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急忙服侍周四穿衣衫,又有小廝端過熱水服侍周四梳洗,周四隻匆匆擦了一把臉就要往外跑。小廝急忙把扇子給他拿上:“四爺,那樣的人,說的話隻怕是滿口謊話,您還是……”


    周四已經跑進院子裏,剛要往外走,就看見張三走進來:“我有樣東西……”


    周四看見張三返迴,一顆心這才放下,既然敢迴來,那隻怕不是故意來騙自己的,於是周四收了腳步,對張三笑著道:“可是有什麽東西落在我這裏了?”


    “不過是個荷包。”張三也笑著還禮,荷包?周四就對小廝道:“可收到荷包了?”


    “地上的確丟了一個荷包,可是瞧著這荷包不像是外麵人用的。”小廝的話讓張三笑了:“難怪呢,要說別的荷包也就算了,這個荷包呢,是李兄他侄兒送的,說是過年時候上麵賞下的,和外麵的荷包不一樣,拿了這個荷包,裝點什麽東西,也好借點福氣。”


    說著張三還臉色微紅地道:“若說這荷包裏麵要裝了什麽銀子,那可沒有,不過就是幾樣小東西,我們這樣人家,今早賺來的銀子,晚上就花光了,哪還有積攢的。”


    原來如此,這會兒周四更信了張三幾分,忙命小廝去把那荷包取出來,又滿麵春風地拉著張三坐下:“既然你又來了,我們相逢也是有緣,何不就在我這裏用了晚飯?”


    “用晚飯可以,不過不能再喝酒了。”張三做個難受的神色,周四了然點頭,吩咐小廝去和客棧說,讓客棧做份醒酒湯來,再炒兩個菜,帶一碗飯來,和張三一起用飯。小廝領命而去,另一個小廝已經拿著荷包出來,周四看了眼那荷包,一眼就認出這荷包的確是內造的,不過比起皇帝年節時候賞下的做工要粗了些,畢竟是賞底下人的,和賞給楚王一家的荷包有所區別也是常事。


    於是周四從小廝手中接過荷包,親自交給張三:“一看見這樣荷包,就不免想起我家主人來,哎,這件事,到底是不是?”


    張三把荷包係在腰間,聽到周四這樣問,張三也就搖頭:“這件事,我們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是……”


    說著張三又做了個殺頭的動作,周四了然點頭:“是啊,上麵要真是這樣想,這要傳出去,罪就大了。”


    “你們是在王府服侍的體麵人,比起我們這些人來,又是不一樣的。自然更清楚裏麵的輕重緩急。”張三恰到好處地吹捧了周四一下,周四麵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接著就歎氣:“這信,還是難辦啊!”


    “其實我這有個主意。”張三見周四為難,湊到周四耳邊道:“你就寫封信迴去,含含糊糊地說了,接著又說,因為不是什麽很確定的消息,也是私下打聽來的,還想在這京城繼續打聽,如何?”


    這個主意也不是什麽很差的主意,周四在那沉吟,客棧的夥計已經把晚飯送來,也就在石桌上擺開,張三和周四就著石桌吃了一頓,吃飯時候,張三對周四察言觀色,明白了周四是怎麽想的,也就旁敲側擊地讓周四該怎麽寫信。


    周四一邊在心中思索,一邊和張三吃飯,兩人飯畢又喝了一杯茶,張三也就告辭,這一迴周四吩咐小廝送張三迴去。張三怎麽不清楚周四這舉動是為什麽,也就謝過周四,和小廝一起出去。


    小廝和張三一邊走著,張三也就對小廝問長問短的,知道小廝是周家自己的下人,並不是王府內服侍的。張三不由感慨地道:“果真還是藩地裏麵的親王過的舒服,連管家都有自己的下人。”


    “若沒有幾個服侍的人,這說出去也不像樣。”小廝見張三說話和氣,也就笑著和張三接話,張三點頭:“說的是,這各家不一樣。”


    “再說了,這王府畢竟是王府,掌權的還是那些大內侍和嬤嬤們,像我們家四爺這樣的,不過就是在外麵跑跑腿。這排場哪比得上王府別的人。就說王府的賬房,生意不但做的大,自己的外甥女還嫁了個知州,還是王爺做的媒,那是哪世裏修來的福氣?”


    兩人一路說著,就到了張三家的巷口,張三抬頭望了一眼,就對小廝道:“巧了,李哥的侄兒,今兒又過來探望他了。”


    這是多好的機會?小廝看見一家門口果真站了個內侍打扮的人,小廝眼睛一亮,就要走上前,被張三拉住:“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我們家四爺,正想著要進宗正府呢,這會兒既然有宗正府服侍的人在這裏,正是好機會。”小廝解釋著就又走上前,張三唇邊現出一抹得意的笑,接著就高聲對那內侍道:“侄兒又迴來了?”


    “得了點東西,想著我也是沒用處,就送過來給我叔叔。”那小內侍說著,就瞧著那走上前的小廝,對小廝皺眉:“你是誰?”


    “我,我家主人是在楚王府裏服侍的,正想尋個宗正府裏的人打聽,想……”小廝話還沒說完,那內侍就變了神色,推了小廝一把:“這樣的大事,哪是我們能說的,走了走了。”


    說著小內侍就匆匆離去,小廝還要追上去,被張三攔住:“你這會兒去,也是沒用的,倒不如迴去後就依了我的話,先寫信迴去,然後再說要在京城中好好地打聽,免得再出什麽岔子。”


    說的也是,小廝忙對張三行了一禮匆匆離去,張三還在荷包裏麵摸出一塊碎銀子打賞了小廝,這才站在門口看著小廝離去,李四從院子裏麵晃出來,對張三道:“如何?”


    “這圈套,別說那麽一個鄉下來的藩王管家,就算是藩王本人,隻怕也跳不出來。”張三的話讓李四笑了,接著李四就歎氣:“隻可惜,我們哥倆好好的快活日子,等這事完了後,就要往他鄉外府躲段時間了。”


    “拿人銀錢,替人消災。再說,也不過就是躲上年半。”張三倒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李四點頭:“說的是,橫豎還給我們接來兩個人,說要看起來像一家子,橫豎酒肉吃著,女人睡著,天塌下來也是郡王頂著,我們先快活去吧。”


    張三也點頭,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進了院子。小廝從張三這裏一溜煙地跑迴去,和周四稟告了方才在李四家院子門口遇到的事兒,周四聽完就呆呆地坐在椅上一言不發。


    小廝有些驚訝:“四爺,您怎麽了?”


    “我命苦啊!”周四說了這四個字就放聲大哭起來,小廝這會兒更吃驚了:“四爺,王妃命我們來打聽消息,這會兒也算打聽的實在了,您怎麽還覺得自己命苦?”


    “我祖父、我爹,他們都是在楚王府裏服侍的,靠著楚王府這棵大樹,吃香喝辣沒有任何憂慮。結親結的也好。可是這會兒,我怎麽就碰上這樣的事兒了。”說著周四哭的更傷心了。小廝嚇得給周四跪下:“四爺,就算世子沒了,楚王府也還在啊。”


    周四抽出帕子給自己擦眼淚,聽到小廝這話周四搖頭:“你不懂,你跟前不懂,世子沒了,楚王府就算還在,和我們也沒多少關係了。”說著周四就捶著胸口:“我的命好苦啊!我的第四房姨娘去年才討迴來,才有了身孕,原本我還想著,等到他長大,就讓他依舊在王府服侍啊。這會兒遇到這樣的事兒,還想著什麽服侍不服侍的事兒?”


    小廝跪在地上搖晃周四的膝蓋:“四爺,四爺,您也不用太傷心,您還是先給王妃寫信。”


    周四這會兒哪還有什麽給王妃寫信的心思?羅頃沒了,楚王府很有可能落在東平郡王的手上,到時東平郡王那邊會派人來接收楚王府,這些在外麵打理楚王府事務的人,隻怕會被東平郡王當做立威的對象,開始鏟除。


    不,還有辦法的,於是周四猛地跳起來:“明日我們就去給東平郡王請安。”


    “四爺,這,這是為什麽?”小廝的話讓周四從鼻子裏麵哼出一聲:“現在先把東平郡王伺候好了,若等道以後,東平郡王對我也不會那麽狠心。”


    “那信,還要不要寫?”小廝的話讓周四更加煩躁了,一腳踢在小廝胸口:“這信,總要等到見過東平郡王後再迴來寫。”


    說著周四的手就握成拳,明日見到東平郡王可要好好地巴結,然後請教這信該怎麽寫,好讓東平郡王歡喜。周四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帶了人去給東平郡王請安,東平郡王聽到貼身內侍前來稟告,曉得昨兒的話,周四是紮紮實實地相信了,所以才來討好自己,鼻子裏麵不屑地哼了一聲。內侍聽到東平郡王這聲不屑地冷哼,忙對東平郡王道:“這麽說來,就不見了?”


    “怎麽能不見呢?見自然是要見的。”東平郡王的模棱兩可讓貼身內侍更摸不著頭腦,東平郡王過了會兒才道:“不過也不能這樣隨便見了,總要涼一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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