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帝都城中,擠擠挨挨的人群往來不息,讓這片錫林帝國中最為繁華的市場,仍不減白天的喧嘩。但這一切,對於杜爾特而言,都顯得不再重要了。


    一群又一群的路人,與三人擦肩而過。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一直默立原地的多爾特,終於出言打破了這份壓抑的沉默:“我明白了!請兩位帶路吧!”


    抵在後心的鋒利匕首,仍然沒有絲毫鬆動。但是匕首上的冰冷殺意,卻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消失。從這種流暢自然的氣息變化中,他不難看出一個事實:對方是一名不輸給自己的高級刺客。這意味著,剛剛那些惡毒的威脅,對方絕對有能力做到。


    兩名蒙麵男子見他鬆口答應,也不拖遝,轉過身去,帶領著他走入環形集市西南方向的一條小巷中。在小巷盡頭,其中一人不知從懷裏掏出了一件什麽東西,隻聽到一陣隆隆的悶響,四人麵前的這麵高牆上的方磚,就忽然自行移動翻轉起來,露出一個僅能容一人通過的長形孔洞。


    蒙麵男子一行人先後穿過孔洞,進入另一條十分隱秘,也十分冷清街道,三轉兩轉,拐到一座門口懸掛著一隻淡青色巨獸頭骨的雙層建築門前。


    杜爾特看著鐫刻在頭骨上的那兩行古怪符號,忍不住讀出了聲:“埃杜伊鮑爾德.薩利亞姆迪拉斯——深淵之下,吾主永存!真想不到,在帝錫林都中,竟然能看到從深淵遠道而來的朋友。”


    他身後的那名刺客低笑兩聲,迴答道:“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懂得深淵魔族的語言!看來你和我們之間,果然有著特別的緣分!”說話之間,那名刺客已經顯出身形,來到杜爾特身側。後者側眼望去,發現對方長著灰綠皮膚,鼻尖生有一隻指甲大小的上翹尖角,顯然來自深淵中的某個非人類種族。


    杜爾特心中奇怪,不動聲色的說道:“深淵魔族數次進攻人類未果,我以為你們已經學了乖!沒想到你們竟然會如此愚蠢,選擇在這高手雲集帝都的時候作怪!”


    那兩名蒙麵男子扣了扣巨獸頭骨下方的金屬門環,片刻之後,兩扇大門便從中開啟,連同那隻巨大的淡綠頭骨,也一並分成左右兩半。那名刺客跟在三人身後進入,聽到後冷笑道:“高手雲集?沒錯,確實是高手雲集。但沒準你們的那位亨利國王,反倒會死在這些高手中的某人手下呢!我們確實曾三番四次敗在人類手下,可如果你因此掉以輕心,那麽,嘿嘿...”


    多爾特聽得心中一驚。他雖然兇狠嗜殺,但並不算是愚笨之人,心中清楚亨利等三位君主對於全人類的意義所在。聽到魔族刺客的隱晦言語,他試探著問道:“難道說,你們得到了某位人類強者的支持,有把握殺死老國王,然後顛覆錫林帝國?”


    魔族刺客笑而不答,隻是伸手請他繼續走向建築深處。


    幾人穿過迴廊,來到一間陳設極為簡單的大廳當中。除了頭頂那盞綻放出幽幽藍色光霧的魔法吊燈,以及大廳最裏端的三把座椅之外,大廳當中空無一物。可就在四人全部進入之後,一個頭戴翠綠色麵具,身穿墨綠布袍的高瘦身影,驀地出現在四人前方的淡淡藍霧中。


    “好厲害的家夥!”杜爾特心中暗歎。突然爆發在空氣中的強大氣勢,刹那間便讓他生出難以抵抗之感。


    “你們三個做得很好!“說罷,這道身影揮了揮右手,示意三人退下。在他出聲示意之後,杜爾特忍不住抖了抖手指,卻忍住沒有出聲。


    等到三人離開後,杜爾特這才小聲問道:“你是...席爾蘭大人?”他心中一方麵無法相信這令人感到意外的事實,另一方麵,卻又生出一股隱隱的激動。大陸五大魔導師之一,竟然會去做魔族的走狗。如果他將這消息告訴別人,恐怕十個人裏,又是個都會罵他瘋子。


    高瘦人影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輕笑道:“杜爾特這名字隻是個代號,席爾蘭這名字也隻是個代號。我究竟是誰,真的這麽重要麽?倒是你,杜爾特先生。你是想像一隻老鼠那樣,灰溜溜地離開帝都;還是想像餓狼那樣重臨賽場,在混亂中盡情殺戮,釋放內心最深處的欲望呢?”


    “什麽?!哼,別開玩笑了。就算騙人,也要動動腦子的吧?我被亨利驅逐的事情,在場幾萬人都聽到了。像這種情況,還怎麽重迴賽場?而盡情殺戮什麽的,就更不可能了,但凡是晉級下一輪的傭兵,幾乎所有人都不弱於我!殺人?嗬嗬,怕不是要被人殺死才...”


    高瘦人影並沒有出言反駁,而是直接運轉魔力,召出一道旋風,摔在杜爾特身前。而當旋風散去之後,裝在一隻口袋中長條形物體忽地墜落在地,極為濃鬱的血腥味從這口袋中傳出,並立即充滿了整個房間。


    杜爾特接下來的話被堵在口中,他似乎猜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一絲興奮而兇狠的笑容。而後,他蹲下身,摸出匕首,將這隻口袋的紮口打開,捏住口袋底端兩,將裏麵的物體整個倒出。


    殘破而蒼白的肢體,粘稠的暗紅色血漿,以及一隻仍然掛著驚駭表情的囫圇頭顱。


    “這是!多麽精巧的切割,多麽芬芳的鮮血,多麽完美的表情!這是何等美麗的傑作啊!”度爾特的雙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臉上的興奮神色越來越濃。但他的激動並沒有持續太久。冷靜下來後,他又端詳了片刻,才不大確定的猜到:“這是...今天勝出的一位傭兵?”


    高瘦人影胸前一陣碧光閃爍,光芒散去後,一張薄薄的皮膜,從半空落到他的掌心:“沒錯!但從現在起,你就是他——今晚遭到偷擊的霍納傭兵團中,僅有的兩名幸存者之一。”說著,他將那張製作精巧的麵具遞給杜爾特,繼續冷聲說道:“同時,也是殺死亨利國王的人!”


    杜爾特似乎是被他的計劃嚇了一跳,麵無表情地愣在原地。片刻之後,他伸仍舊布滿血汙的雙手,一言不發地接過麵具,擺弄了兩下後,幹脆利落地戴在自己的臉上:“如果是這樣的事情,那麽我的選擇是:盡可能多的殺死他們!但是,這位先生,我想你一定不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放心交給我這個陌生人吧?”


    “你很聰明!杜爾特先生!那麽,清喝下這個!”話音剛落,杜爾特麵前的虛空中,就多出了以平淡綠色的藥水。


    同一時刻,帝都外城區的一個偏僻角落中,霍納傭兵團所寄宿的旅店,已然變成了一片火海。除了帝國軍隊趕到時救下的一名年輕傭兵外,旅店中的其餘七人,都在起火之前被人殺死在睡夢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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