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四水緩緩睜開眼睛。他打量四周,此時處於一處屋舍。屋裏裝飾奢華,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錦被。他側過身看到白袍青衫的段子虛正倚在書桌案上,擺弄著他那把鋼骨折扇,不緊不慢得往機栝之上放進新的鋼針。


    “段兄!這時何處?”四水見他全神貫注,沒有發覺自己看了他好一會,隻好開口提醒他說道。


    段子虛聞言,一個激靈,急忙轉過身來。他發現此時四水臥在床沿,微笑得看著他。他手中東西一放,起身來到四水的身邊,將他的左手抽出,請起脈來,邊問道:“你這麽快就醒了,身體可還有不適?”


    四水見他言語間很是關切,忍不住嗤笑一聲,說道:“段兄態度驟變,在下一時還真是不習慣呀!”


    段子虛知道他話中有話,還在責怪他當時對其得苛責。不過,他此時不想跟四水計較。他觀四水的脈象強勁有利,隨即把手一放,雙手抱拳,誠懇的說道:“陳兄當時為我擋下那一掌,段子虛多謝了!”


    這幾日的相處,四水深知段子虛性子。此人心高氣傲,沉穩甚至可以說有些迂腐。斷然不會說出一些終生銘記,肝腦塗地之類的話。他一句多謝了,份量有多重,四水心中知道。


    四水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是你先救我,我才救你。咱們誰也不欠誰的。要是當時,我棄你而去,我這輩子的良心都不會安的。”


    段子虛頻頻點頭,對四水的印象有了大大的改觀。


    “哦,對了!我昏迷了之後發生了何事,雷震天怎會饒過我倆呢?”四水突然想起這事,忙問道。


    “那天你挨了雷震天掌之後,便昏死過去。我當時也被其以靈力束縛,無法動彈。本以為要交待在哪裏了。可不曾想,那位雷家大小姐卻去而複反。她苦苦哀求之下,雷震天才放過我倆的。”段子虛緩緩說道。


    “竟然是她?”四水不禁有些詫異,低聲呢喃道。腦海中不禁浮現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偷笑起來。


    段子虛看著躺在床上的四水,深深得歎了口氣。


    他想起幾天前跟雷震天的大戰。他被打得毫無還手的餘地。要是自己處在巔峰實力,怎會那般狼狽呢。想到這裏,他又不禁看了四水一眼。四水自那天之後,昏迷了整整三天了。


    那日再接下雷震天一掌之後,四水險些當場喪命。要知道,哪怕是一名黃階靈師,在絲毫不用靈力的情況之下,也無法強行挨上那一掌。可四水當時,卻扔有一口氣在。


    後來雷震天挨不住女兒的苦苦哀求,才放了兩人。段子虛背著四水迴到客棧之後,他的傷勢竟沒有當時那麽嚴重。


    段子虛細查之下,發現四水的身體強度非常之高。遠不是普通靈師所擁有的,甚至黃階靈師也無法比擬。要知道,靈師在運行天地靈氣之時是會無形之內增強自身體質的。隨著所開的靈竅越多,自身體質也會變得更加強韌。


    先去,段子虛仍然懷疑四水跟他那夜見到的那個高手不是同一個人。喪失記憶的事雖不多見,也常有書籍記載。但失憶之後,伴隨著修為消失,他還真是聞所未聞。


    可照現在看來,四水原先真的是一名絕世高手。不然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體質跟恢複力的。


    “你現在覺得身體如何?”段子虛轉念一想,問道。


    四水運起靈力,調息起來。靈力在體內遊走一周之後,並未發覺有任何問題。內體不僅沒有暗傷,甚至還多打開了一處靈竅。丹田之處,那枚‘雞蛋’也渾圓飽滿。這次靈氣經過,竟也沒有被其吸收。應該是趨於飽和的狀態。想必是當時吸收了雷震天的靈力所致。


    他又驚又喜,開口說道:“我已經恢複如初了,甚至還因禍得福,又突破了一處靈竅。”


    “哦?竟然還有此事。陳兄,你還真是天賦異稟呀。短短兩日接連開啟多個靈竅。照此速度,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進階黃階。到時候,我的問題也能迎刃而解了。”段子虛先是一驚,隨後微微一笑,說道。


    “段兄不必客氣,還是照先前所說,叫我四水即可。”四水擺了擺手,說道。


    他們如今也算是共患難過了,關係較之前相比緩和了不少。以後仍然還要一起同行,要是心裏一直有所保留,難免不會再遇到什麽麻煩。索性借這次機會,讓兩人擯棄前嫌。


    想到這裏,段子虛抱拳,說道:“那好。以後,我就叫你四水。你叫我子虛便是了。”


    四水點了點頭,準備起身下床,見桌上擺著一摞黃白之物,瞬間眼睛放光,問道:“誒~怎麽有這麽多金銀?”


    段子虛瞥了他一眼,解釋道:“還不是你擂台打來的。雷震天說,你既然贏了擂台,這金銀他自然不會吝嗇。昨天一早,就差人送來了。”


    四水心中大喜,一下跑上前去,拿起一錠金子。


    此時,他覺得手腕處有什麽異物,便抬起手來。隻見,右手手腕地方,帶著一個銀白鐵環,環上雕著一行奇異文字。鐵環緊貼他的腕部,隻有寸許活動空間,顯然不是從掌前穿戴進來的。可他把玩許久,卻也不見有可拆卸的機栝。


    一時間,四水有點不知所錯,便把目觀投向段子虛,問道:“子虛。這是什麽東西?什麽時候戴在我手上的,而且要怎麽弄下來呢?”說著,他用力的拔了拔,把手掌擠得通紅。


    段子虛見狀,急忙阻止了他,解釋說道:“你別扯了。這鐵環就這麽點大,除非你把手砍了,要不然怎麽可能拔得出來。我剛才忘了告訴你了,這也是那名雷家大小姐戴在你手上的。而且,他還有話讓我帶給你。”


    “又是她?”四水眉頭一皺,接著問道:“她讓你帶什麽話?”


    段子虛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輕輕搖晃著扇子,背過身去,道“我雷月盈可不是什麽君子好漢。今天,我是輸給你了。但是,陳四水,你給我走著瞧!”他搖頭晃腦,還故意拉高語調,樣子十分逗趣。


    聽聞這話,四水可笑不起來。這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但明顯是這位大小姐報複,自己一直戴著永遠都不會安心的。


    想到這裏,四水將自己的黑鐵劍抽了出來。


    隻見他將右手放在桌上,左手持劍,輕輕得在鐵環上比劃起來。


    段子虛看到這幅模樣,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四水比了一陣之後,把劍往段子虛麵前遞了過來,開口說道:“子虛。要不,你幫我吧。我左手不便,怕不小心傷砍歪了。”


    “誒~此事不便代勞。”段子虛持扇一擋,推辭道。


    無奈,四水隻能自己動手了。他不清楚這鐵環是什麽材質的,也不敢用盡全力。若是平凡鐵器,他一劍下去,鐵環破碎,那他的右手也就不保了。


    於是,他將靈力盡收,隻用三分力氣,朝鐵環砍去。


    隻聽“鏘”的一聲,他手中黑鐵長劍被一股無形之力震開。還沒等四水反應過來,鐵環上電弧閃動,瞬間席卷他全身。一時間,四水全身抽搐,酥麻不已,倒在地上並且全身還散發淡淡得焦味。


    “雷月盈!!!你給我等著!!~~”四水仰麵朝天,咬牙切齒,沉聲罵道。


    於此同時,雷家大院。


    一間屋舍之內,檀香木製的大床之上,一位純白束裝紅色坎肩的女子掀開帷幔探出頭來。此人,正是雷家大小姐雷月盈。隻見她手中也戴著一個銀色鐵環,樣式和四水手中的相仿。


    她把玩著鐵環正閃著微微銀光,眉眼帶笑,心情大好,自語道:“登徒子!讓你得罪本姑娘,有你好受的!”


    說話間,一位丫鬟推門而入,拜念道:“小姐!王員外給老爺送來請柬。留了最好的隔間,邀請老爺今晚去觀賞百戲。老爺說他不喜歡那些江湖把戲,讓我送來給您。”


    “哦,讓我瞧瞧。”


    雷月盈結果丫鬟手中的請柬,打開一看。內容大致如她所言,裏麵還附贈了一銘牌。寫著:天字一號席。


    雷月把銘牌揣入袖中,問道:“那群戲子可是這幾日在幽州城中表演的那撥人?”


    “迴小姐的話,正是那些人。他們在城中表演了三日,都是分文不收。此番卻不同了。聽說,由王員外主持,在城西特建一處百戲樓,可容納幾千人。而且入場的門票價格高的嚇人,最低的都要一兩銀子,幾處觀景高閣甚至要幾十上百兩。”丫鬟繪聲繪色得說道。


    “那幾個人我見識過了,本事一般。竟然要收這麽多錢財,看來定是王員外在中攪和,蓄意抬高價格,哄騙百姓錢財罷了。”雷月盈不以為意,小手卷著發髻,怡然說道。


    丫鬟嘟了嘟嘴,說道:“聽說此次表演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他們的師傅。據說本事要比他們強得多,也不知道是噱頭,還是真的。”


    “哦?既然如此,那就值得一去了。”雷月盈眉間一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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