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得越久,雍正帝也越好奇這人的才華怎麽樣,他走去青音的身邊,腳步在青音的身後停下。


    入眼看去,這位考生的動作依舊不緩不慢,沒有停頓也沒有緊張的小動作,雍正帝突然心中泛起一陣惡趣味。


    平常時候,他走到一個考生的身後,那人一般都緊張到或是手抖或是放慢寫字的速度,先前的那位考生就是如此,不過這位考生倒像是沒有任何影響,雍正帝懷疑是不是這位考生沒有聽見他的動靜,他故意地輕咳了一聲。


    對方持筆的手停頓了一秒,不過下一秒又繼續寫了起來,而且還越寫越快。


    雍正帝滿意地在心裏點點頭,不錯,這麽年輕的年齡,就有這麽沉穩的態度,隻憑這一點,也讓他十分欣賞了,雍正帝心想著,若是這位考生寫的文章還算精妙,哪怕不太如意,他也可以給他個探花當當。


    於是他視線朝著試卷挪去,這位考生的文章已經寫了大半。


    這一看就是停不下來了,這次院試的題目是他親自選的,最近江南水患再次襲來,他生了大氣,罰了當地貪汙腐敗的官員,可這水患滿朝文武也沒有一個能提出點的,雍正帝心煩,聽到有人匯報殿試考題的事,他大手一揮,就將此題納入了考生的考試中。


    不過他心裏對有考生能解決這個問題也是沒抱多少希望的,不過顯然他現在就發現了瑰寶。


    文章中考生將每一步的水利建設的存在和意義寫得詳細,特別是水患之處,看得仿佛考生經曆過一樣,特別得真實,也更加驗證了這名考生說的方法可實性。


    雍正帝越看越興奮,越看越喜歡這個長得好看的考生,要不是還處於殿試的考試中,雍正帝恨不得直接拉走這位考生,好好給他講一講他的方法。


    不過這樣下來,雍正帝自己推翻了先前的想法,之前的探花怎麽配得上這樣的才華氣度,第一名當之無愧。


    在內監的小聲提醒下,雍正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青音,最後挪步到其他考生身後。


    隻不過這一次他停留在其他考生身後的時間明顯短了不少,基本掃了幾秒文章就離開了,隻不過看過青音的文章後再看其他考生的文章,就仿佛品味過珍饈美饌,再用這些清湯寡水的菜肴,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


    雍正帝越看越佐證之前那位考生的含金量。


    時間一到,所有考生的試卷被考官收了上去,而考生就被統一帶到了一個隔間,等待考試的結果。


    考官們嚴謹地批改著試卷,一個個看著文章,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次陛下出的問題是江南水患,卻是難了很多,可這些考生也寫得過於糟糕了,要麽是照搬這一些前朝解決水患的模式,要麽是異想天開,連民生都沒有考慮到,就胡亂填一些。


    翻看了好幾頁文章,幾名考官臉色越發黑沉,糟了,不會這次的考生連一個好的都選不出來吧。


    批改試卷的考官默默心焦著,就是這樣一篇文章出現在他的眼前,看文先看字,這篇文章先不論寫得怎麽樣,但字跡無疑是上品的,入筆行雲流水,鐵畫銀鉤,單是看著就能想象入筆之人的風骨,多半是一位風華正茂、溫潤如玉的少年。


    隻是看著字跡都是一幅能入收藏的草圖,批改試卷的考官正好就是一個愛好收藏字跡的人,他平常就喜歡收集字跡好的畫圖,所以他私心裏希望寫這篇文章的考生能寫得不錯,他日後也可以結交一下,讓這人能寫一幅他喜歡的詩送給他。


    抱著欣賞的眼神,考官仔細看起了這篇文章,這一看他卻是不再隻看向這篇文章的字跡,而是仔細地品味著內容,越看他眼睛越亮,啊對,就是這樣,不過這上麵建橋了,下麵不是會遭殃了嗎,哦哦,這水分流到了隔壁的縣,灌溉農田,滋補農苗,絕了,真是太精妙了,一環扣著一環,每當他有一個疑問之後,文章的作者都在下一句解釋這處的意義和解決辦法,原本對於江南水患的解決問題選擇守舊的處理辦法的考官,深深地被這篇文章折服了。


    關鍵是看完了文章的考官心底竟然默默地生出了一種江南水患不過如此的想法,可惡,這篇文章寫得太好了,他竟然也生了一種我上我能行的恐怖思想。


    看了看周圍都隱隱皺著眉的同事,這名考官揉了揉因為精神過於專注而泛酸的眼睛,這種自信的思想不能他一人獨享,他輕咳了一聲,“要不你們先看看這篇文章?”


    “……”


    “好好好!”


    “太絕了!”


    “這人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


    最後試卷收到雍正帝麵前,看著收到最前麵那張熟悉的文章,雍正帝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篇文章,如癡如醉地看了起來。


    越看越喜歡,有時候沒想過問題解決方法的時候,雍正帝先不看答案,自己思考著這存在的原因,先前讀了這篇文章,他也知道這名考生寫題的思路了。


    想了一會也找不出什麽原因的雍正帝再看這文章竟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看到精彩時,雍正帝甚至拍了一下大腿,看完後,雍正帝眼睛亮得驚人。


    好好好,這個狀元他給了!


    — — — — — — — — — — —


    安置考生的隔間,青音仿佛自成一界地站在一處,他站著的地方,周圍明麵隔了一圈的空隙,旁邊的考生們期期艾艾站在其他處,或欣喜或膽怯地偶爾看著青音。


    眼神裏說不出的驚豔和羨慕。


    這次的名次最高的最可能地就是這位駱清章公子,之前的考試他可都是第一名,他們都是知道的,也更加地佩服這位駱公子。


    不僅人生得如此好看,還有才華,這種完全是碾壓的程度讓他們連嫉妒的可能都生不起,甚至心底對這位駱公子還生了些仰慕。


    感覺和這位公子靠近都是一種侮辱,讓這群在京城中的名門貴族和普通子弟都忍不住不敢靠近青音,隻能遠遠觀望。


    而他們心生仰慕的青音了?他單純地想著,今日考試寫得太多了,中午飯也沒吃上,迴去得讓下人們是上火鍋呢?還是上燒烤呢?青音微微皺著眉,仿佛在研究一個世紀難題一般。


    今天的青雲街熱鬧得厲害,街道兩側都被清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地是一些經過精心打扮的少女和一群湊熱鬧的百姓,人群擁擠得連兩邊的酒樓都待滿了人。


    達官貴族家的小姐和夫人礙著麵子提前租好了酒樓的包間,站在窗戶上翹首以待。


    曆代的科舉一甲進士都會騎馬遊街,二甲、三甲的進士雖然沒有騎馬的權力,但也會跟在人群的後麵一起遊街,這個時候也方便京城的名門世家為家中的女眷挑選一個乘龍快婿,要是要看好的,也方便日後提親。


    少女懷春,清朝的女子雖然對於出來遊玩不是特別嚴,但也不是特別鬆,想要自己找到一個看中的夫婿也是很難的,特別是能找到一個有本事的更難,這科舉遊街就能幫助她們,至少才華是肯定的。


    而進士中大多是已經有兒有女的不惑之年的男子,但也不乏有一些聰慧的尚未娶親的年輕男子,萬一這考取功名的進士長得也好看,那麽就更加是錦上添花了,這也是少女們心中的期許。


    往年就是有一名尚未娶親的探花生得好看,被熱情的閨秀們用花砸下了馬,可見少女們對未來的可能成為另一半的期待和欣喜。


    一陣鑼鼓喧鳴的聲音遠遠響起,遊行的隊伍遠遠看著要來了。


    不知是哪個大嗓門的人高唿:“來了!來了!”


    酒樓的窗戶門都應聲打開,就連下麵的少女們明顯也都興奮了起來。


    駱妙青站在三樓的窗邊,伸出一張興奮的小臉。


    “娘!娘,二哥,走在最前麵的人肯定是大哥!大哥要來啦!”


    “二哥你快把我準備的花給我,哎呀,二哥,駱簡滄,你快點啊。”


    駱簡滄哼哧哼哧地搬著一整筐的鮮花,“也不知道你把家裏花園的花薅光了幹什麽,你給大哥用其它也不是行嗎,現在家裏的花園子怪醜的……”


    “哼,反正你會不懂的。”駱妙青扒開二哥,拉著笑得溫婉的林母走上前。


    二樓,站在窗邊活潑的少女著頭上傳來的熟悉聲音,林叢玉驚訝,“這是駱簡滄他們一家,沒想到今日這麽有緣,正好坐在了她們樓下。”


    坐在另一邊的秦少淮抬起眼睛,駱簡滄?那駱妙青也在了,想起那個任性嬌氣的小姑娘,他微微皺眉,又看向長在窗邊活潑靈動的少女,眼色微動,他和駱妙青的訂婚是娃娃親,這段時間駱妙青也沒有來纏著他,想必應該是放棄了他吧。


    忽略了心裏傳來的微微不舒服,秦少淮想了一下,反正他是接受不了駱妙青那樣任性的女子的,不如就這次抽個時間上前商量退婚,至於不能和駱妙青成親,那和誰成親,他下一意識看了一眼站在窗邊靈動的少女。


    坐在另一頭的高沉奕,摸著光滑的手指笑道:“那就是秦少淮的未婚妻也在吧,這是來看他們大哥的狀元吧。”


    聽著高沉奕的話,林叢玉有些不舒服,不過轉頭看向秦少淮的皺眉她也舒坦了,這段時間她也察覺出了秦少淮對她不是沒有感覺的,反而是駱妙青,秦少淮並不喜歡她,那她和秦少淮肯定還是有機會的,說不定她穿越過來,就是為了和秦少淮在一起的了。


    忽略了心裏微微的愧疚,林叢玉對著秦少淮笑得更甜了,不過她也沒忘記迴答高沉奕。


    “簡滄大哥還真是厲害,竟然考了狀元,不知道是不是和簡滄長得很像?”


    對於駱簡滄這位大哥,林叢玉這段時間忙著到處撿人開店,她還真沒注意到青音的傳聞,隻是聽說了好像這次的狀元生得好看。


    不過聽到了林叢玉也沒有多少在意,她身邊的男子就已經很好看了,不說她仿佛審美點上長相的秦少淮,就連她救的那個青樓的男花魁都生得極為好看,她是實在想象不到能比他們還要好看的人了。


    不管她們怎麽想,遠處的鑼鼓喧囂已經靠近,伴隨著遊行隊伍的越發靠近,人群的騷動越來越大,看著就和往年的興奮還要瘋狂,引得人越來越好奇。


    林叢玉心生好奇,踮起腳,抬起頭朝外望去。


    隻見一個穿著一身大紅狀元袍的青年坐在一匹白色高大的駿馬上,二十將近的青年容貌已經在最鼎盛的時候,可那張臉還是過於突破了人們想象,白得宛如瓷器的肌膚,精致得沒有一處缺點的五官,立體十足,再加上眉心的一點朱砂痣,美得令人說不出任何貶低的話語,特別是那雙仿佛蘊涵著星辰大海的眼眸,神秘又勾人。


    那身大紅色的紅袍大概也淪為了他的陪襯品,精心展示著他過於完美的身材,勾魂攝魄,讓後麵跟著的人徹底淪為了陪襯的背景板。


    林叢玉的心瞬間被這樣的好相貌擊中,心中從所未有的激動,那猛烈跳動的聲音仿佛響在了她的耳邊。


    此刻,青雲街上的人大概心裏都想到,大概就是一種人的存在,天生得耀眼,讓人無法不癡迷,這位新科狀元就是如此。


    經曆過最初的恍惚,荷包、香囊、鮮花瘋狂地向著青音砸來,青音隻是隨意地一扭身、一偏頭就躲過了這份過於猛烈的喜歡,而跟在他後麵最近的榜眼和探花就沒這個好身法了,一個個被百姓們砸得塞牙裂嘴。


    襯得一旁輕輕鬆鬆躲過禮物襲擊,而且動作優雅的青音越發的好看起來。


    然後百姓們和少女們的熱情更猛烈了,一束束鮮花、荷包,甚至有沒了東西直接把手上的銀子砸了過來。


    側眼看到那碩大的銀子的時候,青音嘴角不由得抽了起來,他倒是能躲過,不過估計他後麵的這些人要砸成一個個大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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