲笑道:“想不想知道李奉上什麽人?”


    司徒赤雲搖頭道:“你們都是個中高手,我沒必要知道。”


    司徒青雲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說道:“風鈴山有個勞什子的盛事,我要去看看。”


    司徒赤雲問道:“現在?”


    司徒青雲點頭,說道:“這迴就讓他們兩個陪著送禮的。”


    司徒青雲牽馬出關,麵容和煦地看著照樣,感歎著七月流火啊,剛到七月初四啊,也不知道迴來的時候,他死沒死。


    ……


    ……


    四月底的白竹城,,雨季已經來臨,司徒府邸中本來就青綠的湖水翻起了絲絲的青苔,發出淡淡的腥臭。


    拿著一把匕首的司徒雨雲對著一張人體穴位圖指指點點,和司徒墨雲一起嘀嘀咕咕,旁邊的老人聽了驚起一身冷汗,好像天氣如秋雨般陰冷。


    老人心裏想著集萬千寵愛的公子小姐,咋就對這些感興趣呢?


    一把匕首抬放在了老人的脖子上,迴過神來的老人心裏一驚。


    右手舞著匕首的司徒雨雲道:“老頭兒,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沒聽到本小姐問話呢?”


    老人忙賠罪道:“請小姐贖罪!”


    司徒雨雲指著地圖上的幾個大穴問道:“這那幾個穴位最為致命,一戳就死那種。”


    擦了擦汗的老人忙給小姐一一講解,濕了一身的司徒雨雲好像完全不知道冷,聽得一臉認真,著了水的精致皮革眼看是用不成了。邊上一邊抹著臉上雨水的司徒墨雲雙耳豎起細聽,抬頭看老人之時,重瞳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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