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上皇在顧硯初的家裏,一連住了三四日,每日吃的好,睡的香,簡直過的如神仙一般。


    他覺得,顧家的飯菜最好吃,比宮裏好,比外麵街上的也好。


    這日一大早,顧硯初就早朝去了,老太上皇嚷著要出去逛戲園子。


    下人不敢耽擱,飛快的跑去稟報給了曼舟。


    雖然她知道,老太上皇的身邊,有李公公這樣一個大內高手,但也不敢隨便就讓他們出去。


    沒辦法,她隻好換了男裝,帶著阿香,讓木澤趕車,陪著兩個老頭一起出了淮清胡同。


    本來她想帶二人去望月樓,可老太上皇一聽是去那裏,立刻腦袋就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上次夜裏,被人跟蹤,他與李公公翻窗逃跑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他可不想再去那個容易做噩夢的地方。


    “我說,小丫頭,你到底知不知道京城哪裏還有聽戲的地方?”


    曼舟想了想,微微一笑:“老爺,倒是有一處好地方,不僅能聽戲看雜耍,還能欣賞湖光山色,不過。。。”


    老太上皇瞪眼:“不過什麽?怎麽吞吞吐吐,快說。”


    “不過,就怕您出不起銀子。”


    他吹了胡子,一拍大腿:“笑話,老爺我有的是銀子,小李子!”


    李公公趕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大把銀票給曼舟看:“你看,你看,哎呦,咱別的不說,就是有銀子,小丫頭,你快帶我們去。”


    老太上皇進到湖心樓以後,小聲低咕道:“丘英輔這龜兒子,還整了這麽好的地方,他倒會享受。”


    曼舟讓老太上皇先到房裏休息一下,又告訴他過一會到一層用膳,用完膳了,就可以去二層,看戲曲和雜耍表演。


    他讓木澤留在兩個老頭子的身邊,有事的時候方便相互傳個話,自己帶著阿香直接去了一層用膳。


    湖心樓今日為食客準備的全都是鍋子,每個桌子上都擺了一個小小的火爐,上麵放了一口裝滿了水的鍋,想吃什麽就可以在鍋裏的開水裏涮涮,撈出來蘸著小料就能吃了。


    曼舟眼見著就要用完了,就見兩個老頭一前一後的來了,他們二人相對而坐,不過是老太上皇吃,李公公看。


    那邊二層的戲台子上,響起了開場的鑼鼓聲,曼舟放下碗筷,急著去上麵聽戲。


    看見曼舟走了,老太上皇和李公公簡單的扒了幾口,也跟了上去。


    曼舟和老太上皇隔著四方桌各坐一邊,阿香和李公公站在二人的身後,木澤遠遠的守在門口,小夥計過來上了茶水和點心。


    今天台上演的是《貴妃醉酒》,楊貴妃在百花亭候駕多時,卻未見君王來臨。她萬端愁緒無以排遣,隻得獨自飲酒解悶,不覺醉後更覺煩悶。


    曼舟每每聽到這段,都忍不住感歎。


    君王的愛哪得長情?可憐紅顏總薄命,最是無情帝王家。誰能瞧見白骨森森,水流涓涓?為了權利,父母兄弟、妻子兒女皆可弑殺。


    “這不是顧夫人嗎?你怎麽穿成了這麽不男不女的模樣。”曼舟的身後,有少女的聲音響起。


    她並沒有立刻迴頭,因為她覺得這個聲音雖然聽過,但並不熟悉。


    見曼舟沒有理她,那少女的語氣裏帶了咄咄逼人的味道:“你和一個老頭子躲到這裏聽戲,顧大人,他知道嗎?”


    老太上皇正聽的起勁,隻覺得身後說話的人聒噪的不行,他轉過臉:“走開,走開,別影響我聽戲。”


    少女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怒火,和曼舟說了半天的話,她連頭都不迴,倒是她旁邊的這個老頭子迴話了,可一張嘴就是攆她。


    “顧夫人,你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員的夫人,怎麽能背著顧大人與一陌生男子在此幽會!”


    此時,周圍已經有人在往他們這邊看了,還在小議論著。


    曼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來緩緩的轉過了身,抬起手對著那女子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黃姑娘,你娘沒教你什麽是禍從口出嗎?”


    “哼”曼舟冷笑一聲:“什麽叫我和一個老頭子躲在這裏聽戲?什麽又叫我背著顧大人與陌生男子在此幽會?黃姑娘,你今天要麽在這裏給我下跪認錯,要麽我就替你娘好好管教你。”


    黃營雪捂著臉,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曼舟譏諷道:“你是內閣次輔黃高圖的女兒,真不敢相信,黃大人怎麽會生出你這樣一個丟人現眼,口無遮攔的女兒,如果你是我的女兒,我早就將你關在家裏,每天都要狠狠的教訓一番。”


    這時,一旁的老太上皇插話道:“你是黃高圖那龜兒子的女兒?”


    聽到他罵自己的親爹是龜兒子,黃營雪瞪大了眼,伸手指著他罵道:“你說誰是龜兒子?你這個老不死的,我爹是內閣次輔,正經的朝廷命官。”


    眼見這兩個人對上了,曼舟暗自高興,心裏想著,打呀,接著打呀,使勁打,看看在太上皇的麵前,你爹到底是不是龜兒子。


    “放肆!”李公公一個箭步就到了黃營雪的跟前,對著她的臉左右開弓,沒幾下,她的嘴角就淌出了血,把跟著她的小丫鬟都嚇傻了。


    “好了”老太上皇揮了揮手:“這個黃高圖,怎麽教的女兒,你走吧。”


    黃營雪的雙頰又紅又腫,她捂著臉,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一邊往外麵跑,一邊還撂下狠話:“老不死的,有本事你就在這裏等著,我迴去告訴我爹,你就等著受死吧。”


    老太上皇好像對“受死”兩個字格外的不待見,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晚上翻窗的情景,當時在屋裏竟然把他嚇的,差點尿了褲子。


    他厭惡的吩咐李公公:“黃高圖治家不嚴,不配留在內閣,你迴去以後與顧硯初說,讓他進宮的時候對皇帝講,就說是我的意思。”


    黃營雪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曼舟覺得心情十分舒暢,她悄悄瞥了一眼老太上皇,此時他的目光銳利,神情威嚴,完全沒了早上出來時的糊塗。


    她轉過臉親自給他倒了杯茶:“老爺,剛才您的樣子好威風!”


    聽見曼舟的話,老太上皇的神情,又變成了一個腦袋不怎麽靈光的,普通老頭的樣子:“哼,你倒挺會借刀殺人!”


    “唉!”曼舟歎氣:“老爺,誰讓我夫君的官,沒有人家爹的官大呢。我若是為您出了頭,弄不好我們全家都得性命不保。”


    老太上皇用十分鄙視的眼神上下掃了她一遍,冷哼一聲:“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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