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靖安侯府這一路上,舒言心情轉好,一直在笑。


    林今安是帶著英氣的美,那一身颯爽的勁頭羨煞京中多少貴小姐。而舒言卻是溫婉的美,一顰一笑間都能輕易抓住男人的心,勾住男人的眼。


    這樣的美絲毫不媚,賀望舟越看越覺得滿意。


    見此刻她唇角的笑意比剛才更明顯些,賀望舟湊到她身邊,“夫人想起什麽好笑的事情了?也說給為夫樂嗬樂嗬?”


    舒言稍稍坐過去,想離他遠一些。


    “沒什麽。”


    她不想說,賀望舟偏要聽。


    高大的身子傾壓下來,驚得舒言下意識往後躲,誰知身下落了空。眼看就要摔下去,賀望舟一把將她撈進懷裏。


    “夫人小心些。”


    賀望舟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的,唿吸燙得她整隻耳朵都紅起來。


    他見了,笑得愈發沉醉,像是有心逗弄她一般,幹脆直接把唇印了上去。


    舒言渾身一顫,揚手打過去,下一瞬,那隻手被賀望舟抓在了掌心裏。


    “你又不是那林今安,怎麽動不動就打人呢?”


    聽見這話,舒言眉心狠狠一跳,臉上的燙紅瞬間退下去。


    她從賀望舟懷裏出去,賀望舟也識趣的沒再貼上來。


    “聽說林今安剛出珍寶閣的門,那三千兩的東西就被人搶了。”


    舒言心中毫無波瀾,麵上還得裝作驚訝。


    “她林今安手裏的東西還能叫人搶了?”


    賀望舟唇角抿著弧度,似笑非笑。


    “林家家規極為嚴厲,恐怕林今安這迴難逃一罰。”


    隻是罰嗎?


    將軍之女當街丟失財務,這事兒說出去都得被人笑話月餘。上個月林將軍又上奏軍餉一事,已經惹得聖上不快,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釘。


    正是有著當年差點兒掏空林家家底貼補軍餉的前事,現在林今安出手闊綽,半日時間便花了三千兩銀子,朝中那些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將軍府。


    將軍府自然有本事保身,隻是照著林夫人的脾氣,林今安怕是要被打個半死。


    真是解氣,隻是可惜了自己原身的身體,要跟著受罪。


    到了侯府,下人們把嫁妝都陸續搬進來,隻是舒言越瞧越不對勁。


    塞了滿滿輛馬車的嫁妝,怎麽才有一半了?


    她到院中又數了一遍,問,“我其他的嫁妝呢?”


    “迴少夫人,那些都送到覃湘閣了。”


    “覃湘閣是什麽地方?”


    幾個下人麵麵相覷。


    “是大公子的私庫。”


    *


    賀望舟從箱子裏隨手撿起一隻釵子,又掃視一眼其他巷子裏的東西,嫌棄道:“我聽說舒言外祖家可是江淮富商,她娘當初嫁給舒元柏時排場不是一般的大,怎麽給舒言留下的隻是這些次等貨色?”


    剛說完,一道身影衝過來,搶了她手裏的釵子。


    “賀望舟你要不要臉,怎麽還搶我嫁妝?”


    看著眼前氣憤的舒言,賀望舟非但沒有一點兒理虧,反而擺出理所當然。


    “嫁妝還是我給你要來的,當然有我的一半。”


    舒言真真沒見過這等厚臉皮的人。


    心裏突然起了個念頭,舒言目光顯露懷疑。


    “難道你們侯府已經淪落到需要用新婦的嫁妝來填補中饋了?”


    賀望舟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


    “就你這些次等品,能填補侯府中饋?”


    舒言低頭,一眼認出手裏的釵子根本不是什麽好貨色。


    她心下一沉,打開其他箱子,隨手翻了兩件,都不是什麽好物件。


    拿了嫁妝單子來看,裏麵對得上的根本沒幾件。


    就是舒言生母韓氏留下十間鋪子的房契賬本也都沒在裏頭。


    舒言一寸寸攥緊了手裏這張紙,眉宇間已然全冷了下來。


    舒家真能欺負人。


    可她既然成了舒言,就不會像之前那個窩囊廢一般忍氣吞聲。


    該是她的,一樣都少不得!


    賀望舟走到她身邊來,低頭看了看麵前大箱子裏的那些嫁妝,嘖嘖道:“你被舒家耍了。需要我再去給你要一趟嗎?”


    “不用!”


    舒言把釵子隨手扔進去,喊了幾個下人,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搬迴馬車,送去舒家。


    餘光瞥見規矩伺候在旁的阿四,她彎起唇角。


    “大公子,借你的阿四一用,替我跑一趟。”


    你的?


    阿四臉有些紅,這少夫人怎麽說話呢。


    賀望舟鬆開緊抿的唇線,“你就是這般求人的?在珍寶閣裏你讓我買東西時候一聲聲夫君喊得那麽好聽,現在求人的時候喊我什麽?大公子?”


    舒言有些臉熱,死活開不了口。


    賀望舟也不勉強,喊了阿四要離開。


    舒言她在靖安侯府並無根基,甚至連個信得過的丫鬟都沒有,要想讓侯府的人替自己跑一趟,最好得是身份不低,且舒家人見過的。


    如此,阿四就是最好的人選。


    她咬咬牙,“夫君。”


    聽見這一聲綿長,賀望舟的唇角才又重新揚起來。


    “阿四,你去一趟舒家,就說這是靖安侯府的意思。”


    不多時,舒府下人慌慌張張跑到舒元柏麵前,說靖安侯府把嫁妝又退迴來了。


    舒元柏還有一肚子火氣,聽見這些,恨不得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他靖安侯府到底有完沒完?”


    下人指著府門方向,“老爺你快去看看吧,現在人還在大門口呢。”


    舒元柏嫌惡皺眉,“就說我不在府上,讓柳姨娘過去。”


    說罷,就不再管這個事情了。


    柳姨娘正有閑心的染著蔻丹,聽見下人來稟,嗤笑道:“怎麽又來鬧?還叫不叫人過兩天安生日子了?有誰出嫁以後天天來娘家打秋風的,也不嫌丟臉。既然想鬧,那就讓他們在門口等著,看誰熬得過誰。”


    下人為難,“靖安侯府陣仗不小,都在咱們府門前等著看熱鬧呢,姨娘怕是得親自去一趟的。”


    聽說舒元柏不管這個事兒,知道自己若是處理不好,舒元柏定是要責怪,這才扭著腰肢出來。


    見了這滿地的嫁妝,柳姨娘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又看清楚地上擺著的那些次貨,柳姨娘雙膝一軟,差點兒摔下門前石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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