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分兩種,一種讓你變得更強,另一種毫無價值,隻是徒增折磨。——紙牌屋


    校長室內,郭校對著崩潰痛苦的初夏,將手中的辭職報告撕碎扔進垃圾桶。待她穩定情緒後,勸慰:“我覺得我就夠直的,沒想到你比我還直,好了,這根本不叫事,迴去該幹嘛幹嘛去吧。”


    “郭校,為什麽不叫事?我在一附中呆了十年,這十年對老教師,尊敬有加,對年輕教師同齡人遇事商量著來,溝通在先,從沒和任何人紅過臉,也從沒被人背地裏指著脊梁罵過。現在,還是因為工作,還是因為她工作不過關,為什麽我嚴格要求倒成了那個沒理的?讓我道歉,這絕不可能,還有她說不道歉就打告我,讓她告,我所有的工作都是留痕的,我問心無愧。不用她告,我立刻就辭職。”初夏一邊哽咽一邊堅定地說。


    郭校有些無奈,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幹事幹淨利落,腦子快,能落實。就是脾氣有點臭,而且很倔。


    “有必要嗎?你因為這樣一個人辭職?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要得罪人的,哪個幹部不得罪人?你又不想得罪人,還想把工作幹好,可能嗎?“郭校也不禁提高了嗓音。


    “幹部就不是人嗎?幹部就必須得受委屈嗎?我做幹部之前首先是個人,還將為人民服務呢,首先能不能先尊重我?“初夏氣得口不擇言,她從沒在郭校麵前這樣失態過。


    郭校一愣,瞬間反應過來,這不隻是和實驗員之間的矛盾,是在指自己沒有站在她這邊嗎?他眯眯眼,靠在椅背上,原來是在指責自己沒有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意思。


    初夏繼續說:”我和她教務處隻能留一個,要麽競聘她出去,要麽我辭職。“


    “可能嗎?“郭校是真的火大了。


    “為什麽不可能?李光琴已經放出話來,我說的布置的所有工作,她一概不會完成,也不會聽我的安排,那麽教務處還怎麽運轉?實驗室我到底還要不要管呢?“說完,初夏轉身離去。


    郭校十分生氣,真是當自己翅膀硬了,什麽都敢說?這是甩臉子給誰看呢?他一氣之下,撥給書記,告訴老書記從黨性角度和初夏談一談。


    晚上在醫院陪床,手術十分順利,隻是中間出現一個插曲,說好的囊腫剝離之後,又陸續剝離出大小近十粒肌瘤。出了手術室,病房也從多人間調到雙人間。這得感謝鄭大夫內部職工的身份,之前的一個同事調到區醫院的病房做護士長,勉強算是走了個後門。


    因為周末出差,積壓了一些文件沒有完成,初夏晚上伺候老媽睡了之後,打開電腦開始幹活。麻藥過後,鄭大夫睡不不踏實,時不時發出哼哼嗨嗨的聲音,因為手術插鼻管,造成咽喉部一直幹澀,總是有異物感覺,每隔十幾分鍾便要醒來喝水咯痰。


    初夏還要隨時關注尿袋,倒尿喂水咯痰,換熱水袋敷刀口,因為剝離的異物太多,導致腹部內髒移位,一直牽拉式疼痛。心髒監護滴滴滴不間斷響著,同時還要盯著液是否滴完。


    以前很少進醫院,家裏人有病都是鄭大夫在家伺候大家吃藥。如今也輪到她到醫院來被別人伺候,父母年歲漸長,身體毛病越來越多,大北常年在外打拚事業。家裏就隻剩下初夏一個頂梁柱,下麵還要照顧石頭,不知道的看她兩年三連升,職業前景十分光明,似乎春風得意。隻有她自己知道,打拚事業的背後是家庭的犧牲,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麽可能魚和熊掌兼得。


    她歎口氣,看看電腦屏幕上還未完成的ppt,心裏一片荒涼。這一次辭職有意氣的成分在,但不可不說是真的萌生退意。


    有什麽意思呢?看李鍾紅,退下之後,母親於暑假去世,她雖傷心,但在病床前毫無後顧的照顧到離世,逢人邊說終於做對了一件事情。現在的她每天化妝,照顧孩子,隻做任課教師,上課批作業之餘有了更多的自己時間。


    初夏不能不說羨慕,她一直被鄭大夫教育以家庭為主,女人應該照顧好家庭,支持男人做好事業。


    如今大北越來越順利,從總監一路升到海外事業部的負責人。每月的工資說不上高,但比之初夏的那點工資卻是要高出好幾倍的。家裏什麽都不缺,唯獨缺人,石頭馬上就要上學,還要這麽拚幹什麽呢?


    很多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勸她放棄,有的是言語,有的是行動。初夏自己也有些心灰意冷,很多的困難,讓她沒有了最初的衝勁,一門心思隻要站在講台上,如今卻一天天遠離學生。


    她在迷惑與猶豫中徘徊,唯一的支撐便是王浩強曾說過,堅持做管理就是為了給孩子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她想,是啊,就像一個學校都沒有人願意做班主任,那麽自己的孩子長大了之後還怎麽敢進這樣的學校呢?渡此即彼,我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遇到負責任的學校、班主任和老師。


    話說迴來,小石頭馬上就要上學了,去哪所小學,做什麽準備都是需要長遠考慮的事情。


    第二天,小姑姑趕來幫忙。


    “初夏,趕緊迴去吧,你還得上班,還要照顧孩子,你媽這有我就行了。”姑姑向來快人快語,熱心腸的一個人。


    老初這邊一大家子人,每個都是熱心腸,誰家有事都會上手幫忙。鄭大夫住院,嬸嬸送飯,姑姑照顧。初夏很是感動,當然還有二姨四姨來幫忙搭手。


    “還是多生幾個好,看你將來老了孩子也能替個班,多好?”姑姑手腳麻利,伺候鄭大夫十分舒適,還抽空與她聊天。


    初夏點點頭,自己其實喜歡孩子,隻是沒有人幫忙卻要累自己父母,這是最發怵的事情。


    姑姑以來,初夏輕鬆許多,趕迴學校忙事情。辦公室電話響起:“初夏,到辦公室補一下請假條,昨天下午還有今天上午的,一天扣一百三十四。”


    初夏看著手頭剛剛發走的ppt,想著昨晚一直做到半夜三點,啪的一聲將電話扔在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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