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左右看了看,突然從霍景琛那裏搶了一把匕首。


    “晚晚。”腰間陡然一空,霍景琛微微一驚,立刻看向她,慕晚晚隻是俏皮和霍景琛眨了眨眼睛。


    她慢慢走到戚盛夏身邊,匕首放在手心裏,朝她伸出手。


    戚盛夏不解的抬眸看著她。


    慕晚晚微微一笑,搖了搖手掌,“拿著吧,你不是一直想要殺了裴佳人為母親報仇,為你們家破人亡報仇嗎?”


    戚盛夏盯著慕晚晚,一動不動。


    “我老公之前要你保證會把裴佳人帶迴去,是為了我的病,可是我現在都已已經康複了,就沒有必要留著我的殺母仇人了。”


    慕晚晚輕輕快快的語氣仿佛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怎麽樣,像是絲毫沒有把裴佳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隨時隨地可以置她於死地的工具,但是這把,是我給你的,是我讓你殺了她,替所有被她害死的人報仇的,給。”


    慕晚晚緊接著又推了推胳膊,手幾乎已經到了戚盛夏的胸前,頗有一種你再不接我就直接塞到你手裏的架勢。


    “慕晚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裴佳人嗓音如同破鑼,卻被所有人無視。


    裴佳人身上有傷,加上在雨水裏跪了幾個小時,身形一直在雨裏顫抖。


    戚盛夏緩緩抬起手,手指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意思,她修長的手指已經靠近慕晚晚的手心。


    冰冷的指間不小心觸碰到慕晚晚的手,慕晚晚心裏稍稍一縮,那寒涼,就像是冬天裏冰天雪地上一塊冰塊落在自己領口裏麵。


    侵入骨髓。


    “姐!”看到她已經握住了匕首,戚盛夏下意識低低呢喃了一句。


    戚盛夏遲疑了,


    “你還在猶豫嗎?為了遵守和霍景琛的約定,讓仇恨折磨的生不如死,可是現在約定取消了,你為什麽還在猶豫?”慕晚晚勾起笑,反問她。


    “……”


    “殺了她,一了百了,就算一命償一命,不是也比你現在生不如死要好的多?”


    “對……”戚盛夏手指猛然收緊,她握著匕首推開慕晚晚,走到裴佳人麵前。


    緩緩抬起胳膊。


    匕首刀刃在雨裏甚至也可以閃閃發光,閃爍著冰冷的光線,在空氣中似乎已經發出血腥的味道。


    “姐,不要!”戚繁星踉踉蹌的跑過去,撲通跪在地上,抱住了戚盛夏的雙腿。


    戚繁星這時候,心裏是有些怪慕晚晚,她甚至也覺得慕晚晚是為了替自己的母親報仇而讓她姐姐當匕首。


    “戚盛夏,動手啊,當匕首刺進她心髒的那一刻,你就解脫了。”慕晚晚的語氣甚至可以說是循循善誘。


    霍青山一直雙手握拳,強烈忍耐住,可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就要上前阻止,卻被霍景琛攔下。


    “姐,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聽她的……”


    “戚盛夏,動手,動手吧!”慕晚晚手掌心裏全是汗,目光緊緊盯著發光的匕首,喉嚨裏異常幹燥,唯恐出現難以控製的情況。


    “你走開。”戚盛夏一腳踢開戚繁星,仿佛真的被慕晚晚蠱惑了,腦海中如今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裴佳人。


    眸光堅定,她最後看了一眼妹妹,高高舉起的匕首,眼看就要落下。


    電光石火一瞬間。


    慕晚晚大聲嘶吼,“如果你想讓你妹妹為你承擔所有的罪過,如果你想讓你妹妹受到裴家的報複,如果你想讓你妹妹一輩子活在懷念和悔恨中不可自拔,如果你想要你妹妹孤苦伶仃一個人活在世界上,如果,你舍得拋棄她……”


    戚盛夏已經落下去的匕首在聽到慕晚晚一番話的時候,她驀地驚醒,手腕靈活的歪了歪,匕首從裴佳人的肩膀上劃過。


    落在地上。


    刀刃和石頭碰撞發出泠泠作響的聲音,十分尖銳刺耳。


    慕晚晚心裏鬆了一大口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髒也慢慢複原,“怎麽不動手?可能錯過這次,以後就難有機會了。”


    “舍不得你妹妹?不至於吧!反正你在綁架裴佳人之前也沒有告訴過你妹妹,而你妹妹知道以後還傻乎乎的製造了我女兒被綁架的事件,誘導霍景琛迴帝都。”


    “……”


    “就算你今天不殺她,你心裏還是不甘心的,戚盛夏,如果你因為我今天的這番話強迫自己,不值當的,反正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身後事,都留給你妹妹就好了。”


    “等到你妹妹像你今天一樣,撐不住的時候,也來到你母親的墳前,一了百了,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在天堂團聚了。”


    “晚晚,你別說了。”戚繁星這下才明白慕晚晚其實是為了勸阻姐姐,可是隨著她繼續開口,她明顯發覺姐姐的情緒不太對。


    “繁星,我……不不是故意的,我控製不住我自己……”戚盛夏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掌心裏全部是血,被雨水衝刷不掉的血,折磨著她,日日夜夜。


    “姐,不怪你,我知道。”戚繁星心疼的抱住戚盛夏,在戚繁星的記憶中,那個被安慰的人永遠是自己,久而久之的,就成了習慣。


    她甚至以為姐姐強大到令人發指,姐姐從來不需要安慰……


    可是今天才知道,她……隻不過隻是強忍著,逼迫自己忘記自己也不過隻是一個女人。


    “繁星,我腦子裏很亂很亂,我沒想到她說的那些,我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絮絮叨叨,聲音小到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轟隆一下,雷聲轟頂。


    霍景琛看了霍青山一眼,後者心神領會,徑直走到沒有任何防備的戚盛夏身後,一手刀砍昏了她。


    軟綿綿的身子倒下,落在霍青山懷裏。


    霍青山打橫抱起她,大步流星朝著山下走去。


    慕晚晚轉身,對著霍景琛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等到霍青山下山以後找來的人把裴佳人用擔架抬上,他們才一起下山。


    走到前腳下,雨勢就小了很多。


    霍景琛一手撐著傘,一手摟著慕晚晚,“我老婆真聰明。”


    “其實我隻是打在她的軟肋上而已,這樣對她刺激太大,可是……除了繁星,我相信她已經不在乎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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