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大道,是圖裏卡雨林前往禹莊的必經之路,上千輛貨車每天在此經過。大道兩旁是擺攤一條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叫賣自己的商品,嘈雜如菜市場。


    炎熱的太陽高高掛起,車輪發出刺耳的尖叫。宗母戴著一雙破舊的白棉手套坐在駕駛位上,滿載水果的貨車以時速40公裏的速度向前方行駛。再過不久,就可以將貨物運到小貨船上迴禹莊了。


    眼角兩旁都是各式各樣的商人,他們會熱情的邀請每個過路人參觀自己的小攤攤,以天花亂墜之式介紹超低價真品,同樣是一件小禮物,它的做工可以出現在世界各地,以各種從沒聽過的設計師親手打造。顯然是沒串通好口徑。


    宗母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車上的時鍾,不錯,時間還是挺早的……


    轟!前右車輪瞬間爆胎,貨車迅速向右傾斜。宗母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打緊方向盤,無法反應過來的貨車摔倒側滑,後車廂在劇烈震蕩中破損,無數水果像冰雹一般砸在地上,大部分是水蜜桃,在這片繁華的公路下形成了粉色的海洋。


    周圍人震驚地看著突發事件的發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隻有地上掉下來的水果,讓他們這些無關人員感到一絲心痛。


    這都是錢呀。


    一位宗母的熟人看到了貨車的車牌號,趕緊衝過去救援。擠壓變形的車頭勉強能從破碎的前窗看到宗母的身影。宗母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前的安全氣囊讓她在此刻恢複了意識。


    雙手雙腳都無法動彈,額頭的鮮血順著臉頰流經自己的嘴唇。宗母想要大喊救命,卻發現怎麽也使不上力氣,能動的隻剩下眼珠子。


    慘遭分離的後車鏡掉落在地,正巧在宗母的視野前方,透過後車鏡,她看到了那慘不忍睹的果汁在地上流淌。水果裂的裂,爛的爛,幾乎看不到一個完整的模樣。


    完了,全完了,這半年時間都白幹了。宗母絕望地流下眼淚,眼前除了地上財產外再無它物,連外麵傳來唿喊,她都無法聽見。


    周圍人難過地看著地上的水果,不知道在想什麽。這時,幾位老人衝進了戰場,從口袋裏掏出塑料袋,麻利地在地上挑挑揀揀,低著頭不讓人看見他們的樣子。


    有人開始吃螃蟹,離最近的人也呆不住了,鍋碗瓢盆之類的載具紛紛現身,絲毫不在意地上的果汁會不會弄髒自己靚麗的布鞋。廢墟中的宗母像是一位被遺棄懷中黃金的荒野孩子,無人問津。


    再不衝進去拿,就虧啦!


    越來越多的人上前哄搶,果肉中的水分發出爆破的聲音,腥甜的果汁被踐踏出一輪又輪的鞋印。宗母痛苦地瞪著雙眼,擠壓的胸口讓她迷失在自己心聲裏,漸漸的失去意識。


    不要……不要搶了……那是我的……


    禹莊醫院,搶救室。


    觸目驚心的紅燈始終不滅,宗齊焦急地在門外等待,冰冷的鐵椅怎麽坐都無法坐熱,椅麵的窟窿圈圈好像是圖釘一樣刺在屁股上,讓他坐立不安。


    一旁的林雲覺顯得更加平靜,情況也已經從交警那邊了解。事故發生的原因是貨車的車胎使用壽命將至,車胎老化且長期未得到保養,加上現場溫度較高,從而使車胎無法承受壓力發生爆炸,萬幸的是車禍沒有引燃油箱,而現場除了司機外也沒有其他人員傷亡。


    同樣的,宗母最後看到的景象,門外的二人也從監控錄像知道了。


    “他媽的什麽人啊。”宗齊再也忍不住怒氣,在安靜的醫院裏破口大罵,“是不是幾年沒吃飯?就幾塊錢一斤的東西搶的跟什麽一樣,一群狗養的東西!沒點素質!”


    走廊不斷響起宗齊的無能狂怒。他也知道,誰也無法對那些人做出審判,應有的懲罰根本降臨不到那些人身上,他隻能靠言語,才能勉強發泄自身的情緒。


    作為商人的兒子,宗齊最煩的就是自身利益受損,而且還是最重要的水蜜桃。季節性水果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培養,而上架時間就那麽幾周,結果在這關鍵時刻水蜜桃給人撿了,讓自己媽媽白幹了這麽久,憑什麽?如果說是海運船翻了東西掉到了海裏沒人撿到,那也就是算了,然而呢?一群人不付錢的在那邊白嫖?憑什麽?


    林雲覺似乎在默默地聽著,眼睛出神地盯著門牌燈,沒有任何一句對錯的結論。


    待宗齊安靜片刻,林雲覺出聲問他:“你剛才是不是去報警了?”


    “恩,老師說看到了神秘的東西就報警,有問題嗎?”


    林雲覺輕笑地搖了搖頭,緩緩閉上雙眼:“隻是覺得時間,可能有些不太夠。”


    空氣似乎傳來絲絲哀傷,無形的氣息像是在為木乃伊重新蓋上厚重的棺材板,窗外的陽光始終無法照在陰影處。


    禹莊機場。


    嘈雜的人群中鑽出一位身著便裝、帶著墨鏡的以冄切。以冄切舒展身軀,將飛機帶給他的疲倦徹底清掃幹淨。


    終於迴來了,啊!我美麗的家鄉!讓我為你高歌一曲!


    以冄切深唿吸,在心中大聲唱著《歡迎來到禹莊》,腳下的步伐如正步般鏗鏘有力,墨鏡下的眼珠子不停地轉動,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夠。


    誒,那個賣糖畫的奶奶竟然還在!這有幾十年了吧,唉,要是我現在是在休假,那該多好呀。


    以冄切悲哀地自嘲歎氣。自己好不容易能迴到家鄉,結果還是因為工作原因,工作也就算了,麻油一點人生自由,家不讓迴,禮物不讓帶,吃飯要到食堂,喝水隻能喝蒸餾水,一切工作安排還要聽別人的,麻油一點四聖柱的尊嚴。


    當然最氣還是家不能迴,而且任何時候都禁止跟家人相認。道理以冄切還是懂的,自己坐在位置上風風光光了這麽多年,仇家早已千千萬萬,黑幫、罪犯、乃至被自己踢下馬的政府人員,鬼知道他們為做出什麽事情來,作為四聖柱裏麵唯一有家庭的以冄切,他的家庭信息幾乎等同於雲邦機密。


    隻要以冄切自己嘴不賤,世界上就沒幾個人知道他竟然不是單身,而且還有孩子。


    以冄切雖然性格輕浮,但也不傻,每次迴家的時候都跟做賊一樣,還美名其曰是給孩子驚喜,可一看到孩子那激動的笑容,和突然長高的個子,以冄切的鼻子就莫名的有些酸,就隻想摸摸他的頭,就隻想抱抱自己的老婆,雖然老婆每次都跑進了廚房。


    這一次,隻要任務越快完成,那麽結束的時間也就來的越早,自由的時間也就越充裕。以冄切左右手用力抱拳,眼中狠光如刀鋒般鋒利,熊熊燃燒的烈火激起無限鬥誌。他對自己狀態非常滿意。


    獄冕天王,是時候進到你該呆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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