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家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安靜,謝延羨慕的腦袋就有些疼,一下生了兩個兒子的喜悅,瞬間就被衝淡了不少。


    小時候還好,兩兄弟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胖嘟嘟的,光看著就讓人從心裏往外的美。


    可現在他們兩個長大了些,就不像小時候那麽安靜了,通常是一個哭另一個也跟著哭,真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再瞧瞧顧錦辰,一天板著小臉一聲不吭,和他爹的表情如出一轍,好像說話要花銀子一樣。


    最重要的是,自從有了兒子,崔語荷天天都要與他們同吃同睡,自己就像是一個孤家寡人。


    再瞧瞧人家顧夫人,那可是把丈夫放在前頭,兒子放在後麵,什麽好的都先緊著顧硯初。


    謝延搖頭歎氣,現在在家裏,他們三個是一夥的,自己是被拋棄的另一夥。


    黃昏時分,西邊日落,金黃的太陽漸漸轉成了橘紅色,傍晚的天邊,漫天霞光。


    曼舟與顧硯初肩並肩坐在懸崖邊看日出,顧錦辰摟著曼舟的脖子趴在她的身後。


    “以後我們也要尋一處這樣的地方,清晨能看到日出,傍晚能看到日落,夜裏還能看到滿天星辰。”曼舟將頭輕輕的靠在顧硯初的肩膀上。


    “這次一定要找一個謝延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聽到他的話,曼舟啞然失笑。


    夜裏的玉南山是一天當中最美的時候,天空一絲浮絮也沒有,漫天的繁星,美的炫目。


    曼舟仰頭望著星空,顧錦辰拿著元容給他做的布袋,拉著顧硯初的手去捉流螢。


    沒用一會功夫,父子倆就捉了滿滿一袋,兩個人來到曼舟身邊坐下。


    “娘,你看。”顧錦辰將布袋的口拉開,袋子裏的流螢便一隻一隻的飛出來,排成了一條長長閃著光亮的隊伍。


    曼舟把他抱進懷裏,在他的小臉蛋兒上親了親:“辛苦捉的,怎麽又放了?”


    顧錦辰依偎在他娘懷裏:“我怕把他們關起來,他們的娘找不到了,會著急。”


    顧硯初從曼舟懷裏把兒子拖了下來:“我們早些睡,明天早上看日出。”


    父子兩個在前麵走,曼舟在後麵慢慢的跟著,心中說不出的幸福。


    “爹,為什麽謝家有兩個兒子,咱們家隻有我一個。”


    “有你一個就夠了。”


    山上蚊蟲特別多,進了帳篷以後,顧硯初就用帶子將縫隙處全都牢牢的係上。


    三人按矮、高、中的順序依次躺下,炎炎夏日,山風清涼,在這裏睡覺比在家裏的水榭裏還要舒爽。


    顧家這邊一片安靜,謝家那邊的帳篷裏卻鬧騰起來了,崔語荷晚上非要摟著兩個兒子一起睡,這下好了,謝延身上僅有的一件衣裳也被兒子給尿濕了。


    沒辦法,他隻得出了帳篷,獨自一個人坐在外麵,等著風把衣裳吹幹。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崔語荷發出的尖叫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幾人全都圍了過去,母子三個倒還好,隻是謝延的臉上全是又紅又腫的大包。


    他昏昏沉沉睜開眼,覺得眼睛周圍的皮膚有些發緊,再使勁的睜了睜眼,勉強能看到崔語荷一臉見鬼的望著自己,自家的帳篷外麵也圍了好幾顆腦袋。


    謝延嚇了一跳,趕忙要找東西遮擋胸口,見此情景,顧硯初伸手捂住了曼舟的眼睛,半拉半抱的將人拖走。


    顧錦辰仍舊站在帳篷外麵,他仔細的端詳了一會謝延的臉,奶聲奶氣的說道:“謝大人,你這個應該用滿頭是包來形容,還是用焦頭爛額?”


    說完人就一溜煙跑沒了影。


    謝延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他心裏一下子就慌了,怎麽一夜之間,臉皮變厚了,摸上去還麻麻的,沒有什麽知覺。


    雖然他一臉的驚恐,但此刻臉腫的也看不出來了:“雨荷,我的臉,我的臉怎麽了?”


    崔語荷也被嚇壞了:“是中毒了,還是被什麽蟲子給咬了?你快去請顧大人給看看。”


    謝延也顧不得旁的了,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帳篷,先跑到溪水邊,去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看了一會,他尖叫著就往顧硯初的跟前跑,一邊跑還一邊用手捂著臉。


    曼舟早早就起來了,牽著顧錦辰在林子裏采了些野菜,讓元容放了幾顆雞蛋做成了野菜湯。


    留給謝家的湯已經擺到了另一張桌子上,此時顧硯初正和兒子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喝湯。


    謝延衝過來,指著自己的臉:“顧兄,顧兄,你一定要救救我,你看看我的臉,我是不是中毒了,我可不能死啊,我兒子還小,我們陳家五代單傳,好不容易隻有我活過了二十歲,我還舍不得雨荷年紀輕輕就守寡。”


    他嗚哩哇啦的說了一大堆之後,就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曼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見兒子吃完了,她趕緊牽著他到溪水那邊洗手去了。


    謝延平日裏,很有幾分官威,好些比他品級低的官員,看到他都有些畏懼,真是沒想到,私下裏竟然這麽柔弱。


    以前還是很隨性灑脫的一個人,怎麽自從有了兒子,變化能這麽大,不對,是自從與崔語荷成親以後。


    也許一個本來要等待死亡來臨的人,突然間不用死了,還擁有了妻子、兒子,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幸福,人才會變成這樣。


    就像顧硯初,因為從小沒有父親,母親又將他拋棄,所以他格外重視身邊的人。


    顧硯初慢條斯理的喝完了碗裏的湯,又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這才衝站在一旁的元冬招了招手。


    “去馬車上,把桌櫃第二層裏麵的白瓷圓盒拿來,交給謝大人。”


    元冬應是而去,謝延止住哭聲,淚眼朦朧的看著顧硯初:“我不是要死了嗎?”


    顧硯初緩緩的站起身,橫了他一眼:“這山上蟲子多,夜裏最好不要一個人在外麵逗留。”


    謝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夜裏,自己坐在外麵晾衣裳時睡著了,可能就是那時候被蟲子給咬了。


    看著元冬從馬車那邊走過來,謝延飛奔過去,還不等她伸手,他就“嗖”的一下從她手裏搶過藥盒,跑迴了自家的帳篷。


    “雨荷,我有救了,快來幫我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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