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梁氏那裏,賀望舟便把這三百兩的銀票遞到舒言手中。


    “拿去,喜歡什麽買什麽,不夠了我再朝她要給你。”


    舒言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下來,還不忘甜甜哄他一句。


    “夫君天下第一最最好。”


    昨天舒言就跟賀望舟商量過了,徐掌櫃鋪子裏的那些藥材先拿去那邊應付著,賀望舟也給了他們一些門路,舒言今天正準備去商量這個事情。賀望舟則是要趕去五爺那邊與他商量,盡早將沒患病的百姓送走。


    正準備出府,阿四匆匆忙忙跑來,在賀望舟耳邊低語了幾句。賀望舟神情微變,交代舒言。


    “出了點事情,藥材先別動。”


    他丟下這麽一句,帶著阿四匆匆出府。


    舒言心下一沉。


    城外那些流民,怕是已經被人發現了!


    遭了!


    昨晚她交代了徐掌櫃,讓他們早早把藥材送走,這會兒估計都已經裝車了。


    再耽擱一會兒,馬車怕是要走了。


    她匆匆離府,用最快的速度趕去自家鋪子。


    走了一段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舒言撩起車簾子看,這才到了城南大街而已。


    “怎麽迴事兒?”


    車夫指著前頭,“堵住了,怕是要等得一會兒才能走。”


    舒言可等不了。


    她跳下馬車,讓車夫先迴去。


    沒等往前走兩步,就聽見幾道嬌笑低嘲聲。


    她抬頭看去,見酒樓的窗戶上站著兩個女子,一個是黃侍郎之女黃書瑤,一個是周禦史家的千金周慧雲,都是她之前的好友。


    而站在中間的,正是林今安。


    “怎麽又遇見你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真是晦氣。”


    “可不能這麽說,人家現在是靖安侯府的少夫人,神氣著呢。”


    “賀望舟成親之日摟著妓子進門,我要是她早就一根繩子吊死了,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舒言心口一窒。


    她以前從未覺得這兩人言語刻薄會這麽刻薄。


    林今安唇角掛著得意,站在高處俯視著她。


    那些她曾經觸碰不到的世家女,曾經看不起她的官家小姐,現在全都成了她的朋友,甚至還幫著她一起欺負舒言。


    沒了許楚楚,身為將軍府嫡小姐的她一樣有人捧。


    不僅是朋友,就是家人,所有舒言在意的東西,她都要一樣樣的搶走。


    看著樓下的人,林今安唇上微動,無聲吐出幾個字。


    都是我的了。


    她滿是興奮的期待著舒言暴跳如雷,亦或者是驚慌難過,隻要舒言不痛快,她就痛快。


    可下一瞬,她的得意僵在了唇角。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舒言,突然打了個冷顫,


    舒言在笑。


    一如從前她還是將軍之女時,那種看不起人的蔑笑。


    林今安惱羞成怒。她憑什麽笑?她該哭才對。


    “今安,你去哪?”


    見她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周慧雲下意識的伸手拉她。林今安正在氣頭上,一把甩開她,周慧雲纖弱,好在旁邊的黃書瑤扶住才沒摔下去。


    “今安你幹什麽?差點摔了雲姐姐。”


    林今安哪還能聽得到這些,她現在隻想撕了舒言偽裝的麵具。


    可等她下了樓,舒言早走了。


    她氣得跳腳,突然想起剛才自己推了周慧雲,抬眼看去,見酒樓夥計與她們兩個人說著什麽,周慧雲站在裏麵,看不清楚神情,但是站在窗邊的黃書瑤卻是憤憤看了她一眼。


    林今安心下一沉,趕緊跑迴去。剛準備上二樓,就見她們兩人已經下來了。


    “不是說好了一會兒要去看頭麵嗎,你們怎麽就走了?”


    黃書瑤不搭理她,甚至走過她旁邊時還輕哼了一聲。


    林今安忙拉住周慧雲,“慧雲姐,剛才是我莽撞了,沒嚇著你吧?”


    才剛說完,黃書瑤已經一把將她的手拉開,“怎麽沒嚇著?簡直是嚇死了。”


    說罷,黃書瑤拉著周慧雲直接走了,而周慧雲亦是冷著臉,再沒看她一眼。


    林今安直覺不好,忙去找了那個夥計,問他剛才跟那兩位小姐說了什麽。


    “小姐不是讓我說,她們二人總是搭白食,這迴讓她們自己付錢嗎?”


    林今安一愣,“我什麽時候說過?”


    話音剛落,她突然反應過來,她被舒言算計了。


    “不就是一頓飯錢,她倆敢給我臉色看?”


    付了錢後,林今安憤憤離去。


    舒言趕到鋪子,徐掌櫃正在叮囑夥計,身後正是已經裝了藥材的兩輛馬車。


    “徐掌櫃,藥材今天先不賣了。”


    徐掌櫃愣了一下,看見舒言嚴肅的神情後,立馬反應過來,順著她的話問:“小姐,這些都不賣了?”


    舒言餘光看著遠處站著那幾個人,點頭,“價錢沒談成,先不賣了。讓夥計把藥材都卸下來,一會兒來我這裏領辛苦錢。”


    徐掌櫃吩咐下午後,跟著舒言進了鋪子,直到兩人進了裏間,舒言才出聲問:“今早可有異常?”


    徐掌櫃搖頭,“並無異常。”


    舒言指了指某個方向,“那幾個人在這站了多久了?”


    徐掌櫃麵色一變,“小姐所說那幾個人我倒是不曾留意。看著怎麽像幾個練家子。”


    舒言心中越來越不安,總覺得那些不是簡單的練家子,怕是哪家府上的侍衛。


    再問徐掌櫃,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她走到鋪子門前,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門外,沒找到徐掌櫃口中那些人,倒是差點撞上了一個虯髯大漢。


    舒言一眼認出,這正是林毅的千夫長,陸彪。


    “夥計,聽說你家不賣藥材了?”


    舒言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不是什麽練家子。


    那些怕都是將軍府的人。


    “就是大爺想要買我們的藥材?”


    陸彪沒見過舒言,自然認不出,故而沒搭理她,徑直朝著裏走了。


    “我就是這裏的東家。大爺要收購藥材,跟我談就是了。”


    舒言才把話說完,陸彪的目光立馬投了過來。


    他上下打量著舒言,有些懷疑,“你,一個弱女子?”


    舒言笑道,“這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自然我就是東家。”


    話音一轉,她問:“不過大爺是怎麽知道我們家不賣藥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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