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應不待見她,卿妝心裏明鏡一樣。


    手底下人的出岔子找靠山,表示不了誠意就用個姑娘來湊數,說好聽的是忠心耿耿,其實壓根兒就是一窩裏的蛇鼠,都不是好秧。


    他嫌棄陳懷是個鼠輩,鼠輩送來的禮能強到哪去,她雖不知道將她留在身邊的目的,但是她發覺衛應最近新得的一個嗜好大約能聊以解釋,他總會變著方的調侃她。


    興許是靈芝草享用夠了,愛側目山間野菜換換口味,聽聽市井間更貼心的恭維,否則怎麽問這樣越了禮數的話?


    她愛不愛重他,這話沒法答,應不應都不規矩。


    卿妝裝傻充愣,抿著嘴笑的呆,呆也有呆的意趣,不能讓跟前這爺兒挑理,“您問奴的這話,可也曾問過別人?”


    衛應離著她近,她靈動的眸子和裏頭勾繞的小盤算一覽無遺,他期待,所以樂得跟她兜圈子,“這話豈是隨便問的,怎麽,是不是獨一份,這裏頭還有學問不成?”


    她笑,“學問沒有,肺腑之言倒有一番。您也道這話不能隨便問,奴倘或隨便答了豈不是辜負大人的心意?咱大殷百姓提起大人來哪個不豎大拇哥,奴若說不愛重大人那是假話,您跟前說不得;若說愛重您,您高若流雲,奴身份低微準得冒犯了,也說不得。”


    話是迴了,可沒一句準的,小丫頭是個滑頭,跟官場上沉浮的油子似的。油子沒一個不叫人生厭,這個挺不錯,瞠著一雙水汪汪的眼倒能讓人忽視那些不堪的情緒,沒的可憐。


    他得不著迴答也不覺得不豫,瞧著她這副垂死掙紮的樣子格外有趣,仿佛這一問的目的全在於此,他挪開眼不經意道:“不是病了麽,還能這麽說嘴?”


    這是她最拿手的,得同他講講,“話悶心裏頭,人委屈心意也委屈,倒不如說開了就用不著惦記,這人病了就不能胡亂惦記事,得常笑著才好。您瞧姑奶奶,尋日讀本書寫首詩身子骨好得很,可一日愁風傷雨的病也就跟著來了,姑奶奶若是能時時開懷些自然比藥還要管用三分。”


    “她打小就心思深重,你們姑娘不是素來如此?”衛應瞥她一眼,“不過你倒是個異類,昨兒她罰了你,今兒不怨懟也就罷了,怎麽還對她的病症上了心?”


    提起這事來卿妝脊背骨到現在還哆嗦,生了擺子也沒見得這麽發涼,哪有不委屈的道理,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賞繼續和衛應扯閑篇,“奴尋常是有些小氣,昨兒下水時都瞧熱鬧,奴心裏委屈,可委屈也不成,姑奶奶發話了奴不照做不是沒天理王法的把巴掌往姑奶奶麵前招唿麽?不過守了規矩能得大人救奴一命,這是苦求不來的幸事,奴高興都來不及哪有功夫怨懟?”


    話是好話,聽著讓人舒坦,情真意切的也挑不出毛病,可真格兒捉摸了卻不是那樣。她敬畏他,無時無刻不想著討好他然後置身事外,隻喜不怒的心往往是石頭,被敲打的薄涼又堅硬,誘惑毫無用武之地。


    風拂了一臉冰碴子似的,衛應表情疏淡,“勞你惦記著。”


    卿妝識趣,肅正臉道:“大人折煞奴了,活命之恩大於天,奴時刻銘記肺腑,好在緊要關頭償還大人的恩情。您瞧,和嬤嬤說您有差遣,奴萬死也要隨大人不是?”


    衛應開口就挑眼,“今早尋你,正躺的天昏地暗,連我都分辨不明白,可見都是扯謊。”


    她睡覺還真就忌諱別人打攪,可在這爺兒麵前哪還敢提,她訕訕地笑了,“奴那時候病糊塗了,半夜又撐著眼等您傳話,一時沒熬住還勞煩您將奴掫上車。”


    “可給你臉了,我多早晚被你勞煩,”他哼一聲表示不滿,指那添柴的少年,“是儀淵。”


    儀淵頭都沒抬,明明大人親手抱的,這會倒甩給他,沒勁透了。


    結果卿妝挪眼來同他千恩萬謝的,又聽大人不樂意:“可少說兩句話,火都滅了。”


    卿妝委屈,音裏都帶了哭腔,“火堆腹中要空才能旺,您這一勁兒都填滿了,不讓人喘氣可不得滅麽?”


    大人失了顏麵,風雲突變的,還得小姑娘跟著後頭噙笑臉賠不是。


    儀淵搖頭,這場麵可是怎麽說的,陰陽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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