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楊家姐妹,夫妻兩個在喬氏那用了午飯之後才迴了自己家院子。


    阿香燒了火炕,屋子裏暖烘烘的,炕上已經鋪好了床褥。


    曼舟和顧硯初幾乎每日午後,都會躺在一起說半天的話,然後再小睡一會。


    炕桌上燃了熏香,青煙嫋嫋上升,二人合擁一床被子,靠在一起。


    “那個朱三江是怎麽迴事?他堂堂一個同知的兒子,怎麽會心甘情願任你差遣。”


    顧硯初伸手將她攬進懷裏:“青州同知朱大同,此人最擅鑽營,雖然肚子裏沒有什麽學問,但卻深諳為官之道。他一直為崔家馬首是瞻。”


    曼舟笑道:“雞鳴而架,塞井夷灶,唯予馬首是瞻。”


    顧硯初讚同道:“朱大同是崔敏卿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自然要看崔家眼色行事。”


    曼舟覺得被他摟的有些熱,胳膊剛從被窩裏伸出來,就被顧硯初一把給捉住了,兩個人就這麽十指交纏著。


    “你與崔敏卿並無交情,咱們成親那日,崔家二老爺能親自前來,必不是受他所托,而恰巧那時候,太子複位的消息也從京中傳了過來。”


    “家有長子,國有大臣,必要匤扶長子,長幼有序,太子既已迴京,豈有廢長立幼的道理。”


    曼舟稱讚道:“這個朱大同的確有幾分眼色。就憑他能讓自己的親兒子跟在你一個無官無職的小秀才身邊,足可見此人見識不俗。”


    顧硯初將右手枕在腦後,目光幽深而銳利:“既然朱三江願意投誠示好,那麽楊家這點小事就交給他辦,我也正好看看他有幾斤幾兩。”


    楊春蘭姐妹兩個,托了幾個常來買吃食的老主顧,請他們幫著留意有沒有人家要出租房子。


    恰巧何掌櫃家旁邊,就有一個他自家的院子一直空著,他熱情的帶著兩人去看了房子。


    小院子不大,但勝在屋子多,除了三間正房,還有東西廂共四間偏房。


    楊春蘭看了很是喜歡,詢問租金,何掌櫃報了二兩銀子一個月的價格。


    她有些為難,雖說她們姐妹手裏還有些銀子,但兩個人加一起,在喬氏那裏一個月才能賺二兩銀子。


    何掌櫃主動說道:“我有一個條件,如果你們能答應的話,那麽租金還可以商量。”


    見兩姐妹神情警惕的望著他,何掌櫃趕緊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老母親,年事已高,腿腳有些不利索,平日我在酒樓裏都忙到很晚才能迴去。你們搬過來以後,如果能幫我照應著老娘,幫著做點洗洗涮涮的活,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他的話,楊春蘭的神情放鬆了不少:“何掌櫃,您放心,我們從小都是做慣了粗活的,以後您家裏的衣裳被褥,拆洗縫補還有一些粗活,都由我們包了,如果不嫌棄我們家粗茶淡飯,老太太的一日三餐也由我們負責。”


    最後,楊春蘭按每月一兩銀子的價格租下了何掌櫃家旁邊的房子。


    事情辦妥以後,她又去了水杉胡同,將事情告訴了曼舟和喬氏,隻等著尋個合適的日子,一家人搬過去。


    曼舟囑咐楊春蘭,不要將住址告訴楊老太太,到時候自然有人去幫她們搬家。


    水灣村比清河村要富裕一些,村子裏居住的大多都是翟姓和鞏姓兩大姓氏的百姓。


    老翟頭名叫叫翟德旺,今年五十有三,妻子死了有七八年了,一直一個人生活,兩年前他唯一的女兒死了丈夫,便被婆家趕了出來。


    朱三江帶著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到了水灣村,找人一打聽,老翟頭家就住在村子的最西頭。


    一個壯漢揮起拳頭,對著老翟頭的家門“咣咣咣”的砸了起來。


    不一會就有人在門裏應聲:“敲什麽敲,是誰啊?”


    門剛一從裏麵拉開,老翟頭就被人推了個趔趄,來人不管不顧的全都擠進了院子。


    一個壯漢用袖子在院中的石凳上擦了擦,然後對著朱三江殷勤道:“公子,您請坐。”


    朱三江走過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斜眼看了一眼老翟頭,撇了撇嘴道:“你叫翟德旺?”


    老翟頭驚恐的看著自家院子裏的這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結結巴巴的答道:“是,是,小老兒是叫叫翟德旺,請問公子是哪家的?”


    剛才擦石凳的那個漢子走上前,“呸”了一聲:“就憑你這低賤的身份,也想打聽我們公子是何人?”


    老翟頭被他呸的一臉口水,一邊用袖子去擦,一邊小心的問道:“是是是,那敢問這位高貴的公子,到我家來有何貴幹?”


    還是剛才那漢子冷哼了一聲:“就憑你也想娶清河村楊家的大姑娘?老翟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性,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豬糞上,而且還是新鮮的豬糞,臭不可聞。”


    聽他提到楊春蘭,老翟頭這才好似明白了過來,他眯縫著兩隻小眼睛,將院子裏所有人都仔細的打量了一遍,這才梗著脖子道:“楊家那個姑娘我可是出了十兩銀子的聘禮,而且親事我們兩家也已經定下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攪和!”


    “我去你奶奶的!”不等他說完話,朱三江就站了起來,對著老翟頭的肚子一腳就踹了過去。


    這一腳可把他踹的不輕,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就連他一直躲在屋裏偷看的女兒都忍不住衝了出來:“爹,你怎麽樣了?”


    她一邊將老翟頭扶起來,一邊怒視著朱三江:“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敢衝到別人家裏隨意傷人。”


    朱三江冷笑著看著他們父女兩個:“你那個不要臉的爹,妄想老牛吃嫩草,他一個老棺材瓤子,還想要娶黃花大姑娘做續弦,人家姑娘比你這個寡婦年紀還要小!”


    老翟頭的女兒咬牙道:“那又怎麽樣,你情我願的事情,何況,聘禮楊家都已經收下了。你憑什麽管!”


    朱三江吩咐手下人:“去屋裏,把那個傻子給我拖出來。”


    “你們要幹什麽?”老翟頭的女兒撇下她爹,發了瘋一般的想要去阻攔進屋的人。


    立刻就有兩個壯漢衝上前去將她按住,無論她怎麽掙紮也掙脫不動。


    被拖出來的孩子,大約有十四五歲的樣子,腦袋短小,眼球突出,厚嘴唇,一直張大著嘴,不停的流著口水,要不是有人拖著,他連站都站不穩。


    朱三江冷笑:“翟氏,你男人死了,你婆家便把你和你生的這個傻子掃地出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女倆存了什麽齷齪的心思,想讓楊春蘭嫁進門後給這個傻子傳宗接代,你們的心怎麽這麽惡 毒!”


    被說中了心事的翟氏不但沒有絲毫慌亂,反倒是歇斯底裏的吼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與你有什麽幹係,快從我家滾出去。”


    朱三江不怒反笑:“來人,先給我掌她的嘴,看看有沒有人敢管。”


    一個漢子走上前,左右開弓,對著翟氏的臉一連抽了十幾個巴掌。男子力道大,當他停手時,翟氏對著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沫子和一顆牙。


    “你們家的事,的確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我告訴你,三天之內如果不與楊家解除婚約,我就會讓你們一家三口死的無聲無息。”


    說罷,他揮了揮手,轉瞬之間,小院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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