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鍾藝潼那邊手術室門也開了,鍾藝潼被退出來。


    沈二爺姍姍來遲,“我老婆怎麽樣了?兒子怎麽樣了?”


    醫生有些怔忡,年紀那麽大,這是病人的父親還是……


    眼看著醫生還不告訴自己鍾藝潼和孩子的情況,沈二爺跺了跺腳,怒火衝衝,大聲吼道,“你發什麽呆?我問你我老婆兒子怎麽樣了?”


    醫生這才明白,連忙說道,“很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送來的時候流血過多孩子已經保不住了,病人情況剛剛趨於穩定,現在可以送到病房了。”


    聞言,沈二爺肥胖的身子向後踉蹌了幾下,醫生的話,一遍遍在他耳邊迴響著,一次次都像是被五雷轟頂。


    好像這是第二次被通知,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說法。


    他難過的甚至落了淚,臉上的肥肉都在不停的顫抖,“我兒子,又沒有了,又沒有了……”


    然而,沒有人安慰他,沒有人理會他,因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比他的難過要少。


    沈子燁落寞蕭瑟的坐在地上,頭高高揚起,依靠著冷冰冰的牆壁,眼淚順著俊毅的麵頰緩緩滑下,落地無聲。


    從來沒想到落淚會那麽容易,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但開始,就再也收不住。


    他的年年,他和年年的兩個孩子……


    第一次,沈子燁感覺自己是那麽沒用,自己的力量是那麽渺小,渺小到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渺小到年年孩子在裏麵受苦,他在外麵隻能像個慫包似的哭,卻無能為力。


    他寧願躺在裏麵受苦受難的人是自己,他寧願把年年和孩子所受的所有傷痛全部加倍放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讓他獨自承擔。


    可是……


    有心無力。


    原來,他隻是個凡人啊,隻是普通的丈夫普通的父親而已。


    一直到夜幕降臨,led屏幕上顯示的手術中終於驀然暗淡,手術門被打開。


    沈子燁忙不迭起身,坐的太久,雙腿充血發麻,起身的時候踉蹌一下,差點跌倒。


    幾步跑到醫生麵前,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紅的可怖,甚至稱得上兇神惡煞,“怎麽樣了?”


    醫生滿身疲憊,一邊摘下手套一邊開口,“不幸中的萬幸,胎兒是異卵雙胞胎,保住了一個孩子,另一個胎兒太虛弱,已經完全沒有胎心了,抱歉。”


    沈子燁不知道自己臉上應該出現什麽表情,難過,慶幸,還是舍不得……


    已經做好了拿掉兩個孩子的準備,沒想到老天有眼,可憐他們夫妻倆,給她們夫妻倆留下了一個寶寶。


    可是被拿掉的那個孩子……


    剛開始懷孕的時候,就被他們被醫生忽略的孩子,好不容易讓父母知道它的存在,卻要以這樣決絕殘酷的方式離開。


    這是在懲罰他們麽?


    沈母聽到醫生的話,捂著胸口念了一句“老天有眼”便昏迷過去了。


    夜晚,病房


    大年三十,舊年的最後一天,他們失去了一個孩子。


    本應該是闔家團圓的快樂時刻,他守著昏迷不醒的妻子,心撕裂般的痛。


    病房門被推開,蕭逸飛夫婦進來。


    沈子燁狼狽的扭頭,無聲的看著蕭逸飛,後者把一個東西放在他手裏,“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很多這樣的彈珠,按照目擊者的口供,應該是鍾藝潼不小心踩到了彈珠,滑下去的時候撞到了嫂子。”


    “不小心?”沈子燁冷笑著開口,因為許久不說話,嗓子裏好像堵上了一塊幹棉花,發出的聲音無力沙啞,讓人忍不住替他難過。


    “……目擊者這麽說,鍾藝潼也這麽說,具體的情況恐怕要等嫂子醒來後再說了。”蕭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嫂子需要你,別把自己熬壞了。”


    *


    慕晚晚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沈子燁讓蕭逸飛瞞著所有人。


    她也是給年年打電話拜年的時候,年年久久不接電話引起了她的擔憂,讓霍景琛給沈子燁打去電話,聽到沈子燁語氣不對,霍景琛硬逼問出來的。


    一聽年年流產住院,慕晚晚管不得其他事情,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霍景琛隨之起身,平時他自己一個人進進出出沒問題,可現在擔心慕晚晚,一時間什麽距離全部忘記了,他低低喊道,“喬一。”


    喬一立刻上前,扶著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小糯米見狀,拉著霍依念也要出去,卻被周若萌阻止了,“念念,你就別去了,大年初一就去醫院不吉利的,乖乖聽話。”


    霍依念扁了扁唇,求助的目光落在霍景城身上,霍景城搖搖頭,“念念,你和小糯米去了你三嬸還要照顧你們,就別去給你三嬸搗亂了,帶著小糯米去樓上玩吧。”


    霍依念想了想,感覺父親說的很對,便點點頭,抱著小糯米上樓去了玩具房。


    孩子們都不在客廳了,霍家維喝了口水,目光在大兒子身上流連一番,突然開口,“老二,若萌啊。”


    周若萌受寵若驚的抬起頭,“爸,怎麽了?”


    霍家維可是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有主動和她說過話。


    重重的歎了口氣,霍家維猶豫片刻才說道,“你們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女人,看著給你大哥介紹一個。”


    突然被點名霍景城一愣,稍稍清醒後,忙道,“你們別聽爸的,爸,你瞎操什麽心?我不娶了,這輩子這樣挺好的,兒女雙全,我滿足了。”


    霍家維瞪了他一眼,“孩子終究要離開你身邊的,謹丞不必說,部隊上的人就是國家的孩子,念念,小姑娘,將來也是要嫁人的,兒女都不在身邊,到時候你怎麽辦?”


    霍景城哭笑不得,“誰說年紀大了一定生活不能自理,您看看您現在,不也是健健康康身體倍棒麽?”


    霍家維麵色突然冷下來,不管兒子的意思,一錘定音,“我說了算!老二,你們倆聽到了沒有!”


    霍景禦沒說話,周若萌連忙點頭,笑著說道,“爸,您放心吧,我一定給大哥好好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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