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慕晚晚火急火燎,心急如焚趕到的時候,黎年年已經蘇醒了好久了。


    聽到吱呀開門聲音,黎年年下意識扭頭,目光穿過套間門,看到慕晚晚。


    她正坐在床上喝粥。


    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如果慕晚晚沒有看到她隱藏在眸底深處的痛苦的話,她一定會這樣認為。


    微微一笑,黎年年把勺子放在粥碗裏,沈子燁立刻把碗放在床頭櫃上。


    衝著慕晚晚招招手,“你們怎麽來了?年初一來醫院不好!”


    慕晚晚在床邊坐下來,沈子燁自動出去,給她們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年年。”


    “晚晚,你別這樣,我真的沒事。”黎年年反過來安慰慕晚晚,“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給我留下一個寶寶我已經非常滿足了,你們千萬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我都想開了。”


    “……”慕晚晚心疼的摸了摸她憔悴的小臉,淚光閃閃的點點頭,“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好。”


    “我知道了。”黎年年笑了笑,“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喝粥?程諾今天一大早送來的,昨晚他們夫妻倆等我醒了才離開,都淩晨三點了。”


    “我在家裏吃飯了。”慕晚晚握住她的手,一點點慢慢的摩挲著,把自己體內的溫度傳給她。


    兩人正說著話,沈母冷不丁的推開門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是沈子燁在後麵無奈至極的喊的一聲:“媽,你幹什麽!”


    沈母麵容憔悴,頭發也很亂,身上穿的雍容華貴的衣服也滿滿的褶皺,她一臉難過的走到床前,顫抖著嗓音問道,“保住……保住了一個?”


    顫巍巍的伸出食指,想要得到肯定,似乎也是想讓自己接受。


    黎年年悲從中來,抿著唇點點頭,垂頭斂眸,“媽,對不起。”


    沈母向後踉蹌了一步,雙手捂住臉,“我可憐的孫兒啊!還沒看看這個世界還沒看看家人,就這樣沒了……”


    她聲音很大,悲痛哀鳴,一時間整個病房都籠罩在濃稠的化不開的悲慟中。


    黎年年不忍的別過頭,看著窗外的雲彩發呆。


    沈子燁進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沈母,和隨後趕來的沈父說道,“爸,你趕緊把我媽帶迴家,你們不用過來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過來純屬就是添亂的。


    沈母聞言,不可置信的指著沈子燁,捂住臉的手轉而捂住胸口,“你……你這是在傷我的心啊!我孫子沒了,你以為我不難過麽?我都不能表達自己心裏的難受了嗎?”


    “你說說你們也是!那麽冷的天,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多好,非要出去出去,結果怎麽樣?”沈母一滯,眼淚又落下來,“我可憐的孩子啊……”


    “你們出來。”沈子燁強硬的拉著沈母出去,砰的一下把套房門關閉。


    “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出門,就是為了給您去買新年禮物,給您去買上次和年年逛街您沒舍得買的首飾,裏麵燈光輻射嚴重,年年在外麵等我,所以才出了事,您滿意了吧!”


    沈子燁從口袋裏掏出首飾盒,塞進沈母手裏,“若不是你最近幾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們至於大冷天出門,就是為了讓您高高興興的過個年嗎?”


    沈母顫巍巍的虛虛拿著首飾盒,又聽沈子燁道,“首飾您也拿到了,麻煩您跟我爸迴去吧,我們任何人的難過都不比你少,不需要你一次次的幫我們揭開傷疤。”


    說完,沈子燁重重的鬆了口氣,轉過身,不再去看父母。


    沈父歎了口氣,“走,跟我迴去。”強行拉著不願意離開的沈母離開病房。


    黎年年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突然,她拍了拍慕晚晚的手背,指著窗外湛藍的飄散著幾朵雲彩的天空,激動的問道,“你看,那朵雲,像不像剛出生的小寶寶?”


    慕晚晚一愣,心如刀絞。


    她想起五年前她剛剛醒來,被宋衍之有意無意的告知孩子已經不在人世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因為假裝失憶,所以連難過都要偷偷難過。


    而年年,是為了不讓別人擔心,也偷偷隱藏起了難過。


    母子連心,那種別人永遠感同身受的痛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得。


    *


    霍家老宅


    周若萌坐的時間太久了,腰部隱隱作痛,“景禦,我想迴房休息。”


    霍景禦叫了兩個傭人,徑直走過去,他自己把周若萌抱起來,兩個傭人抬著輪椅隨他一起上樓。


    當初他們住在老宅時候的房間一變未變,霍景禦把周若萌放在床上,貼心的給她蓋上被子,溫聲說道,“你睡一覺吧,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喊你。”


    周若萌抿了抿唇,不置可否,須臾,從被子下麵伸出手,握住了霍景禦的右手,“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躺會兒?總歸今天沒什麽要緊事情。”


    霍景禦眉頭無意識的挑了挑,唇瓣勾了一下,“爸和爺爺好不容易迴來一次,我多陪陪他們。”


    搬出來霍家維和霍老爺子,周若萌自然不能說什麽,否則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默默鬆開霍景禦的手,她乖巧的點點頭,“那你去陪陪他們吧。”


    霍景禦嗯了一聲便起身,把輪椅放在床頭上,刹住閘,把她的手機放在觸手可及的床頭櫃上,“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周若萌無聲點點頭,霍景禦才出去。


    出門碰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糯米,霍景禦會心一笑,蹲下身,溫柔的摩挲著小糯米胖乎乎的臉頰,“又皮!出太多汗容易感冒,小皮猴!”


    小糯米傻嗬嗬一樂,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頓時,額頭上幾縷放下來的空氣劉海四分五裂。


    霍景禦忍不住笑出聲,用手指給小家夥順了順劉海,“慢慢走,別跑!否則你另一顆小門牙也要摔壞了。”


    “二伯伯,小糯米要去玩兒了哦!”還沒說完,小家夥看到霍依念從玩具房出來,激動的尖叫一聲,嘻嘻哈哈的跑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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