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著熟悉,慕晚晚放下麵包起身走過去。


    她仔細打量著男孩,突然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聶無憂?”


    聶無憂動作木訥的怔了半晌,猛的抬頭,竟然看到了慕晚晚。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她確確實實站在自己麵前。


    “慕晚晚,你快救救她,救救她。”他跪在地上,舉了舉懷裏的人,慕晚晚蹲下身,撩開女孩臉上縱橫交錯的發起,看清楚麵容的片刻,愣住了。


    “傷者在哪兒?送過來。”陸辰年走過來,看到聶無憂也是微微驚訝,旋即就帶好手套站在簡易的手術台旁邊。


    韓秋子被送上手術台,陸辰年讓戚繁星和另一名護士去幫忙,沒有叫慕晚晚。


    坐在帳篷外麵,聶無憂濕漉漉的衣服被蒸幹,慕晚晚遞給他一張濕巾,他隨意的抹了把臉。


    “對不起啊!”他露出一張和年紀不相符的滄桑的臉,稍微側頭對慕晚晚淡淡道歉。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慕晚晚苦笑一笑,想到手術台上的秋子心如刀割,二十年前她沒有保護好早早,現在也沒有保護好秋子,她似乎一直是個不合格的姐姐。


    “如果可以,你幫我和她說一聲吧。”聶無憂下意識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已經被水浸濕了,滴滴答答的滴著水,聶無憂煩躁的扔在一旁。


    “什麽意思?”聽聶無憂的意思,一句對不起,也是不打算親口對秋子說了?


    “她是個好姑娘。”聶無憂不知道想到什麽,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是我配不上她。”


    慕晚晚驚訝到咋舌,她磕磕絆絆的說道,“我認識的聶無憂,似乎不是這麽龜毛的人。”


    聶無憂咧開嘴,算是笑笑,隻是眉眼間一片蕭瑟,“那就當以前的聶無憂已經死了吧。”


    慕晚晚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偶爾進去幫傷者換一下藥,直到兩個小時以後,陸辰年疲憊不堪的出來,告訴兩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聶無憂和慕晚晚同時起身,不約而同要衝進去,慕晚晚跑進去了,而聶無憂的身影卻在邁出兩步以後堪堪頓住。


    陸辰年按了按太陽穴,眸光斜斜的睞了她一眼,“不進去看看?”


    聶無憂搖頭。


    陸辰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整整兩個小時,她喊了三句姐姐,十八聲聶無憂。”


    “她傷勢怎麽樣?”聶無憂岔開話題。


    “已經脫離危險了,而且本來是沒什麽大礙的,被你一路顛過來,失血過多。”陸辰年白了他一眼,看到遠處又送來傷者,匆匆留下一句,“人生沒有賣後悔藥的。”


    望著陸辰年跑遠的身影,聶無憂摸了摸小腹,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他在帳篷門外站了好久好久,最終還是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慕晚晚應韓秋子催促,出來尋人的時候,隻看到廢墟上一個越走越遠的孑然一身的背影。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和秋子交代,慕晚晚幹搓了一把臉,有些無奈。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牽扯到一起去。


    而且,看上去,執念還挺深的。


    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也是狗血到不行。


    正站著愣神,冷不丁的鼻血又湧了出來,她趕緊從隨身背的背包裏取出小醋瓶和棉簽,自己止住血。


    “又流鼻血了?”一起工作的當地一個醫生走過來,關心道。


    他們都知道慕晚晚是從帝都來的,還捐贈了大批的救災物資,加上她看起來細皮嫩.肉嬌滴滴的竟然可以和他們一起奔跑在最前方,所以都對她印象很好。


    私下裏都以為她是帝都的千金大小姐,看她年紀不大,下意識就默認為是單身小姑娘。


    “嗯,估計今天沒顧得上喝水,沒關係的。”止住血,慕晚晚把棉簽捏在手裏扔到旁邊的一個黑色塑料袋製成的簡易垃圾桶。


    “別把自己累垮了,別太逞強。”年輕男醫生笑了笑,“你已經令我們刮目相看了。”


    “我還好了。”慕晚晚迴以一笑,聽到戚繁星喊她,立刻和醫生告辭小跑進去。


    帳篷裏,韓秋子躺在上午被救出來的小男孩旁邊。


    看到慕晚晚,眼前一亮,“姐姐,聶無憂呢?”


    慕晚晚心裏暗暗道不好,卻笑著走過去,“剛醒來就找聶無憂,我這姐姐都被你拋到十萬八千裏之外了?”


    “哪有?”韓秋子嘿嘿一笑,嘴唇泛著幹皮,慕晚晚坐在旁邊給她用棉簽潤著幹澀的嘴唇。


    “姐,聶無憂呢?我都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了,他都不進來看看我。”韓秋子氣唿唿的撅起唇角,活像正在鬧脾氣的小糯米。


    “他啊,他……他走了。”慕晚晚心不在焉的提了一句,“秋子,別盼了。”


    “又走了啊!”韓秋子哀嚎一聲,“我以為……唉……”


    “秋子,你……”


    “姐,你別勸我,我有心裏準備,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了。”頓了頓,韓秋子繼續嘮嘮叨叨的說起來,“恐怕他都不想把我送過來,恨不得我被砸死了,他就解脫了。”


    “秋子,其實……”慕晚晚欲言又止,想要把聶無憂當時的狀況告訴秋子,可又怕她一旦知道聶無憂心裏多少有她,更加放不下了,畢竟聶無憂意思已經很明確。


    “嗯?姐,你想說什麽?”韓秋子疑惑的皺起眉頭,微微側頭,剛好看到旁邊的小孩子睜開黑葡萄似的骨碌碌的大眼睛,兩人大眼瞪小眼。


    慕晚晚輕輕歎了口氣,“沒什麽,就是聶無憂讓我帶給你一句話。”


    “讓我快滾迴帝都?”韓秋子把手指塞進小孩兒手裏,讓他把玩著。


    “他說對不起。”慕晚晚心疼的看著妹妹,古往今來人生七苦,其中求不得為其中之一。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求不得。


    “對不起?”繞是當事人,韓秋子也有點小詫異,詫異過後,她冷哼一聲,“我不接受!”


    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四年前強.奸過她,拋棄過她,還是侮.辱過她?


    總之她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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