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能想起來一些東西了。”


    晏廷驍靜靜地看著她,像極了考試拿滿分等待被誇獎的小孩。


    “什麽什麽?快和我仔細說說。”


    陸知南一激動,雙手興奮得直拍男人手臂。


    “你這招該不會又是跟唐詩詩學的吧?”晏廷驍掐著對方軟腰,“手打壞了,還怎麽抱你,嗯?”


    “sorry”陸知南暗搓搓地收迴她的貓爪。


    “那天在治療室,我請holmer教授進行了一次催眠。”


    “晏廷驍!你不知道催眠是有風險的嗎?”


    正因為考慮到未知風險,陸知南壓根提都沒想跟他提。可這大金毛呢,竟然自個兒體驗過,才告訴她。


    行啊,他可真有能耐!


    “你先聽我說。在催眠過程中,我看到了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他們坐在火爐邊,像在等什麽人。爐火燒得很旺,我試圖看清他們的臉,眼睛卻像蒙了塊黑布,怎麽也看不清。”


    陸知南一聽,有些傻眼。


    如果沒猜錯的話,晏廷驍在夢境中看到的女人和孩子,應該就是曹璿阿姨跟他們兄弟倆。難道晏北辰的突然出現,甚至讓他忘記了十多年前,災難發生時的具體情形?


    她坐直身子,偏頭去看男人後脖頸。


    玫瑰刺青還在,隻是顏色淡了好多。


    “怎麽了?”晏廷驍疑惑。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提到過,你的脖子上有個刺青?”


    “是一朵玫瑰?”


    “對,你有,但是晏北辰沒有。而且自從你生病後,刺青的痕跡變得越來越淡了。”


    “看樣子,明天我們得和holmer教授好好聊一聊。”


    天空泛起魚肚白。


    帝都某商貿酒店四樓的高級大床房內,旖旎一片。


    “平時看不出來,你還挺放得開。”


    事後,楚臨半裸著身子靠在床頭抽煙,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


    “趁老婆挺著大肚子出來偷吃,也難怪當初我們家知南看不上你。”


    “嘴巴這麽毒,是沒喂飽?”


    楚臨猛吸一口煙,往對方臉上吐煙圈,另一隻手麻利地滑向對方大腿內側。


    “打住,跟你說正事呢。”


    陸雪推開男人的手,攏了攏肩上的襯衫,眸子裏溢滿狠毒和不屑。


    “你不是做夢都想睡她麽,錯過一次機會,不代表沒有下次。”


    “你這小妖精,鬼點子倒是不少。”


    楚臨滅掉手裏的煙,壞笑著再次翻身而上。


    很久很久以前,他是想和陸知南結婚的。哪怕不是大富大貴,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三餐四季似乎也不錯。然而事業上的屢次打擊和所謂男人的自尊心,讓他越發渴望權勢,財富和名譽。


    而現在,看陸知南不帶半絲猶豫轉頭就要跟晏廷驍結婚,挫敗感和報複心占據主導,他隻剩一個想法——把那死丫頭搞到手。


    精神學研究中心,辦公室。


    陸知南滿臉歉意地朝怪老頭掀眼皮。


    “教授您別生氣,我們知道錯了。”


    “神不知鬼不覺,徒手從五樓窗戶溜出去,你男朋友確定不是道上混的?”


    “他,他隻是以前學過兩招。”陸知南扶額,“您也知道,他這般出身的人,生活就像如履薄冰。”


    “行了。”holmer教授神色淡定地抿了口茶,“我隻是想提醒你,即便晏先生現在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人的情緒和意識,往往比我們肉眼看到的要複雜許多。”


    “催眠的事,他昨天告訴我了。”聽教授這麽一說,陸知南莫名不安。


    “沒能及時認出夢境裏的人,如果排除外界環境幹擾、催眠深淺度、患者自身防禦意識保護等因素,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您的意思是……”陸知南目光深邃,“難道是晏北辰?”


    “陸小姐曾說過,十八歲的晏廷驍是一個對人類過敏,偏執得想要毀掉自己的人。那現在呢?暫且不論主副人格,你有沒有發現,現在的晏先生和剛進研究中心那會兒的晏先生,有什麽不同呢?”


    “他的刺青痕跡變淡了,人也變得比以前愛笑愛說話,偶爾還會……”


    仔細迴憶昨天,陸知南靈光一閃,“晏廷驍身上出現了晏北辰的影子,甚至有時候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這就是我說的,有意為之。”


    “難道,他是想替代他?副人格真的可以替代主人格嗎?”


    “他的目的是什麽我暫時無法給你答案。但我們換個角度想,現在的晏北辰似乎不那麽執著於死亡了。”


    辦公室外,把兩人的談話一字不落裝進耳朵的晏廷驍,默默迴到病房。


    洗漱台前的鏡子很新,新到他可以無比清晰地看清自己的樣子。


    “告訴我,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小知知這麽在乎我們,我想她應該不希望再看到我們互相傷害吧。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可以允許你的存在,至於這副皮囊……”


    鏡子裏的晏北辰摸了摸自己的臉,“所屬權當然還歸我。”


    “我問你那個女人是誰?”


    再次情緒失控,再次一拳砸碎鏡子。為什麽他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攪亂他的心神?


    聽到響動,陸知南衝進屋時,看到的就是目光呆滯坐在地上的男人。


    這一次,她不慌不亂,很平靜的幫他處理手上的傷口。


    “你在生氣對不對?”


    兩人坐到床上,晏廷驍捉住她的小手。


    陸知南搖頭,“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心平氣和地談談,不要再傷害彼此了,我會心疼。”


    “知知。”他抬起未受傷的左手,把人輕輕擁住。


    催眠效果停滯不前,雙重人格反複拉扯。


    事情真正出現轉機,是在一個月後的這天。


    陸知南去唐詩詩的工作室沒找著本尊,卻在附近的咖啡廳,遇到個打扮得體的金發女人。


    “你好,請問是陸知南小姐吧?”


    女人看到她,墨色瞳孔閃過一抹驚喜。


    “您認識我?”


    陸知南一臉懵逼,自己什麽時候結識了這麽漂亮的混血女郎,她怎麽完全沒印象?


    “陸小姐,很抱歉現在才跟你碰麵。”女人主動朝她伸手,“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孟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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