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諗之喪著臉,“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話可不能這麽說,你是我親弟弟,我怎會來看你笑話。”


    賀望舟走到他跟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哥哥不愛讀書,你卻是個有出息的。母親也說了,你這迴是被人陷害,並非有意為之。”


    話音落下,賀諗之臉上更是難堪。


    他哪是被人陷害,就是自己投機取巧,故意為之的。


    這是讀書人最不屑的行徑,以後他怕是難出頭了。


    “二弟你放心,馬上就是我外祖父的壽辰了,到時我會向他求情,有他幫著說話,你這事兒還不簡單?”


    賀諗之心死之時,賀望舟一句話又叫他瞬間燃起了希望。


    “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賀望舟抿著笑,“自然是真的,以後咱們侯府還要仰仗著你呢。”


    梁氏心裏懸著的事情有了著落,昨天難得睡了個好覺,今早還貪睡了一會兒。起來時心情大好,特地選了一身葛巾紫色繡著繁複花紋的裙子,又把那些首飾挑挑揀揀,選了半天才指著滿意的釵子,讓梳頭丫鬟給自己簪上。


    “金玉苑規矩學上了沒有?”


    剛說完這一句,院子裏突然喧鬧起來。


    梁氏不悅,讓丫鬟出去看看怎麽迴事兒。


    沒等到丫鬟迴話,倒是被舒言扔進來的人嚇了一跳。


    那下人躺在那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怕梁氏認不出來,舒言把婆子的臉轉過來,讓梁氏更清楚地看見婆子臉上的紅印子。


    待看清楚她是誰後,梁氏大驚。


    這不就是她讓去金玉苑教規矩的婆子嘛!


    “母親,此人今早闖進金玉苑,二話不說就要打我,一點兒沒把我這個做主子的放在眼裏。不過母親放心,此等惡仆我已經打過了,想必也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後都不敢再作惡。”


    梁氏氣得渾身發抖,“你可知道她是誰?”


    “知道啊。”


    舒言一句話堵住了梁氏的嘴。


    “正是知道她是從母親院子裏出來的,我才特地給母親送過來。否則父親知道了,恐怕又得惹出一些麻煩。”


    梁氏眼前一黑。


    這是在拿侯爺壓她,在嘲諷她被攆去尼姑庵裏住了半個月啊!


    梁氏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隻拍著心口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


    屋裏的丫鬟婆子慌得不行,一個說要找大夫,一個幫著梁氏順氣。


    “不用,讓我來。”


    舒言走到梁氏身後,抬起手肘朝著梁氏後背一擊。


    冷不丁挨了一下,梁氏疼得雙目圓瞪,大喘一聲,淚花都出來了。


    “好了好了,母親緩過氣來了。”


    屋裏的丫鬟婆子都看傻了,少夫人剛才是打了夫人嗎?


    梁氏剛才是氣的說不出話,現在是疼得說不了話,隻擺擺手,讓舒言趕緊滾。


    舒言憋著笑,言語關切,“那母親你好好休息,若是不舒服一定要找大夫來瞧瞧。”


    已經要走到門邊的舒言突然又停下腳步,轉頭問,“對了母親,你說讓人來教我學規矩,現在這規矩我還學不學了?”


    “滾出去!”


    梁氏一口氣上不來,眼睛往上一翻,被氣暈了。


    舒言迴金玉苑的時候,賀望舟正在畫畫。


    他一手提筆,一手拉著衣袖,收起了懶散,多了幾分正經,本來就長得好看,現在更叫人挪不開眼了。


    這夫君,舒言甚是滿意。


    湊過去,見他畫的是幅山水圖。


    舒言不懂畫,但也能看得出來賀望舟落筆有神,色彩豐韻,一筆一畫間,紙上已是另外一個世界,頗有大家風範。


    隻是她有些好奇,“我那幅畫是芙蓉花開,你怎麽畫了個山水?”


    “外祖父就喜歡山水畫。”


    “可是……”


    賀望舟手指在唇上做噤聲,“她又沒見過那幅畫,隻知道投其所好,那我不襯著她的心意來?”


    昨天舒言還讓他別畫的太假,好歹裝裝樣子。現在倒好,他直接畫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


    何東盛所有畫作都是花鳥魚蟲,從未畫過山水。到時候梁氏把畫打開,所有人幾乎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來。


    “少夫人。”


    喜兒進來,說徐掌櫃叫人傳話,事情已經辦好了。


    舒言急著趕去收錢,賀望舟把筆一扔,“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到了鋪子,徐掌櫃將手中的錦盒遞交給舒言。


    舒言打開,錦盒裏裝了整整一疊銀票。


    她拿出來數了數,整整四萬兩銀子。


    “小姐,那四個地方裏有兩處宅子,我做主,都掛著賣了,價錢不貴,想必能很快出手。”


    舒言更滿意了。


    螞蚱再小也是肉,能補迴來一點是一點。


    賀望舟掃了眼這些銀票,“言兒,這些銀子你有何打算?還是想著都捐出去?”


    舒言把銀票重新裝進去,沒搭他的話。


    上次那兩萬兩銀子還沒捂熱就沒了,今天這四萬兩銀子,舒言怎麽著都不能讓他碰了。


    他想都別想。


    “對了小姐,這幾天有人正在收購藥材,你看咱們要不要高價賣出去一些?”


    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收購藥材?


    舒言也好奇,隨口問了一句,“早春的藥材都是去年晾曬的,怎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收購藥材?”


    徐掌櫃道:“那人來的急,進門就說要收購藥材,看著出手闊綽,我就沒敢私下決定,想著先問問小姐。”


    賀望舟眉峰軒起,“知道是什麽人嗎?”


    徐掌櫃搖頭,“他沒自報姓名,問了也不答身份,隻說如果願意出高價收購。”


    “他收的是哪些藥材?”


    徐掌櫃說了幾味藥材的名字,怕賀望舟聽不懂,又挨個的把藥材的藥效都說明了一遍。


    賀望舟沒什麽反應,倒是舒言突然坐直了身體。


    這些藥材藥性寬泛,價錢不貴,如果邊關打起仗來,這就是最平常的止血解毒的藥物。


    可現在天下太平,鄰國不敢侵犯,那些宵小也不值當花錢買這麽多的藥材。那將軍府花這麽多錢收購藥材,到底是要做什麽?


    “那人有何特征?”


    徐掌櫃想了想,說:“滿麵虯髯,高個頭,魁梧粗壯,雙手有力,步子邁的也大,聲音渾厚有力,年紀約莫三十上下。”


    賀望舟沒應聲,隻用側眸打量著舒言。


    舒言眼中快速閃過什麽,儼然已經知道了對方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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