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移營之後,藍玉就沒再見到過那個從京城來的錦衣衛李澤。


    心裏忐忑之餘,藍玉也沒太多的心思去一探究竟這個人的行蹤。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如何從對麵山上的交趾大營衝過去。


    繼續在這兒坐以待斃,藍玉可受不住。


    “都準備好了?”


    常森表現的十分平靜,點一點頭,“都齊了,就等您下令了。各營都以為這是要打仗呢,都不肯把家夥收起來,先前還能看到反賊的旗子呢。”


    藍玉笑了,“傳令,移營吧。”


    這一處丘陵,前前後後都是沼泥地。


    淌過這一片,將士們就沒了力氣。可軍令卻是,不準休息,繼續往前淌著走。


    在這沼泥地裏走,對方一旦追上來,無異於作繭自縛。


    “舅舅,換馬吧,這馬走不過去啊。”


    藍玉從馬上跳下,用手擋住太陽光,眯須著眼睛。


    那一邊,交趾大營裏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相應的,他們這兒的動靜,對麵也能看到。


    “換不了,賊人來了,我還能幫著你們擋一擋。可我若是也步行了,這幾萬人無異於陷在這沼泥地裏等死。我丟了性命不怕,可別葬送了這幾萬人。”


    常森不解,“舅舅,兵沒了,可以再招啊。”


    藍玉正色,“這幾萬人裏,有一多半都是你爹留下來的。說白了,這也是三爺日後絕對信得過的幾萬人。倘若有變,這幾萬人也能護三爺周全。”


    “這若是換了別人,你瞧瞧咱們,有幾個鳥他的。除了三爺,這幾萬人誰都不認。”


    身後,已經有了抱怨的聲音。


    對此,藍玉充耳不聞,繼續問著常森,“那塊桌子,給三爺送去了沒。”


    “送去了,等到京城估摸著也得十多天,這一來一迴,又要耽誤不少日子,就怕咱們,熬不到那個時候。”


    常森有些不滿,“舅舅您說吧,咱們在外頭拚了命打仗,他們卻在後頭給咱們使絆子。這得虧是皇爺,跟咱們一塊兒在血水裏滾過來的。不然,換了旁人,可不得又是十二道金牌弄迴去。”


    十二道金牌,說的就是嶽武穆。


    藍玉不敢自比嶽飛,他這麽比了,那就是拿朱元璋比作宋高宗。


    對於朱元璋,藍玉充滿了敬畏。


    “舅舅,您說咱們這兒有奸細,那為何還要移營呢。您就不怕,賊人在路半頭,埋伏咱們。”


    藍玉搖搖頭,“沒法子,必須得移。”


    “這是陽謀,藍玉不得不鑽進去。打贏就罷了,可若是打輸了。恐怕等著藍玉的,就是萬劫不複了。”


    先一步到移營點的李澤,正查探著這邊的地形。


    藍玉裝醉,他看得出來。


    他也知道,自始至終,藍玉都在提防著他。畢竟,他是錦衣衛。


    對此,李澤並不在意。


    他隻需要關心,這藍玉究竟有沒有反的跡象。再就是,是誰把藍玉要移營的事,先一步泄露了出去。


    “爺,大軍就快到了。”


    李澤正蹲著,用手指輕輕撚著濕潤的泥土。


    目光閃爍,一聽手下人報信。


    李澤拍拍身子站起來,“走吧,把這兒的一抔土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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