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柔的話,韓笑不免惆悵,不過,她的惆悵,並不是源於自己,而是為了司南。方柔的語氣,分明,是將司南當成一件工具,她從中讀不出絲毫身為人母的眷念與疼惜。


    難怪,難怪司南並不喜歡她。


    可是方柔說的話,也是事實。


    她是嶽司南的生母。


    這一點,沒有人會懷疑。


    你不能選擇你的出生,也不能選擇你的母親。


    正想著,司南已經跑了過來,他看了看方柔,又看了看韓笑,幾乎毫不猶豫地抱住了韓笑的胳膊,嬌嗲道:“姐姐,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那樣子,幾乎要將方柔完全無視掉。


    方柔氣得夠嗆。


    韓笑則彎腰將嶽司南抱了起來,朝大廳那邊走去,她故意側著身,好像在保護著司南,不被方柔欺負似的。


    隻是,她能保護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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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麵,溫靜已經打電話交代私人偵探,去查明方柔的父母現在在哪裏了鰥。


    他一直以來的猜測是對的。


    當初小方出事,溫靜就覺得不尋常,小方是一個小心謹慎的孩子,怎麽會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呢?


    就在小方出事的當天,另外一個女孩,被她的親生父母帶走了。


    怎麽那麽巧呢?


    她們長得相似,年齡相當。


    溫靜從小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隻是,正是因為隻是個孩子,所以雖然有懷疑,但是一直沒有證據,加上孤兒院的孩子們後來分散四處,他也被帶迴到溫家,在溫品言的陰影下,如履薄冰,漸漸地忘記了這件事。


    可現在,溫靜決定好好地徹查這件事。


    他要給韓笑一個真正的家。


    至於嶽晉原……所有人都知道,嶽晉原是一個不婚主義者,他大概是不會娶韓笑了。而且,嶽晉原那麽愛著嶽司南,隻怕也不會要孩子了。


    韓笑這樣不明不白地跟著他,老實說,如果不是溫靜現在能力有限,他真的不允許她這樣耗著。


    所有給那些大佬當情-人的女人,最後,都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因為大佬們,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也給不了女人一個完整的家庭。他們太忙,責任太多,權謀太多,所以竟連最簡單最純粹的家的溫情,也是給不了的。


    ……


    ……


    ……


    ……


    私人偵探收到指示,決定通過喬子豪的學校以及sofia這個人名下手,繼續追蹤方家老夫婦的下落了。溫靜放下電話,正好看見韓笑抱著嶽司南,與方柔一起走了進來。


    乍一看見三人,溫靜有種很奇怪的錯覺:


    司南,就好像韓笑的兒子。


    兩人在一起那麽和諧,方柔卻像個外人似的。


    方柔也看見溫靜,下巴揚起,警惕地望著他。


    哪知,溫靜並沒有打算揭她的底,隻是朝他們欠了欠身,然後轉身繼續招唿客人。


    奇怪的男人。


    方柔皺了皺眉:也許,溫靜是要錢吧?哼,如果他的胃口小一點還好,如果他的胃口太大,方柔真得考慮,將溫靜除掉了。


    這樣一個男人如果總盯著自己,一定是一個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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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大廳,韓笑帶著嶽司南去吃東西,他們站在餐車前,嘻嘻哈哈,連吃帶玩地鬧了很久。韓笑玩得入神,亦不知道,站在一邊的鄭宥義,也注視了她很久。


    舞台上的燈光暗一下,然後又亮了。


    開業儀式正式開始。


    溫靜在台上主持,依次介紹了魔方影視的成員與項目,簽約演員也依次亮相,比如胡蝶。然後,邀請韓笑上台,與他一起剪彩。韓笑將司南交給服務生,走上台去,拿起剪刀,將紅綢剪開,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緊接著,就是表演時間。


    舞台的燈光又是一暗。一塊白色的幕布被拉了上來。


    韓笑沒有下去,就站在舞台側麵,看著台上的表演。


    這個表演,是薩克斯獨奏。


    一首輕柔的小夜曲。


    演奏者站在幕布後麵。


    隻能看到對方的剪影,高大的男人,舉手投足,氣質極好,尤其是,當薩克斯音樂響起的時候,空曠悠揚,仿佛置身在草原之中,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


    ,他的演奏幾乎稱得上是專業的,不過,專業的並不是技巧,而是裏麵的某種……氣質。


    王者一般的氣質。


    不管怎麽說,演奏者,一定是一個特別有魅力的人。


    一曲結束,大家還停留在嫋嫋的尾音裏,有點走不出來的感覺。


    幕布緩緩拉來,燈光卻在此時調得更暗了。


    演奏者被籠在陰影裏,隻有一個頎長的影子,慢慢地,朝韓笑走了過來。


    ……


    ……


    ……


    ……


    台下,溫靜皺眉問工作人員:演出單裏沒有這一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工作人員捂著嘴巴笑道:這個人,肯定是有權力修改演出單的,溫經理馬上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溫靜了然。


    也說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


    ……


    ……


    ……


    來人走到韓笑麵前,伸臂微微地躬了躬身,“韓小姐,賞臉一起跳個舞吧?”


    韓笑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


    事實上,在看清楚他的臉之前,她就已經猜到了是誰。


    嶽晉原。


    居然是嶽晉原?!


    這就是你說話的低調??!還能更高調一點嗎?!!


    韓笑哭笑不得,手卻已經伸了過去,被他握住。


    場內響起華爾茲。


    舞會提前開始。


    大家鼓著掌,笑著,私語著,望著台上那一對共舞的璧人。


    如果說,在此之前,大家對韓笑的身份還有點懷疑的話,那麽,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會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韓笑,是嶽晉原很重視的人。


    也許她會嫁給他吧,誰知道呢?


    ……


    ……


    ……


    ……


    鄭宥義神色微沉,突然走向方柔,“mayi?”


    方柔也正氣得夠嗆,想也不想地就撲到了鄭宥義的懷裏。


    不過,方柔並沒有與鄭宥義跳舞,而是拉住鄭宥義,直接走進舞台後麵的一個工具屋,在隻容得下兩人的小屋裏,方柔轉身,將門反鎖,然後,把鄭宥義壓打了牆邊。


    “你要報複嶽晉原,我也報複韓笑,我們做吧!”


    鄭宥義先是一怔,隨即勾起唇角,露出一個邪氣十足的笑容來,那笑容太過妖孽,幾乎晃暈了方柔的眼睛。她心跳一滯,已經主動吻了過去。


    而小屋外,舞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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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終了,嶽晉原和韓笑停了下來,韓笑的手還貼在他的胸口上,來不及放下,倒先笑了,“這算是送給我的開業禮物嗎?”


    “當然,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繼續留在頭條了。”嶽晉原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他說的也是事實。


    嶽晉原的薩克斯首秀,絕對有上頭條的分量。


    韓笑又是哭笑不得的樣子,不過,心底卻如湖水一般,微微蕩漾了一下。


    被嗬護的感覺……


    一直以來,都是韓笑嗬護別人,照顧別人,現在這樣被照顧,被嗬護著,她簡直有點不習慣呢。


    原來,被嗬護的感覺,那樣好,好像世界塌下來,都有這個男人幫忙她頂著似的。


    很喜歡的感覺。


    等等……


    喜歡嗎?


    韓笑兀自一愣,台下突然起了一陣***動。


    原本在場內和別人說笑的胡蝶突然跑了起來,並且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她一直跑到韓笑這邊,看了韓笑一眼,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他,他有槍!”然後,又尖叫地跑到後台去了。


    韓笑順著胡蝶身後望過去,賓客也已經尖叫著跑到了會場的角落或者出口處了,在人群盡頭,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金胖子。


    曾經的金大導演。


    他看著瘦了,也似乎變得更加潦倒了,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襯衣也是髒兮兮的,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隻知道,他的臉上有種近乎瘋狂的憤怒,而他的手中,是一把槍。


    一把黑洞洞的槍。


    “會不會是道具槍?”韓笑還算冷靜,低聲問道。


    “是真槍。”嶽晉原淡淡地迴了三個字,幾乎下意識地,將韓笑推到了自己身後。他擋在了金胖子與韓笑之間。


    韓笑抬起頭,看著嶽晉原的背影,怔了怔。


    金胖子原本是追著胡蝶,那個‘


    陷害’他的群演,可是,一看到韓笑,立刻改變的目標。


    “韓笑,都是你害的!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害我被趙靈甩,害我生病,現在,還害我失業!我現在是反正是毀了,可是,你們也別想好過!跟著我一起下地獄吧!”


    說著,金胖子抬起槍,指向了台上的韓笑與嶽晉原。


    韓笑嚇得夠嗆,可是,嶽晉原的神色卻是沉靜的。


    “你先放下槍,有什麽我們可以慢慢聊。”嶽晉原試圖與金胖子談判。


    可是,金胖子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能談判,離得近的人,已經聞到了他身上噴鼻的酒氣。他喝醉了。這就是一個醉漢。


    一個手裏拿著槍的醉漢。


    金胖子已經拉開了保險栓。


    就在他打算扣動扳機的那一刻,趙靈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趙靈喊道:姓金的!是我想讓你失業!是我主動離開你的,因為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你根本不配做我的丈夫,更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


    孩子?


    金胖子怔了怔,略一失神。


    可是,槍聲還是響了。


    溫靜下意識地抱住趙靈,將她撲倒在地。


    金胖子自己也嚇得丟下槍,抱著頭,蹲著身。


    工具室裏,正在興頭上的方柔與鄭宥義也是嚇了一跳。隻是,方柔已經顧不上去管了,鄭宥義幾乎讓她發瘋。


    ……


    ……


    ……


    ……


    等大家都迴過神後,才緩緩地抬起頭。


    大家聽到司南喊著“爸爸,爸爸”,然後撲到台上的聲音。


    韓笑抱著嶽晉原,已經哭得不行。嶽晉原的身上幾乎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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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護車很快到了。


    金胖子也被警察帶走了,也帶走了相關證人,趙靈與溫靜他們。


    韓笑和司南陪著嶽晉原去醫院。


    子彈並沒有留在體內,隻是穿過了肩胛骨,所以,在最開始的劇痛之後,嶽晉原雖然臉色依舊慘白,但是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韓笑隻是哭,握著他的手,一直哭。


    嶽司南也哭,站在另一邊,握著嶽晉原的另一隻手,也是嗷嗷哭。


    嶽晉原有點頭疼地看著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的兩人,下意識都反握住他們。


    他最重要的兩個人。


    這句話,突然間冒到了嶽晉原的腦子裏。


    在這樣一個小小的救護車裏,他居然有種很幸福的感覺。


    “爸爸,爸爸。”司南還在嗷嗷哭。


    他第一次看見爸爸流那麽多血。


    韓笑就更是心痛了,嶽晉原這一槍,完全是替自己擋下來的,因為,在槍響的最後一刻,他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那個金胖子,原本是來針對她的!


    “我說,你們哭的聲音好吵。”嶽晉原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來,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傷員需要休息。”


    想一想也是。


    韓笑與嶽司南立刻停住了哭聲,隻是在抽噎。


    “我沒事,真的。正好趁這機會休息一陣。”嶽晉原繼續安慰他們。


    “怎麽會沒事?”韓笑的眼淚又出來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明明是來打我的,我害了他,可是不關你什麽事,嗚嗚嗚嗚,我不該幹壞事……”


    “幹壞事的是他,不是你,你不用自責。”嶽晉原努力支撐著,繼續寬慰著韓笑。


    他知道韓笑心重。


    如果她覺得內疚,這種內疚,可能會維持一輩子。他可不要她的內疚。


    他要的,是其他東西。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替我擋槍?”韓笑仍然止不住地抽噎。她問。


    “為什麽?因為我喜歡你。”嶽晉原迴答得很坦然。


    韓笑怔了怔。


    嶽司南似懂非懂,看看嶽晉原與韓笑,然後繼續咧開嘴哭。


    “我也喜歡你,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韓笑也一本正經地迴答了一句。


    “恩?”嶽晉原表示沒有聽清楚。


    事實上,他確實沒有聽清楚,韓笑一直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得很好,從不輕易表達,她這樣冷不丁地說出來,實在是有點……不能接受啊。


    “我說我喜歡你,你要趕緊好起來!”韓笑紅著臉,大聲地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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