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劍拔弩張,沒人注意汣璃,她手裏的匕首似乎有鬆動的跡象,心裏一沉,看來避免不了與怪物的正麵衝突,若是不用內力,她的敏捷度不如它,力量不如它,唯一能戰勝它的就是腦子。


    匕首徹底脫落,汣璃伴著幾塊碎石一道落下,怪物正張著嘴迎接她,而銀槍早在剛才就已經脫離了她的手。


    而汣璃,完全沒有避開怪物的意思,軒轅天戰大嗬一聲,“璃妹。”不顧脖子上麵駕著的劍,如蠻牛一般衝開他周圍的人,然而,卻被一隻鋼筋鐵骨般的手攔住了。


    軒轅天戰雙眼發紅,狂吼道,“你做甚?東夜陵,你攔著本將軍作甚。”


    雖然不是同父同母,但是她卻是他在世間唯一的親人,唯一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唯一讓他無條件寵愛的人。


    那便是親情,血濃於水的親情。


    要他看著她就要落入猛獸的口中,讓他為何不方寸大亂。


    四周的文武百官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目光時不時落在軒轅天戰身上,他的這般表現在不明人眼裏,的確如雪暸痕所言,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清不白,如此,就算汣璃打敗那隻怪物,恐怕他們也不會“饒恕”她,而她的不潔,將會再次被搬上台麵。


    軒轅天戰身體微顫,還好,此時汣璃手中的匕首又插入了牆壁中,隻是這會兒插得淺,身體下滑。


    他竟然眼睜睜看著她手裏的匕首在牆壁上麵激起一路火花,卻無能為力。


    這般無力的感覺,自從父親鬱鬱而終,母親殉情以後,便再也沒能體會過了。


    東夜陵壓著嗓子道,“軒轅將軍是個明白人,這麽多人都看著,你該相信她。”


    軒轅天戰狠狠挖了東夜陵一眼,他也沉聲道,“齊天王就是因為太過明白,所以你和璃妹才會如此,她這般,全是拜你所賜。”


    說罷,軒轅天戰摔開東夜陵的手,他用了全力,東夜陵眉頭一皺,感覺到胸口一陣濕熱,怕是傷口裂開了,軒轅天戰說得沒錯,他就是因為太明白,所以他們之間才不能在一起。


    三方勢力暫時停了下來,東夜陵的深瞳看著汣璃瘦弱的身體,身體上麵的疼痛哪裏比得上心裏的痛。


    他親自為她繪出一個桃花源,又親手將它毀了。


    他故意對她親昵,又叫出璃兒的名字,她的心一定痛死了,她一定很死自己了,恨他的豈止是她,連他也恨自己,恨到不行呢。


    匕首依舊在牆壁上滑著,這雖然能減緩她下落的速度,卻不能阻止她下落,總是要麵對。


    汣璃收手,隨著身體直直落下,怪物滿嘴腥臭,在她將要落到它的嘴裏時,匕首狠狠插入它的牙縫間,用身體的重力狠狠一掰,黑血猛噴,怪物嘶叫一聲,一顆獠牙已經被拔下。


    城牆上的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半響過後,不知是誰鼓掌,一時間鼓掌的聲音此起彼伏。


    可是東夜陵的眼色卻更加沉重了,眾人皆以為拔掉它的獠牙就給於它重創嗎?錯了,她也是萬萬不想拔掉它的牙,否則不會在最後的時候想借力躍起,拔掉它的一顆牙,隻會惹怒它,讓它變得狂躁。


    猛獸一旦狂躁起來,它的威力比平常不知道大出多少倍,這便是它們的本能。


    他小時候躲在森林裏,他了解野獸的習性,這怪物也不列外。


    雪暸痕在眾人的掌聲中笑得更歡,軒轅天戰則一拳揮在城牆上麵,瞬間灰石迸飛,他的拳頭染血卻顯得更加有力,虎狼一般的眸子掃過雪暸痕以後,雪暸痕這才停住笑聲,正了神色繼續觀看。


    汣璃勾著身子,她原本躲在怪物的腹部,不過那廝卻狂跳起來,汣璃的動作沒它快,很快露出身體,露出身體對她是大大不利,手撞擊在怪物的的足下,匕首瞬間飛了出去。


    汣璃迅速拔出背著的刀,雙手持劍,小心與怪物周旋著,怪物雖強,不過卻不及她聰明,她小心躲閃,聲東擊西,一時間,怪物竟然近不了她的身,怪物一直血流不止,如此下去,必當血盡而亡。


    東夜陵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汣璃,欣賞之後,還有濃濃的情義,不過他把它們隱藏得極其小心,這世間,恐怕除了他,再無人知曉自己對她的真實感情了。


    奇怪的音調緩緩響起來,汣璃握劍的手更加用力,這樣的簫聲她太過熟悉,這是控獸之術,與鬼煞前輩教予她的差不多,她剛才能與它周旋不過是欺負它沒腦子,這會……有了人為的控製,怕是……


    東夜陵的目光清冷地掃過層層疊疊的樓宇,終於看到一座高台上麵的可疑人影,他對著左右輕聲說了什麽,兩名侍衛便隱隱退下。


    此時怪物的攻擊有效多了,東夜陵的手在袖子裏麵握成拳頭,剛才一人一獸是處於平手,而此時汣璃明顯處於下風,她不能與怪物接觸,否則……必定重傷。


    可是看著她漸漸不敵的體力,東夜陵的眉頭皺得更深,軒轅天戰亦是如此。


    怪物有了人的思維,一切如魚得水,它的進攻井井有條,而且還透著戰術,終於,汣璃的肩膀被它碰了一下,這一碰可不得了,半邊身子都失了感覺,身體滾了幾圈以後才勉強停下,可是手裏的劍卻被摔到一邊。


    怪物鼻孔喘著臭氣,一步一步朝著汣璃走去,地動山搖,汣璃慢慢後退著,可是很快,它的獠牙離她,不到一尺的距離。


    說不害怕是假的,她不怕死,但是卻怕死得那麽惡心。


    汣璃做了一個手勢,幾道犀利的鐵箭帶著一塊腐肉落到怪物的四周,它的注意力一下子從汣璃的身上轉移到了腐肉上麵。


    獸總歸是獸,看到喜歡的食物,也會有獸最基本的反應,它亦是如此。


    汣璃看著它走近腐肉嗅了嗅,這會兒不管簫聲多麽急促,它也不理,一口吞下一塊腐肉。


    汣璃微微一笑,吞下就好,她隻要拖延一點時間,那麽毒性就會發作,雪暸痕與西陵昰的交易裏麵,隻說讓她打敗它,可沒說用什麽辦法,再說文武百官都看著,而他雪暸痕身在西陵,隻要這怪物一死,十萬精兵他不給也得給。


    簫聲更加急促,怪物這會兒也吃夠了,它將注意力再次移到汣璃身上,汣璃借機起身,它雖然吃了不少加了砒霜的腐肉,不過對於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不知道毒發要多久。


    劍在怪物的身後,此時她沒有任何防身的武器,手慢慢伸向懷裏,隻有靠它了。


    可是有一陣淩厲的箭風襲來,汣璃翻身躲箭,手裏的玉簫被摔得老遠,她眼睛浸毒地望向射箭的方向,那衣襟飄舞的正是蘇絲籮。


    汣璃眯著眼睛,還是讓她乘隙而入了。


    西陵昰高聲嗬斥道,“蘇貴妃,你這是為何?”


    蘇絲籮臉色慘白,人已經跪在地上,“請皇上饒命,臣妾隻是想幫幫妹妹,臣妾如今隻有這一個妹妹,實在不想讓她受傷害,可是剛才,臣妾看到怪物的眼睛,心中一顫,射偏了。”


    西陵昰的臉黑成鍋底,對著身旁的兩名侍衛道,“將蘇貴妃帶迴宮,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她的寢宮一步。”


    蘇絲籮的身體瑟瑟發抖,她把頭磕在地上,“臣妾遵旨。”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意,蘇絲絲,這次你該逃不了了吧!


    軒轅天戰目光噴火,剛才他的注意力全在汣璃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蘇絲籮會突然出現,又會突然襲擊汣璃,再看看身旁的東夜陵,這個人對璃妹的感情雖然讓他看不通透,不過他剛才幫了他,這就說明,在大敵麵前,他是向著自己人,他怕也是沒有注意到蘇絲籮,不然一定會阻止。


    汣璃已經退無可退,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死亡的氣息離她如此近,那惡臭之氣撲在她的臉上,獠牙幾乎已經快貼到她的臉上。


    觀看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會不會發生什麽轉機,可是看情勢,這……應該沒有轉機了吧!


    東夜陵催動內力,卻是喉嚨一陣腥甜,氣息大亂,竟再也提不起半絲內力,他是太過緊張,他是太過在乎,關心則亂。


    身邊的軒轅天戰也是如此,又是狠狠一拳揮在牆壁之上,懊惱之色顯於臉上。


    急促的簫聲響起,兩股簫聲相互爭鳴,一襲雪白閃過,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剛才撲到怪物的是何物,一黑一百便就地撕咬起來。


    汣璃抬眼,花謙諾一襲白衣,立於房頂之上,翩翩如仙。


    西陵昰看著花謙諾,那一雙眼仿佛要噴出血來,他顯然是認出了花謙諾,現在的西陵昰極怒,他竟然假死,他竟然以花謙諾的身份為他出謀劃策,就連他的第一個傀儡都是出於他的建議。


    西陵昰身體猛顫,這樣的人怎麽可以還活著,他非死不可呀。


    西陵昰的目光由花謙諾移到汣璃的身上,他的蘇嬪娘娘真是厲害,花謙諾竟然會為了她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聰明的哥哥難道就不知道他假死的消息一旦被他知道,那麽假死就會變成真死嗎?


    西陵昰小聲對著身邊的禦林軍統領肖塗道,“怪物一旦被殺死,就將房頂上麵的男人亂撿射死,現在,你去讓弓箭手準備。”


    肖塗點點頭,無聲地消失在人群裏。


    南宮洳傾心的肖塗,竟然一改頹廢的姿態,做了禦林軍統領,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並不是沒有理由,汣璃大驚,剛才隻是恍惚看了一眼,並沒有注意禦林軍統領竟然是肖塗。


    肖塗竟然為西陵昰做事,那麽西陵昰一定對他有承諾,最吸引肖塗的承諾,那便是南宮洳。


    西陵昰,你很會利用別人的感情嗎?還好你斷情絕愛,否則也讓你嚐嚐這滋味。r6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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