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驚堂木重重一敲。聲音極響。


    原本嘈雜吵鬧的茶樓內,忽的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茶樓正前方。


    鬆木案幾上,一壺熱氣騰騰的香茶。一方手巾。一塊驚堂木。


    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穿著身青色大褂,站在案幾之後。兩隻袖子,稍稍卷起。露出兩截泛黃的手腕。


    茶座中多數都是熟客。自然對這老者很是熟悉。有客人笑著叫到,“老周頭,昨天那段子,到正精彩的地方你卻歇了。今兒個,是不是接著講?”


    老者捋了捋胡須,點頭道,“那是自然。”說完,喝了口熱茶,清清嗓子。開口道,“上迴說到,邪教三大魔頭,齊聚迴音穀。黃泉院三位院主,出麵迎戰。”


    “黃泉三位院主,何許人也。那在江湖上,可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名副其實的高手啊。可就是這武林公認的高手,在三大魔頭麵前。卻盡是一招敗下。由此可見,那三大魔頭,亦是實力超凡。”


    ……


    那日,黃泉三位院主敗陣之後,院中情勢,端的是微妙萬分。一觸即發,隻在唿吸。


    正當此時,眾人忽聽屋中,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循聲看去,隻見迴音穀六位長老及藏劍山莊莊主、莊主夫人、萬象門門主盡數出現在門口。莊主夫人行在當中,手裏推著輛木輪椅。


    輪椅上,坐著位錦衣男子。白麵薄唇,相貌堂堂。雙腿之上,擺著柄銀白長劍。


    三人見得男子,皆是麵色一變,“百裏逍遙!”


    百裏逍遙淡淡一笑,獨自搖著輪椅。行到院中,“三位前輩,久違了!”


    白衣女子秀眉一擰,恨聲道,“小賊。你倒當真敢出來啊。”


    百裏逍遙笑道,“我若不出來,恐怕花莊主你,也會親自動手,將在下找出來吧?”


    花解意冷笑道,“你既知道,那還不乖乖自刎謝罪,以示天下。倒省得我們動手。”


    百裏逍遙道,“敢問花府主,在下所犯何罪?”


    花解意笑道,“你有何罪,自己難道不知?”


    百裏逍遙正色道,“我與阿語乃真心相愛,又何罪之有?”


    花解意冷冷一笑,“好你個小賊,想不到到現在,你還在打我小妹的主意。”


    見得花解意如此反應,百裏逍遙心知起因並非此事。沉吟片刻,他方了然的點點頭,抬頭說道,“如果花府主說的是那件事的話。在下倒是明白了,不過……”


    他略一停頓,接著道,“那件事情,在下當年就曾說過,不會對外泄露半字。怎麽,花府主莫非是信不過在下?”


    花解意譏誚道,“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統統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偽君子。我如何能信?”又道,“何況,我從不信什麽誓言。我隻知道,這世間最會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話音剛落。原本站在屋頂之上的花解意忽的消失。


    一陣清脆的鈴聲,叮叮當當落進眾人耳中。白影閃過。原本空曠的院落上空。瞬間出現了十數道人影。各個白衣無暇,麵貌美好。竟是跟花解意一模一樣,難辨真假。


    院中眾人,見此情景,俱是倒吸了口涼氣。


    百裏逍遙倒也算個人物,見此情景心內並不慌亂。拔出膝上長劍,手臂一揮。“去”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狹長的弧線。繼而那弧線不斷的擴散,拉長。最後,化成數十道明亮的劍影。齊齊超前方迎擊而去。


    “轟”劍影人影相擊。巨大的轟鳴聲之後。場中霎時間是寂靜異常。隻是,還未寂靜片刻。空中忽的又顯現出一道白影,自上而下,直朝百裏逍遙而去。本纏繞於花解意腕間的銀鏈,“嘩啦啦”的散開,化成一道銀鞭。


    饒是百裏逍遙能耐不凡,但終究是重傷未痊愈。適才那拚力一擊,已然耗去了他體內,僅有的氣力。眼見銀鞭將近,隻眨眼便將兜頭,自他腦頂落下。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叮”的一聲。一支翠綠竹笛,憑空打出。擋在了百裏逍遙上方。那擊出的銀色手鏈,全數纏在了竹笛之上。


    花解意手心一緊。銀鏈緊縮。生生將竹笛勒了個粉碎。她抬起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沈無秋,喝道,“沈長老,莫不是想要插手此事?”


    沈無秋冷著臉道,“這裏是迴音穀。你這般隨意下殺手,我不出手,豈不要被天下人恥笑,說我迴音穀無人?”


    花解意手腕一抖,將銀鏈收迴腕上,扭頭對屋頂上的兩位同伴道,“二位,戲看夠了。也該出手了。”


    二人對視一眼,皆點了點頭。


    白發老者向前半步,將手中的白骨拐杖,在屋頂上輕輕一敲。“孩子們,出來吧!”霎時間,眾人隻覺天地搖晃,搖擺不止。讓人幾欲站立不穩。


    “轟——”原本平整的院落地上,忽的開始劇烈的抖動。泥土自下而上,不斷向外噴湧。就好似有什麽東西,正要從地底爬出來。


    隨著泥土不斷的噴出,逐漸的。一條條赭色的巨型蚯蚓自地下爬了出來。


    與普通的蚯蚓不同。這些蚯蚓,身型極大,約有一人多高。寬闊肥胖的身體上,全是褶皺。沒有眼睛,卻有著一張可怕的血盆大口。兩排鋒利的鋸齒,清晰可見,不時有清亮的唾液自口中流出。腥臭無比,讓人作嘔。


    隨巨型蚯蚓一同出現的。還有空中。遮天蔽日的黑色大雕。數量極多,幾欲將整個碧落院的天空圍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每隻大雕背上,都坐著名奴獸崖弟子。手中或弓或弩。齊齊對準院中眾人。隻消一聲令下,便會全部出擊。


    中年人看了一眼蚯蚓,厭惡的說道,“慕容老頭,沒想到這麽久了,你的品味還是這麽差。”


    慕容洵嘿笑道,“這些孩子雖說長得不好看。但實力絕對沒話說。倒是你,徐老鬼,今天大鬼小鬼,你攏共帶了多少?”


    徐無鬼睨他一眼,“這個待會你自會見到。”說完,看看周圍,皺眉道,“說起來,夜家的小子,怎的還沒來?”


    慕容洵笑道,“夜家的人,即便是來了,想必你也發現不了。”


    徐無鬼聞言點點頭,“也對。”又對院中的花解意道,“花府主,動手吧!”


    “花府主,”百裏逍遙忽的開口道,“既然你執意要一意孤行。那在下,倒也不怕來個魚死網破!”


    “哦?怎麽個魚死網破法?”花解意將整個院落掃視一圈,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人麽?”


    百裏逍遙沒有接話。自懷中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緩緩打開,將紙張直直對向花解意,“花府主,你看這是什麽?”


    紙張上,歪歪斜斜的畫著許多線條,乍看下隻會覺得大約是孩童隨手的塗鴉。但花解意卻是霎時間臉色大變。快速衝將上去,一把奪過紙張。迴到原地。滿臉驚詫的細細打量起來。


    百裏逍遙並未因為花解意的搶奪,而有絲毫不滿。淡笑道,“花府主,這地圖,在下可有畫錯?”


    慕容洵、徐無鬼二人聞言。躍至花解意身側。看見地圖內容的瞬間,兩人神色也是一變。隨即,也各自自懷中掏出了一張圖片。與花解意手中地圖,一一比對。結果竟是——全數相同,無一差錯。


    花解意一把將地圖撕了個粉碎,咬牙切齒道,“你……你個小賊!好生的狡猾。明明將地圖內容盡數記在了心裏,當年卻還騙我說不曾記住!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話,當真信不得!”


    百裏逍遙道,“若不那般說。恐怕那時在下就已經死在諸位手中了吧?”


    慕容洵將拐杖,往地麵重重一敲,“小子。老實交代,這地圖,還有幾人見過?”


    百裏逍遙冷笑道,“怎麽,慕容崖主。你難不成是,想將看過地圖的人全數殺掉滅口吧?”


    慕容洵道,“是又如何?”


    “那你恐怕是要血洗江湖了!”百裏逍遙笑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花解意厲聲喝道。


    百裏逍遙笑道,“實不相瞞,其實在下的治療,早在前日夜裏,便已開始了。而在下,昨日便已醒了。嗬嗬,我們早就預料到,你們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昨日蘇醒之後。在下便將這地圖,畫了出來。又在幾位長老的幫助下,趕製了上千份。並將之分別交予到數十位輕功卓絕的弟子手中。囑咐他們分別往八個方向,分散出去。並將地圖散發至所到之處。”


    “現如今,那上千份地圖,應該已經在附近的幾個城鎮裏傳散開了。而且還會繼續擴散下去,最終……”百裏逍遙冷笑道,“公示於整個江湖。”


    “你——”花解意聽得此話,一時間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小賊,我——我要殺了你!”言罷,不由分說,便是衝了上去!


    慕容洵、徐無鬼二人,大喝一聲“動手!”


    空中待命的奴獸崖弟子,聽得命令,如何敢遲疑。卯足了氣力,將手中弩箭一支接一支,不斷朝院中眾人射出。


    院外,不知何時也已多了兩隊人馬。白衣青衣交錯。卻是百鬼峰門下白鬼、青鬼弟子。控屍、重劍交錯。各個橫眉豎目,狠厲無比的衝進院中。說來也怪,饒是院中箭雨直下,卻無一支誤傷百鬼眾人。倒也不知到底是百鬼弟子身法了得,還是奴獸崖弟子箭法無雙。


    沈無秋、方宗南二位長老,分別對上徐無鬼、慕容洵。自是無暇顧及太多。院中其他人等,一麵要躲閃空中落下的箭矢,一麵又要抵擋院中,那兇殘無比的巨型蚯蚓。更是□乏術,顧不了百裏逍遙現狀。


    百裏逍遙咬牙,催動全力,抵擋著周遭迎擊而來的攻擊。重傷如他,久戰之下,免不得力竭失常。正當他應接無暇之時,身後忽的傳來一陣磅礴殺意。


    “小賊,受死吧!”花解意手中銀鏈化鞭。朝百裏逍遙,奮擊而去。


    此刻,百裏逍遙已然完全脫力。再沒了精力去躲閃,花解意這全力一擊。即便是他身有餘力。已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仍是躲閃不過。


    眼見花解意的銀鞭,越來越近。百裏逍遙已然有了死亡的覺悟。院中眾人瞧得此景,亦是各個臉色大變,蒼白無比。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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