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季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天,夜裏雪剛剛停下,位於淮清胡同的顧家就熱鬧了起來。


    曼舟在產房裏並沒折騰多久,很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女兒,中氣十足,聲音洪亮的啼哭,預示著這個孩子以後絕對是個小霸王一樣的存在。


    顧硯初給女兒取了《書斷中》當中“婉然芳樹”的“婉然”二字做為名字,盼著她日後也能美麗優雅。


    顧婉然是美麗的,青溪穀深處的溪水裏,能看到她捉魚的身影,仙浴溝的後山上能看到她攆雞的樣子,如果還找不到她,那便去看看謝延的小兒子,是不是正在被她欺負。


    謝延的小兒子謝南知還比她大一歲呢,在顧婉然的麵前,不但從來沒討過半分便宜,還反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顧錦辰和顧婉然都十分喜歡吃羊肉,曼舟害怕看到殺羊,可不許他們在青溪穀裏殺生。


    於是,顧硯初就告訴謝延,羊肉溫補,最適合他這樣身子虛弱的人吃。


    謝延信以為真,天天把他的羊當寶貝一樣的精心喂養著,每隔幾天就殺一隻給自己補身子。


    一隻羊謝家怎麽吃的完呢,通常有半隻都會送到顧家的餐桌上,


    顧婉然帶著謝南知悄悄的潛進了謝大人養的羊群中,兩個小的也不知在忙活什麽,等下午謝延從城裏迴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養的羊,有好幾隻身上的羊毛都不見了。


    他一開始以為是林子裏有狼,趕緊吩咐下人將圍欄又加高了一些,觀察了幾日,見一切風平浪靜,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適逢上朝的日子,謝大人提前一日迴了城裏,等次日下朝迴來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所有羊的羊毛竟然全都不見了。


    謝延氣急敗壞的將下人喊到羊圈跟前,指著沒毛的羊就發了怒,下人支支吾吾的說,看到小少爺曾來過這裏。


    他背著手找了一圈,結果到處都沒找到謝南知,後來崔語荷告訴他兒子可能去了裏麵的顧家。


    他忍著怒氣,一直到天快黑了才聽下人來稟說是小少爺迴來了。


    謝南知被帶到父親麵前,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本正經的給謝延問安,又說自己在顧婉然家裏吃飽了,現在要去讀書。


    謝延上下掃了他兩眼,板著臉問道:“後山的羊是怎麽迴事,羊毛哪裏去了,是不是你幹的?”


    謝南知眨了眨眼:“是啊。”


    謝延氣的一拍桌子:“那羊在那裏好好的,你為什麽要將他們的毛都給剃了?”


    謝南知理直氣壯道:“婉然說她爹這幾日夜裏有些咳嗽,她要多弄些羊毛給她爹做毯子。”


    謝延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指著門口道:“給我滾迴書房看書去!”


    又過了些日子,剛剛入秋,謝延無事來找顧硯初下棋,剛進青溪穀,就看到他躺在樹下的藤椅上,正悠閑的捧著一本書看,腿上還搭了一條羊毛毯子。


    元容過來給他們重新換了壺熱茶,又將曼舟做的冰糖果子用小碗盛了,端到二人中間的桌子上。


    顧婉然將門拉開了一條縫隙,伸出一顆紮了兩個小揪揪的腦袋使勁的往外看。


    見謝延的眼神不住的往自己親爹腿上的那條毯子上瞟,她想了想,便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到了謝延身邊,先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才奶聲奶氣的說道:“謝大人,婉然好幾天都沒看到你了,心中十分想念呢。”


    謝延原本還心疼自己那些羊毛,一看到顧婉然出現在麵前,心都要融化了。


    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圓圓的小臉,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自己三個兒子,沒一個嘴巴這麽甜,這麽會哄人的。


    他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起來:“小婉然,你這小嘴這麽會說話,哄的人高興的不得了。”


    顧婉然立刻就認真了起來:“我沒有哄你,我是真的想你了,我爹說小孩子是不能說謊的。”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謝延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這扳指可真好看,顯的你特別氣宇軒昂、風流倜儻。”


    顧硯初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想:“謝延虧就虧在了沒女兒上,小孩子幾句話,就把他哄的飄飄然起來。”


    謝延聽了顧婉然的話,十分受用,隻覺得全身舒坦,整個人似乎都要飄起來了。


    他當即就把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給擼了下來,硬塞進顧婉然的手裏。


    小婉然連連擺手:“我不要,我爹不許我隨意要別人的東西,,而且我們家也很有錢的,我爹可以給我買。”


    謝延正色道:“拿著,我是你的長輩,長者賜不能辭,必須要拿著。”


    顧婉然並不想要他的扳指,隻是想哄他高興,讓他忘記羊毛的事情。


    兩人相互推辭著,直到顧硯初在一旁道:“婉然,你收著吧,去找你娘玩去。”


    顧婉然這才開心的將扳指套在自己細小的食指上,臨走時還不忘對謝延道:“謝大人你一定要常來喔,婉然會想你的。”


    “好好好,我會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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