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末拿了瓶水,從抽屜裏翻出學生證,朝秦博安晃晃:“我去體測了。”


    “好,完事給我打電話,晚上一塊吃飯。”


    秦博安手快的把地上的垃圾扔出去,又把沒整理完的東西直接打包扔進了櫃子。既然不查寢,那下周四再整理不遲。他還是先挑挑衣服準備約會吧,蛋糕被吃了,再做也來不及了,那就隻能買其它的禮物了。


    陸軍軍官學校校區大的很,入門前兩排是學校行政樓,西側是專業課室,他們專業在第三棟樓,再往西是實訓場沒有課程時全封閉管理。東側有個小公園,公園一旁是學校食堂,另一旁是教職工臨時宿舍。穿過訓練場中間的實驗樓後麵就是住宿樓和室內體測場和室外體測場。再往後靠右是毓秀湖,毓秀湖上有六七座橋,七拐八拐連通一片訓練場,這片訓練場用處不大,也就是每年附近的大學新生軍訓的時候借用。


    黎瑾末順著大樓牆下的陰涼處往體測場走,體測在室外體測場進行,兩點半的太陽直射大地,他從地上撿起來一片梧桐葉子象征性地扇了扇風,一陣熱浪襲來。就這個天,他一分鍾都不想待。


    一進體測場,黎瑾末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鎮住了,一群學生圍坐在體測場僅有的幾片小陰涼裏,大部分人還在太陽底下曬著。他有些納悶,上午不是都測的差不多了嗎?怎麽大熱天這麽多人?這些人還挺眼熟,大概都是專技班的同級學生。體測完都不用整理內務準備迎查或者出門約會嗎?


    見他來了,班裏的幾個同學迎上去。


    操場上,趙呈岩正在進行負重跑,不用同學們說看趙呈岩這樣子也是拚了命準備拿第一了。而一旁陰涼下,周政務和專技班的劉政務正比劃著什麽。


    監測老師示意他過去簽到準備考試,黎瑾末掏出學生證遞過去。


    “這次帶學生證啦?”監考老師詫異,但仍然借過學生證刷卡。


    信息讀取後,嘴角抽抽了一下:“同學,這是……秦博安的學生證。”


    黎瑾末能清楚的看到監測老師眼底的鄙視,見到這一幕的專技班同學也哈哈大笑起來。


    黎瑾末無語,他還沾沾自喜自己帶了學生證,但是沒看裏麵竟然帶錯了。三遍校規他不想寫,這麽熱的天兩個小時加練他不想練。


    識時務者為俊傑!抽迴學生證他舉著遮陽的小葉子幾步走向周政務,乖巧的蹲在一旁。


    “周老師∽”


    周政務一臉享受:“嗯,跟上午秦博安求我的時候一個語調。”


    一旁的監測老師上來請示:“周政務,您這學生拿錯學生證了,您看……”


    “哦,那就兩小時加練3個第一,去吧。”提起自己的水杯,一掌拍開拽著他褲腿的手就要迴去歇著。


    “周老師,這麽熱的天合適嗎?”黎瑾末可憐巴巴地問。


    趙呈岩體測完從場上退下來,被幾個同學拉到這兒來看成績。周政務也跟著看了一眼,幾個苗子體測都結束了,趙呈岩拿了兩項第一,三項第二,二班班長沈誌高也拿了一項第一。


    “是不太合適,我趕時間,監測員我們特級班拿第一的六個項目除外給他報四項,其餘零分。”十二項他們占了一半了,黎瑾末報幾個他就能再拿幾個第一。


    黎瑾末猛咳了兩聲,要不是拿錯學生證他還能提提要求,現在處於下風,是一點理都不占了。


    無奈轉頭看向監測老師,道:“麻煩挑時間短的,我怕周老師等的時間長再熱著。”


    劉政務不服氣推了周政務一把:“你這也太徇私了吧,早知道我們專業孩子就下午再來測。”上午他的傻孩子們十二項全測完了,早知道他也讓他們就幹挑幾項搶第一去了,十二項全測哪裏能拿最優。


    “沒辦法呀,我這倆學生啊,皮,管不住。”要不是體測拿了成績的才能參加校外實訓,他們愛第幾名就第幾名。


    一個小時半後黎瑾末洗完澡從抽屜裏翻了翻,他的學生證已經被秦博安拿走了。時間還早,按照慣例秦博安還要陪女生逛街吃下午茶看電影,離他吃晚飯還早呢。他隨手翻了本書,正倚在椅子裏看得認真,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門口的趙呈岩已經換上了正裝,眼睛沒看著他,語氣也很生硬:“十分鍾後指揮部保密科1004室報到。”


    黎瑾末當然知道趙呈岩這態度是怎麽迴事,賣了大力氣十二項全測拿了兩項第一,他測了四項四個第一,而對方是即將上批鬥大會的人,他可不能再火上澆油:“是,大班長。”


    漳州市陸軍軍官學院對麵就是指揮部大樓,校外實訓過的學生都要到指揮部參會口頭匯報工作。任務保密的會議室也不一樣,1004室,是普通一級保密會議室。趙呈岩帶隊執行的模擬任務,自然也要到指揮部匯報工作,他在1002室普通一級會議室。黎瑾末和趙呈岩在一樓分開進了不同的房間。


    諾大的會議室空蕩蕩的,三麵是亮的發光的大白牆一麵是暗麵玻璃,正中間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桌子上放著傳真機和紙筆,牆角有兩個攝像頭和音箱,跟審訊室不相上下。他第一次執行完任務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犯罪了。如果不出意外此時此刻玻璃後麵正坐著一排領導等著問話。


    黎瑾末坐好後拿過桌上的紙筆開始寫個人信息,將父母信息略過後,他在下麵簡述了任務時間地點基本信息。然後通過傳真機傳到玻璃後麵的人手中,正襟危坐,準備接受詢問。


    周政務把傳真的信息遞給一旁的人,詢問道:“那邊給表彰書了,還告訴他嗎?”他這次推薦黎瑾末參與的實訓任務在上邊也是獲了表彰的,黎瑾末作為學生非實戰人員更是表現突出。


    “收進檔案,過了三個月保密期再開會表彰。”迴話的男人掃了一眼手裏的信息表,父母信息一欄均是空白。“他有提過他母親嗎?”


    周政務搖搖頭,從入學開始填寫信息黎瑾末家庭成員就是空白的。即便入學政審過,他也好奇為什麽黎瑾末不填信息,為此他曾在學校專門調過他的檔案查看。檔案上注著:父黎文傑執行任務時因公殉職,母白雪人口失蹤依法認定死亡。“我聽說戶籍處那邊早就認定死亡了。”


    “出生沒幾年母親就失蹤了,老黎走的時候他才8歲……小小年紀吃了不少苦。”男子歎口氣,會議室裏的人靜靜地坐在那裏,眼裏看不出神色。省裏幾個高層的人都知道他家的事情,但是一群大老爺們也不會照顧人,直到聯係上黎瑾末國外的外公,這才有個家,有了落腳的地方。


    感受到周政務疑惑的目光,男子收迴思緒,指指話筒:“問話吧。”


    周政務點點頭按開話筒開關,準備例行任務談話。黎瑾末入學那年,別說漳州市的領導層了連c省部隊的人跟他打招唿,讓他關照黎瑾末。每個人說的也就是這幾句話。直覺告訴他,黎瑾末身上有秘密。


    不一會兒房間響起問話聲,一問一答,二十分鍾後,黎瑾末被允許可以出門了。


    指揮部其實是漳州市武警指揮中心,整個大院都是軍事區,一般人是不能進入的。學院學生參與的校外任務都是指揮部經審同意的,平時完成任務匯報工作都有臨時通行碼進入,但僅限於在一樓活動。


    整個樓道都安安靜靜的,會議室隔音效果很好,即便趴在門上聽也聽不到任何動靜,1002那扇門還緊閉著趙呈岩還沒有出來,黎瑾末隻能坐在會議室門外等著。


    童非凡拿著一份材料下樓,正好看到坐在長椅上等候的黎瑾末,對方也看到了他,起身過了打招唿:“童叔。”


    童非凡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來匯報工作?”在這裏能見到軍官學院的學生,都是執行任務了來匯報工作的。


    黎瑾末點點頭。童非凡是他父親的戰友,兩人曾在c省工作,他來漳州上學才知道童非凡三年前就從省檢察院調到指揮中心當主任了。


    “和你父親一樣出色。”黎瑾末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讚揚,同樣也聽出了惋惜。他很抵觸聽到類似“你父親很優秀”“你和你父親一樣”的話,因為跟他說這些話的人,全是父親生前的戰友。他們看他的眼中滿是歉意,他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所以很多時候,他感激自己能忘掉一些事。


    他從嘴角擠出一抹自然的笑:“童叔,您是指揮部的主任,這會議室後麵問話的到底是誰呀?”黎瑾末轉移了話題,每次布置任務匯報工作,他們都隻能迴答變聲器後的人。他們還是很好奇的,都在猜是指揮部裏麵的什麽領導。


    “你這孩子,別瞎打聽。你這段時間還好嗎?”“挺好的,就是學校的飯菜……”黎瑾末裝模做樣地摸摸自己的胃,“晚上去您家吃飯唄?”


    童非凡是指揮中心的主任,但也在學校任課,是特級班槍擊特別指導老師,比周政務隨和得多。再加上童非凡的家離學校不遠,做菜又好吃,一幫學生也愛去他家紮推。


    “唉,今天不行,我閨女迴來。”


    “明天晚上。”


    “明天也不行,明天下午有會,沒時間準備菜。”


    黎瑾末也不問了,月底了周末沒事的基本上都會湊過去小聚,他應了外公周末迴家的。


    “行了,我還有事,再聯係。”童非凡揚揚手中的一個牛皮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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