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錦繡一麵翻書一麵伺候著全家吃喝,很遺憾的是她並沒有找到能有效又不著痕跡使人不舉的菜肴,隻得退而求其次弄了些據說能減退男子欲望的吃食,例如茭白、蕨粉等物。


    究竟是否有效她並沒得到印證,因為,對丈夫極度失望的葉氏推說自己身上不便,不曾與胡炬同房。


    想來胡炬也是樂得如此,不鹹不淡待了四、五日都不曾與妻子親昵一迴,待嚴審吳管事沒得到任何有用信息,使板子抽得他暴斃後,胡炬便提出要去為二郎尋先生。


    之後,他從葉氏手中拿走兩張揚州商鋪的房契匆匆去官衙過了戶,隨即便離家而去。


    見丈夫如此作態,葉氏心中對胡炬僅存的一絲感情就此蕩然無存,本就已經失望透頂的錦繡更是看穿了他的薄涼、貪婪本性。


    母女兩人不僅沒對胡炬有一絲牽掛之情,反倒因他離開暫時解除危機而鬆了一口氣。


    日子看似平靜的繼續過著,真正覺得愉悅而幸福的卻隻有二郎一人。葉菁悄悄讓自己最信得過的鄧娘子去丈夫城裏所置宅邸附近打聽了一番,甚至想法買通了其中一個小婢女欲詳細探探那家所謂女主子和小郎君、娘子的具體情況。


    錦繡則在學著管家的間隙冥思苦想,不知該給那位內侍伯弄些什麽吃食。


    食物要想可口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材料是否新鮮,可偏偏蘭州與京城相距千餘裏,她若做了東西命人送去不可能快馬加鞭日行幾百裏,千裏迢迢又恰逢夏季,若東西沒選好別說可口,說不定未及開罐就已腐壞。


    這不平白得罪人麽?


    掰指頭數著能長期保存的食物,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兒:餑餑、臘肉、鹹魚幹、肉脯?堂堂六品官兒能稀罕這種窮人家吃的東西?


    當錦繡手撐下巴望著窗外冥思苦想時,恰好看到二郎正在明媚的陽光下和僮仆青山一同踢毽子,兩人一麵跳躍嬉戲一麵念念有詞:“麥子黃,杏兒熟,包香粽,賽龍舟……”


    杏兒?對誒,可以做杏脯!普通果脯倒沒什麽稀奇的,可錦繡偏偏知道一個秘方可以做出色澤明豔如黃金燦燦的杏脯,想必這樣的零嘴勉強能博人一笑?


    隻不過,雖是知道方子卻沒機會親手嚐試,錦繡命人弄了些新鮮杏子來仔細挑選出個大而勻稱飽滿的果子,而後就開始了數次試做。


    與之同時,她還與葉氏商議後修繕了正院隔壁的院落,並往外另開了一扇門以充作弟弟的書房以及將來先生的客居之所。


    外院距離羊馬房太近夏季或多或少有些異味,葉氏舍不得二郎到那裏念書,若是繼續使用內院的書房,又恐將來引先生進內院有礙錦繡閨譽,不如將那本就近乎荒廢的小院隔出去。


    房子慢慢修繕著,母女兩人卻也沒把請先生這事情太過放在心上,懦弱如葉氏都曾拉著錦繡抱怨連連:“你看看他考校二郎功課的樣子,說得好時絲毫不見欣喜,他是恨不得兒子敗於我這慈母之手!先生一事根本不用指望,我隻希望你將來能嫁得好,可幫襯二郎一迴。”


    聽到葉氏這麽說錦繡不由苦笑,母親根本不出門交際使得她也不可能有個場所合理的展示自己,那究竟嫁給誰還不是得靠胡炬說了算。


    難怪母親明明知道父親不是良人卻舍不得豁出去合離,是擔憂那種對外界一無所知兩眼一抹黑的情形吧?一心隻盼自己嫁了人好有個女婿可倚靠。


    可這世上又有哪個男人真正靠得住?


    當鄧娘子進城探了消息迴來,說那外宅的薛氏早就以胡家主母的名義在外交際,甚至左鄰右舍都隻知胡家有個年約十三的大娘子,不知鄉下還有個十四歲的錦繡時,葉氏終於徹底絕望了。


    “都怨我,不喜與人交際竟害了你們!”葉氏抱著女兒嗚咽不止,“但凡能有一兩個手帕交,也不至於讓人當了我是外宅小婦。我苦命的兒,你可怎麽辦?明年就及笄該說人家了,阿娘給你請不來客人證不了身份……”


    怎麽辦?總不至於爬到城樓上去吼自己才是胡家嫡出的長女。若是要告胡炬停妻再娶說不準前腳剛進衙門後腳就被人拖出去關押起來。


    錦繡聽著母親的悲鳴心中也是酸楚不已,鼻頭一熱就欲滴下淚來,眨眼,她卻又仰頭望向上方的梁柱,咬牙硬生生讓淚珠含而不落——哭又有何用?當初她哭得那麽慘還不是該嫁就嫁,該死就死了。


    “隻能徐徐圖之吧……”錦繡輕輕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左右思量後倒還真想出了一個主意,“咱們大齊但凡熱鬧的地方都有人演歌舞戲、傀儡戲和皮影,兒想試試能不能寫個話本來。”


    “呃?”葉氏猛一抬頭,略一思索立刻臉上掛著淚笑道,“對,這法子好。使人慢慢傳出去,待明年及笄說親時若鬧起來了好博得些同情!”


    錦繡卻在想,不如將前世之事也寫進去怎麽煽情怎麽弄,豈止是希望博得同情,等到這故事遍地傳開後還得再想法離開蘭州。


    既然父親與刺史和縣令都有往來,那根本就不能在本地告官,不若越級直接求隴右道采訪使去,甚至還有安西都護府可試試,唔,可選在鬧市攔馬告狀求大官兒做主。


    “可家裏人手,不太充足。”葉氏說著又有些遲疑,奴仆倒有錢能買,值得信任去傳話本的人卻太少。


    “隻要本子好,哪愁沒人幫忙傳出去?”錦繡自己略略展望之後,故作堅強的對母親說道,“阿娘,這事在人為,隻要咱們努力做了,或多或少總能有點效。”


    “嗯,”葉氏輕輕點頭而後突然瞪了眼驚訝道,“你,這是——背著我看話本了?早說過不能看那些東西移了性情!”


    她這麽突然一喝倒叫錦繡哭笑不得,瞬間便驅散了心中的不少陰霾。她確實看過話本卻不是在閨中,而是做了魏五郎的妾之後閑得無聊隨意翻翻打發時間,這話卻不好與母親直說,隻得插科打諢岔了過去。


    然而,無論她好說歹說葉氏也不願女兒去寫什麽話本,隻自己私下琢磨起來,錦繡卻又信不過母親的文筆,也偷偷開始模仿、撰寫。


    母女倆就這麽各自忙著,一個月時間轉瞬而逝。


    誰曾想,這日胡家郎主竟真的給二郎帶來了一個揚州籍先生,據說還是個舉人!


    這人姓董名文桓,年二十一,自述今年春闈時落了榜,本欲四處遊學三年後再試,途經蘭州時卻遇到偷兒沒了盤纏,前些日子他在集市擺攤幫人撰寫書信,那一手小楷字跡挺拔深沉而又清爽綿和,恰好入了胡炬的眼。


    他也曾是個參加過春闈的人,雖沒能求得一官半職眼力卻還是有的,當即便看出這董文桓極具潛力,便邀了他到家中暫住。


    恰逢二郎需要先生,胡炬便左右遊說,百般利誘,終於使得董七郎鬆口,同意逗留兩年為他開蒙。


    以上,是胡炬告知葉氏的原話,她卻對這原因將信將疑並不打算對夫君找來的人報以信任,早就做好了要盯著二郎日日陪讀的計劃。


    誰知,待胡炬將那書生帶到老宅一見,她卻很是驚訝的一愣,這董文桓居然是端陽節那日在山裏一箭射殺毒蛇並為其把脈的青衣男子!


    葉氏終於鬆了一口氣,雖不知胡炬究竟是何緣由遣了此人來家,既然董七郎是二郎的救命恩公,就應當不是與丈夫串通一氣的歹人。


    不管他學識究竟如何,隻看此君對路人都能伸出援手的舉動就能知道他是個心善的,總不至於故意把一個懵懂幼童往歪處引。


    至此,葉氏也沒對胡炬提及他射蛇一事,隻順水推舟將董文桓留了下來,日日清晨與午後都揪了兒子去念書。


    連上三日後她便很是欣喜的對女兒說此人確實是個經綸滿腹的,兩個揚州鋪麵換他教導兩年實在不虧。


    錦繡聽母親說及此事時並不曾多言,此刻她正一門心思的做杏脯,明明已成功兩三迴了卻還是不滿意,總想要選了又選弄出一罐叫人看了都舍不得移開眼的美食來。


    她這無比挑剔的舉動弄得廚娘叫苦連連,無語道:“娘子,可別再弄杏來家了,您這樣百十個裏麵才選一兩枚剩下的可該怎麽辦?”


    “大家分著吃,帶迴去送人也成,”錦繡滿不在乎的笑笑,又指著爐灶中的白粥建議道,“哦,還可以日日給那先生做一碗真君粥去,杏肉甘酸而有止渴生津,清熱去毒的功效,最適合他這種長時間授課之人。”


    “這東西偶爾吃吃還行,用多了傷筋骨,生痰熱!”廚娘搖頭歎氣卻又依錦繡所說舀了一大勺煮爛的杏肉到粥裏去,做杏脯剩了這麽多總不能都扔吧?能吃的都給送一碗!


    “嗯,紅花,端上粥與我一同走一趟。”錦繡對這莫名其妙來了家裏的男人實在是放不下心,打算借著送下午茶點的機會站在書房外往裏麵瞅幾眼,看個分明。


    其實,二郎被蛇襲那日她滿心慌張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相貌,今日偷偷一瞟卻發現這董文桓看著倒比那榮二郎還更清秀斯文,授課時講話也是溫文爾雅的。


    書房牆上掛著他所寫的行草,錦繡雖瞧不明白究竟寫了些什麽,可那書法看起來卻飄逸而瘦健,很是灑脫不凡的樣子,想必應當是相當不錯吧?


    見此人不論容貌還是言行都如此出色,錦繡卻不由在想,城裏的胡明珂隻比二郎小半歲,這麽優秀的先生那薛氏怎麽不給自己兒子留著?


    這董文桓,總歸還是有點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吧?


    作者有話要說:杏:孕婦忌食。小兒多食易生膈熱瘡癰。


    杏仁為常用中藥,有止咳定喘、潤腸通便的功效。民間用杏仁、綠豆、粳米磨成漿,加白糖煮熟飲用,為夏天解暑、清熱潤肺的清涼飲料,名曰“杏仁茶”。


    真君粥,不是“真正君子的粥”,出處是,三國時的名醫董奉行醫不收錢隻要求病人幫他種杏樹,因醫術高明幾年時間就有了十餘萬的樹林,莊家豐收時他用杏子換稻穀,歉收時又把稻穀賤賣,因而很多人得救,《太平廣記》中說他在杏林中修煉成仙,所以被稱為真君,因為都是姓董麽,所以錦繡就給他喝真君粥了。


    上圖:


    話說,看圖之後,餓了麽?咩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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