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雖然高興,他還是裝得一臉茫然的樣子,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沈凝香看。


    「怎麽?不願意?」長平郡主嗤笑了聲,眼帶不屑的看著沈凝香,「枉費陸排雲還願意為了你進天牢去吃苦,你卻連這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嘖嘖,陸排雲這心可是錯放了。」


    碧桃再也忍不住的站了出來,忿忿不平的說著,「這世道上怎麽就有這種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搶人家的丈夫、逼人為妾,卻還顛倒黑白……」最後的話在沈凝香瞪視下咽了迴去,但她說出來的還是讓從未遭到反抗的長平郡主一臉怒容。


    見長平郡主冷笑,手裏拿著鞭子輕輕甩著,沈凝香臉色一白,拉著碧桃就跪了下去,「郡主,是民女沒教好她,您千萬別跟她生氣。」


    「生氣?我怎麽會生氣?」長平郡主冷哼著,譏誚的望著她們主仆兩個,「就這樣的人,我連動根手指都不必就能撚死她,何必我多費這個心思去生氣,真要說……你也算是我目前動過最多心思的人了,好了,本郡主也沒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你還是趕緊下決定吧!


    「本郡主的耐性可不多,你可要想好了,不是他死就是你去當妾,兩個答案之間選一個,要不等陸排雲在天牢裏被折磨死了,你就是想選也沒法子了。」


    沈凝香緊握著拳,指甲刺入掌心,但那疼也疼不過心中的痛,她可以感受到碧桃因為擔心她不斷扯著她衣袖,但是她卻不敢迴頭看,隻怕自己會在下一秒崩潰。


    她聽見自己低聲而緩慢的說著答案,卻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來的。


    「民女自請為妾,隻求……隻求您放了他一馬。」


    長平郡主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和一邊傻樂的江水平,隻覺得自己還真是挺有作媒的天分。


    瞧!這樣誰都有了丈夫,多好?


    她點點頭,然後翻身上了馬,隨後朝江水平的方向瞄了一眼,「我時間有限,你們的事情就趕緊辦了吧!也別挑時間了,納個妾,辦桌酒就行,就……今晚吧!」


    江水平也怕這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哪裏有不好的,笑著迴道:「還請郡主今兒個讓我招待,過來吃酒了。」


    長平郡主頷首,又迴頭叮囑沈凝香別耍花樣,她一定會來。


    沈凝香蒼白著臉站直了身子,眼神有些空洞,隻覺得自己重活一遭不過是個笑話,也不管他們又說了些什麽,隻轉身迴了沈府裏頭,不再搭理人。


    碧桃看著那頭還說得起勁的兩個人,又看著已經轉身進府的小姐,忍不住跺了跺腳,也顧不得追上小姐,隻連忙去把剛剛發生的一切說給沈家其它人聽,還抱了一絲希望想找出解決之道。


    沈儒堂和楊氏兩個人氣得臉色發白,卻也找不出法子,這事都已經讓郡主親口定了,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沈亭北也是氣得直咬牙,卻明白了自己就是一死也改變不了什麽,原本的喜慶氣氛,瞬間消失無蹤。


    許久之後,楊氏揪著帕子低泣,沈儒堂一臉的陰沉,卻無可奈何,隻能咬著牙說道:「去!去把府裏大紅的東西摘了,再給姑娘送一套銀紅色的衣裳過去。」就是默認了晚上沈凝香要被納為妾了。


    碧桃跪在地上,聽了這話忍不住嚎啕大哭。


    隻是不管如何,天漸漸的黑了,似乎所有事情都往著最糟的地步而去——無法轉圜。


    【第十章】


    當明月隨著夕陽落下逐漸升起,一頂小轎也隨著鑼鼓聲和幾個提著燈籠的下人來到了沈家的門口。


    沈家要辦喜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過這日子不對啊,還有這迎親也沒聽說過是在晚上的,這種種古怪的跡象,讓不少人都跑出來外頭看熱鬧。


    江水平穿著一身紅色衣袍,自然不是特地準備的喜服,而是臨時從店裏買來再做修改的普通衣裳,如果在侯府裏,這樣的東西都不能拿到他眼前,不過今日時間緊迫,加上也隻是納個妾而已,不必太過正經,就是現在迎親的種種事項,也不過就是一包銀子丟給小廝去打點。


    對於這個秀才的女兒,他一開始是驚豔的,說有多美倒不至於,隻不過在這樣的小地方裏,也算是一朵頗有姿色的嬌花,讓他忍不住想要采擷。


    本來他隻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後來會認真是因為出現了爭奪的對手,沒想到對方太難對付,逼得他不得不走。


    不過,連老天也助他,兜來轉去,美人最後還是落入他的懷中,雖然過程波折了點,但結局如此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江水平正得意的笑著,後頭陡地傳來一個聲音讓他渾身一僵。


    「要來接人了?正好,我也來看看,以免出了什麽差錯。」長平郡主悠哉的騎著馬從後邊過來,她身邊多了不少人跟著。


    長平郡主本打算吃個酒,見證這樁婚事就算了,若不是接到消息說皇兄竟然讓人跟著過來,她也不會帶著一群人來壓陣,就怕又出了什麽意外。


    不管來人是誰,她身邊帶著的也都不是吃素的,雖比不上皇兄身邊的高手,但是對付官兵或大臣還是綽綽有餘的。長平郡主很有自信的想著。


    江水平心中嘀咕著這郡主不知道又在玩什麽把戲時,轎子已經來到沈家門前,他想總不可能是攔著他納妾,便先把這事丟到一邊,打算有空再來細想。


    納妾不如娶妻,就是大戶人家,身分非一般的貴妾還可以稍微走點過場,普通的都是用小轎從後門抬了去,前頭又辦了幾桌酒就打發了。


    沈凝香雖然是被郡主硬丟給江水平的,但是也沒有那麽大的麵子可以被當成貴妾,所以雖說有鑼鼓,也沒有太張揚,轎子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素麵轎子一頂,自然沒有新郎官催妝的過程,而是要小妾站在廳堂裏等著,等轎子到了門口,自己拜別父母就上轎子。


    等門外那鑼鼓聲越來越近,沈儒堂和楊氏看著沈凝香一身銀紅色的衣裳,連蓋頭也沒有,就簪了幾根簪子,臉上無悲無喜,心酸得不象話,沈亭北站在一邊,臉色也是黑沉得嚇人,一家人沒有半點辦喜事的歡樂氣氛。


    沈凝香在穿上這件似曾相識的衣裳的時候,早已經看破了不少,她直直的跪了下去,重重的叩了三個頭,即使有胭脂水粉也無法遮掩住剛剛撞出的紅痕。


    「爹娘,今日我一旦踏出了這個門,您二老就當我死了吧!」沈凝香說著自己想了許久的話,「我們沈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也是書香門第,萬萬不可有一個當妾的女子來敗壞了沈家的門風,今日雖是不得已,但是,世人哪裏會知曉,還不如就當我今兒個出門就死了的好,起碼家裏的名聲……還沒被我弄臭。」


    沈儒堂和沈亭北兩個男人麵色僵硬,雙手握拳,恨自己沒用阻止不了這一切,楊氏則是痛哭失聲。


    「我的兒啊!你這樣說是在刨我和你爹的心啊!」


    沈凝香雙目泛紅,忍不住哽咽,但還是堅定無比的跪在地上說:「就請爹爹答應吧!」


    沈儒堂隻覺得像有顆石頭堵在自己的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讓他連出聲都難。


    他心裏明白女兒說的是對的,如果兒子還想要繼續考科舉任官,妹子悔婚為妾的名聲的確不好聽,隻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怎麽舍得?


    廳堂裏一片沉默,和外麵還響著的鑼鼓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沈凝香隻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諷刺,諷刺得讓她眼睛不斷的發酸,快要流下不爭氣的眼淚。


    沈儒堂掙紮許久,手心都要被他的指甲刺出血來,看了看痛哭的老妻和不知道何時也已經淚流滿麵的兒子,他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挖著他的心肝一樣,痛苦的說:「你……今日出我沈家門……我沈家……」


    砰地一聲巨響,忽然屋外所有的鑼鼓聲全都停了,接著又傳來一陣陣的刀劍交擊聲,讓沈家人全都愣住了。


    最後還是沈亭北先迴過神來,抹了抹臉上的淚,飛快的往外奔去查看情況。


    沈凝香癱坐在地上看向門外,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點期盼。


    她還能夠期盼嗎?還能夠期盼一切有轉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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