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一個沙啞而蒼老的聲音,兀自在眾人耳邊劃過。


    話音落下。空中遮天蔽日的黑雕,竟全數簌簌發抖起來。更有甚者,已然跌落在了地麵。直將脊背上的奴獸崖弟子,生生摔成了肉泥。


    灰色道袍,一閃而過,留下一道長長的殘影。寬大的袍袖,隨意一揮,院中打鬥的眾人,竟好似受了強烈的衝擊,紛紛被彈了出去。


    灰袍老者立在百裏逍遙身前。白發長須。麵容蒼老。但卻臉色紅潤,氣色極好。說是鶴發童顏,並不為過。


    老者嗬嗬一笑,“三位老友。時久未見,怎麽今日來我迴音穀,卻好端端的動起手了?”


    眾人穩定身形,看清老者模樣,瞬間臉色突變。三大魔頭,站在原地沒有接話。反倒是院中眾人,齊刷刷的行禮。


    “參見穀主!”


    “見過寧穀主!”


    這灰袍老者,正是之前一直閉關未出的迴音穀穀主——寧鬆濤。


    寧鬆濤笑著擺擺手,“無須多禮,”又扭頭對邪教三人道,“三位老友,此番前來,如此興師動眾,所為何故?”


    花解意冷著臉答道,“寧穀主,我們此次過來,全因百裏家的小子而起。這小賊不僅盜看我幽冥至寶——求仙圖殘卷。更將仙圖殘卷趕製千分,紛發坊間。如此賊子,您定然不會包庇於他吧?”


    寧鬆濤沒有說話,而是看向百裏逍遙。


    百裏逍遙見狀,搖頭笑道,“花府主,此言差矣。當初那求仙圖殘卷,乃是阿語拿與在下看的。何來盜看之說?再者,若非你一再苦苦相逼,在下也不會出此下策,將求仙圖公之於眾!真要怪,也隻能怪花府主你自己吧!”


    “小賊,休要胡說。分明就是你設計勾引我小妹。誘她將殘卷拿出!”花解意怒道。


    百裏逍遙冷冷駁道,“是與不是。花府主心裏有數。在下不想多言。”


    “你——”百裏逍遙這話,倒將花解意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邪教三人俱是低頭緘默,不作聲。


    寧鬆濤實力難測,饒是他們人多勢眾,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何況現在,大勢已失,即便他們殺了百裏逍遙,也沒了用處。所以,事已至此,他們雖心有不甘。卻也不願再多做糾纏。


    三人思慮之下。很快得出了結論。徐無鬼朝寧鬆濤一拱手,“寧穀主,此次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寧鬆濤笑道,“徐峰主,哪裏話。我們許久未見,不妨留下喝杯茶,如何?”


    徐無鬼道,“不必了。告辭!”說完,當先躍出院子,一個閃身消失了蹤影。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眾百鬼峰弟子。


    慕容洵一敲拐杖,那湧出地麵的巨型蚯蚓。全數鑽迴了地下。一隻大雕,盤旋而下,慕容洵躍上大雕背上。“告辭!”帶著奴獸崖眾人,悠悠然的遠行而去。


    三人之中,就屬花解意最是不甘。她恨恨的看了百裏逍遙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寧鬆濤。一咬牙,決心暗下。腕上銀鈴悄悄退下,猛地往空中一拋。就似有一隻無形大手,將其托於空中一般。那銀鈴竟直直懸浮於半空。密密麻麻的鈴鐺,急促的響起。


    “叮叮當當”的鈴聲不斷的湧出。鑽進院中眾人的耳中。這鈴聲直讓眾人頭腦發脹,昏昏沉沉。精神困乏。渾身酸軟無力。


    “不好!”寧鬆濤連忙奔將過去,伸手一抓,將銀鈴捏了個粉碎。待他再迴身,卻見原本消失了身形的花解意,忽的出現在百裏逍遙身前。手中捏著柄明晃晃的匕首。直朝百裏逍遙心窩刺去。


    “去死吧!”


    百裏逍遙下意識的拔劍去擋。


    “叮!”匕首與劍身相碰的響聲之後。眾人見得百裏逍遙,安然無恙的,方才鬆了口氣。


    寧鬆濤一掌送出。正劈在花解意背心。吃了一掌,花解意身形一止,霍然倒地。霎時間化成了片片粉末。消散在了風中。


    “好個幽冥。好個分身之術。竟連老夫都被騙了。”寧鬆濤看著化作粉末的花解意,幽幽歎了口氣。又看了眼遙遙天際,迴頭對院中眾人道,“罷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都迴吧!”


    ……


    老周頭說到這裏,話音一頓。抓起茶壺,狠灌了口茶,方接著說道,“原來那日前往迴音穀的,實非花解意本人。而是花解意,使用幽冥幻術,幻化出的替身。千裏之外,便能操控替身。且替身氣息,竟連迴音穀穀主都騙過了。其功法之深,可見一斑。至於那花解意,到底有多少幻術替身,本體又在何處,至今倒仍是無人知曉。”


    “說了這麽多,老周頭,”座下一客人,忽的開口問道,“那求仙圖殘卷到底是何物,為何花解意會那般在意?”


    老周捋了捋胡須,答道,“求仙。顧名思義,乃尋求仙道。傳說此圖,為瓊華上仙所繪。意為指引世人有緣之人,尋求仙道。隻是不知何故,此圖後來被分成了九份。散落天地之間。據說,一旦集齊此圖,便可尋到仙道入口。從此得道升仙,長生不朽。”


    老周頭接著道,“當年,花解意小妹花解語。與百裏逍遙私定終身。暗結連理。花解語盜出此圖,希冀與百裏逍遙共尋仙道。長生不老,做得永世夫妻。時任幽冥府主的花解意,如何能容得下妹妹此舉。她雖有意殺了百裏逍遙解恨,但無奈幽冥素來人丁單薄,雖實力不弱。可一旦真與藏劍山莊,乃至三大正道對上,決計不會有好結果。”


    “於是,她一咬牙,狠下心腸。已殘卷為引,利誘百鬼峰、奴獸崖結成同盟。又已商討婚事為由,將百裏逍遙騙至幽冥。下得毒手,將百年奇才,打成了廢人。”老周頭歎了口氣,“這一過,便是五年。花解意軟禁了妹妹五年,百裏逍遙亦在迴音穀冰冷的石室內,躺了整整五年。”


    “當聽說迴音穀,將治療百裏逍遙時。三大邪教已然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不願見過殘卷內容的百裏逍遙醒來。如此。自然是同仇敵愾,坑瀣一氣。他們故技重施,已殘卷為引,將無憂宮拉進同盟。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三大邪教出擊迴音。隻可惜最終,棋差一招,落了個人圖兩空,得不償失的下場。”老周頭說道這裏,忍不住唏噓感慨道,“這真是,世間世事難預料,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老周頭說完,又是一同感慨。感慨之後,他神秘一笑,自懷中掏出一小遝紙出來。拿起一張,展呈在眾人眼前,“說來也巧。老夫這裏恰好有當年,那張殘卷的繪圖。每張一文錢。童叟無欺。諸位可有興趣來上一張?”


    說著,將餘下的紙張,遞給一旁的小廝。小廝端著紙張,遊走在客人之間。倒果真有感興趣的茶客,出錢購買。


    待到場中座位都過了一遍,小廝忽的發現,在一側,不起眼的角落,正坐著位灰衣黑發的男子。便立馬端著笑臉,走了過去。


    “客官,要來一張嗎?”


    男子抬起頭。露出一張英俊堅毅的臉。皮膚白皙,生著淺淺的胡茬。男子看了小廝一眼,眸子裏深深的冷意。讓那小廝不覺打了個寒顫。


    小廝見中年人一直沒有答話,想著應是不要的。便掉轉身子,正欲逃離。


    “來一張吧。”中年人有些沙啞幹澀的聲音自腦頂落進小廝的耳朵。


    小廝顫顫巍巍的接過錢,將地圖交予男子,便逃也似地跑開了。


    男子低頭,看著手中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頭緒的圖紙,漆黑的眸子裏,忽的生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一閃即逝。


    茶館前頭,老周頭仍在絮絮叨叨的吹噓著自己的圖紙。靠前排的一位客人,許是聽得生了膩。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頭,“對了,老周頭,你從一開始就說,三大邪教與無憂宮聯手了。可自始至終,那無憂宮的人連個臉都沒露。這叫什麽聯手?”


    如此一問,老周頭又重新來了興致,笑嗬嗬的答道,“無憂宮弟子,皆為世間不可多得的刺客。這刺客,講求隱匿身形,一擊斃命。自然不會輕易露麵。再說,誰又知道,還未等無憂草出手,那三大邪教就已然退了陣仗?不過……”


    “真要說的話,此次三大邪教攻打迴音穀,最大的贏家,當屬無憂宮無疑。且不說平白多了求仙圖殘卷,單單是無憂宮宮主之子,夜笙簫。便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那茶客不解道,“哦?這又是個什麽說法?”


    老周頭笑道,“隻說當日,夜笙簫帶領無憂宮全部精銳,前往迴音穀。無憂宮宮主養子夜默、獨女夜笙歌,趁宮中無人。守衛空虛之際。聯合謀逆反叛。弑父奪位。隻是這宮主之位還未坐熱,便被夜笙簫殺了個迴馬槍。”


    “夜默本以為,夜笙簫此行,定當損失慘重。卻不想,竟一兵一卒都未折損。最終,夜默落敗,被誅殺當場。自此,夜笙簫獨掌大權,高坐無憂宮宮主之位。那時,他才不過十五歲!其心智、手段,讓不少自視甚高的大人,都不禁汗顏。”


    說完,又是一通絮絮叨叨關於夜笙簫的感慨。


    一眾茶客聽得倒是興致勃勃,津津樂道。唯獨角落那位灰衣男子,聽得夜笙簫之名。忽的皺緊了眉頭。眸子裏,湧出了一絲決然的憤恨還有殺意。


    他手心一緊,將適才買的圖紙,捏成了一團,隨即指尖輕揉。那圖紙,便盡數化成了粉末。


    從門外忽的鑽進一陣冷風。諸位茶客,紛紛打了個冷顫。男子被這冷風一吹,卻似突然陷入了某種思緒,呆呆的看著門口,竟是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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