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日許思孝乘坐馬車來到了益陽縣,他接手這個任務有兩重目的,其中之一就是調查這幾人的死狀。


    袁浩的水元功中記錄得有他當初開創這門功法的一段經曆:大意是他有一次在拓寬經脈之時不小心操之過急,導致整個左臂的經脈破損,血管爆裂,皮膚上呈現一大塊血斑。若不是他之前摸索出不少門徑將自己的經脈的韌性增加不少,恐怕他的這一隻手就廢了。袁浩過後修養了整整一年才恢複過來,於是他將這件事詳細寫了下來讓修行水元功的後輩引以為戒。


    因此當上官鵬提到“大塊大塊的烏斑,似是大量皮下出血所致”以及“經脈盡斷”的死狀後,許思孝心中起疑,決定前來查探一番。不過他擔心這殺了尤家一家的絕世高手還在,不敢親自前去檢查屍首,於是先靜靜等了兩日,見沒什麽異狀才去詢問當地仵作。


    這位仵作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身材佝僂,但雙目有神。許思孝根據其步伐判斷其沒有學過武功,於是給了他一些銀兩,問道:“老人家,這尤家勢大,武功又好,卻如此一夜暴斃,不知他們的死狀可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那老人看了眼許思孝,接過銀兩,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不整齊的黃牙,對許思孝說道:“這位公子,你已經是最近第三個問我類似問題之人了。”


    許思孝點了點頭,心道:“估計奚護法的人問過一次,還有一次不知是什麽人,不過我估計是蓬萊閣或是生死門這兩大情報機構中的一個。”他看向老頭,沒有說話,等待對方繼續開口。


    那老頭搖了搖頭,說道:“我想這位公子應該聽到些什麽了吧。的確,他們每具屍體上都有烏斑,大的比手掌還大,小的就如同筆頭。”


    許思孝聽後眼睛一亮,心道:“哦,還有小的?”他開口問道:“各具屍體上的烏斑都差不多麽?”


    那老頭看了許思孝一眼,說道:“好問題呀。恩,他們的烏斑說差不多也差不多,說差很多也差很多。”


    許思孝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願聞其詳。”


    那老頭說道:“跟我來。”說罷帶著許思孝走入他的居所。他取出筆墨,開始在紙上繪畫起來。畫了一會兒,他指著紙上的一個墨塊說道:“你看,這是尤家大兒子的屍體。他胸口的部位有一塊最大的烏斑,別的烏斑離胸口越遠就越小,但你看這些烏斑的分布,幾乎是沿著他身上的經脈在擴展。”


    許思孝看著他畫的圖,點了點頭。那老頭轉過頭來,對許思孝說道:“我剛才說相似指的就是別的屍體上的烏斑也符合這個規律:在身體某處有一最大的烏斑,而後烏斑從這裏沿著脈絡擴散開來,烏斑也變得越來越小。”他指了指畫,繼續說道:“而我說的不同,就是這最大的烏斑所在之處不同。例如尤方常,尤莊主的最大的烏斑是在後背。而他的小兒子身上的最大烏斑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最後你猜我在哪兒找到的?”他抬頭看向許思孝,發問道。


    許思孝猶豫了一下,迴答道:“你剃去他的頭發,然後發現最大的烏斑在他的頭頂?”


    那老頭嗬嗬一笑,說道:“這位公子可真是聰明。”


    許思孝搖了搖頭,說道:“我估計這最大的烏斑的所在就是兇手出手襲擊的地方。他的小兒子恐怕是被一招擊在天靈蓋上而死的。”


    那老頭嘿嘿一笑,說道:“你的推測也有道理,但我還是有許多不明所以的地方。”


    許思孝問道:“哦?還請老先生賜教。”


    那老頭搖了搖頭,說道:“賜教不敢,我對他們的死因到今天也還沒弄明白。其實一開始我和你的猜測一致。可待我仔細研究屍體,卻越發覺得他們的死因蹊蹺:若烏斑最大的地方是兇手出手之處,那麽這裏的骨骼內髒必然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可無論是尤家家主後背的肋骨,尤家老大胸前的胸骨,還是尤家老小的頭蓋骨,莫說有損傷,就連裂縫都沒有一絲!”


    許思孝皺了皺眉頭,思慮了片刻,問道:“老先生這般細致之人肯定也檢查過毒液了,想必屍體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吧。”


    仵作老頭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公子真是聰明。確如公子所料,我用銀針等數種方法查探,都沒有探到什麽毒物。”說到這他長歎了一聲:“唉,衙門中有些人甚至認為是惡鬼作祟。我做了二十多年的仵作,從未見過一人是被惡鬼害死的。從古到今,殺人的隻有人而已。”


    他看了一眼許思孝,而後緩緩說道:“尤家在我們益陽縣聲望極佳,也不知是誰下的如此毒手,唉…..按照我估計,出手之人多半是用了一種不知名的毒物,而我能力有限,檢查不出來罷了。聽說江湖上有個七仙教,裏麵的毒物十分詭異,常規手段根本查不出來。”說到這裏,他又長歎一聲。


    聽到這,雖然認為能從老頭這兒得到的信息已經差不多了,許思孝還是追問了一句:“老先生,可還有別的細節?”


    那老頭冥思苦想了一陣,搖了搖頭。


    於是許思孝多給了老頭幾兩銀子,對方滿臉堆笑地收下,不斷稱謝。告辭了這仵作,許思孝在益陽縣又多呆了兩天,他諮詢了尤家附近的人家,也詢問了發現屍體的長工。結論和預料的差不多,尤家的高手都是在同一個晚上被殺,而且被殺死之時均沒有發出什麽響聲,看來出手之人必定是一個六合至尊級別的高手。


    “這個江湖果真藏龍臥虎,我原來以為六合至尊是六個武功最高的人。想不到自從梅若塵前輩死後,這些潛伏起來的高手接二連三的的浮出水麵。也不知道這個高手是之前欲搶奪混沌功的‘神掌無雙’丁壯和‘癆病鬼’杜濤’其中一人還是另有其人。”許思孝尋思道,保險起見,他還是坐著馬車返迴聖火教的在洞庭湖的駐地。


    迴到駐地,許思孝招來黑鴉詢問這幾日的情況。黑鴉吞吞吐吐地說道:“無異哥,別的到沒有什麽…隻是…隻是…唉…”


    許思孝微微一笑,問道:“怎麽了?但說無妨。”


    黑鴉輕歎一聲,說道:“無異哥你不在的這幾日上官護法每日會抽空前來教授那三人玄天劍法。這…這薑尚文嘴巴又甜,又趁機吹噓拍馬,整個人都向上官護法貼了過去。”


    許思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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