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酷暑難當,汣璃摘了一片荷葉插在頭上,自己進宮也不過兩日,哪裏知道太醫院在哪裏,已經在烈日下麵晃悠了幾個時辰,除了自己一身熱汗和腦袋裏麵飛舞的星星,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看見前麵一個宮女徐步而來,汣璃上前一步,“請問,太醫……”


    “啊,鬼呀!”


    汣璃話還沒有說完,宮女尖叫一聲,倉惶逃離。


    “切。”汣璃拔掉頭上的荷葉,“真是庸俗之人。”


    汣璃自己蹲在荷花池邊上,看著人水裏的倒映,連自己都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醜了,難不成蘇絲絲是女媧娘娘閉著眼睛捏出來的?”


    “蘇絲絲,別大白天自己嚇自己了。”


    汣璃迴頭一看,原來是西陵祁那個人渣,他帶著一個小太監,此時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汣璃。


    汣璃站起來,對著西陵祁做了一個鬼臉,西陵祁一臉驚恐地後退半步,“昨日傳聞宮中鬧鬼,那個鬼不會就是你吧?”


    汣璃咬牙切齒道,“是你妹。”


    “我妹?哈哈哈,我的皇妹個個長得如花似玉、超凡脫俗,不像你,就算大白天遇到你,都會讓人懷疑自己撞鬼了。”


    汣璃微微一笑,她可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就算口頭的仇也要算在裏麵,“祁王爺知道為什麽隻有自己一個人被封王嗎?又知道為什麽皇上對祁王爺特別偏愛嗎?”


    西陵祁一愣,他還真的不知道,“你說為何?”


    “先皇封王於你,就是嫌你孺子不可教也,沒有做儲君的潛質,西陵昰偏愛你,是因為你的愚蠢可以隨時把你當槍使,這下祁王爺該明白了吧!”


    西陵祁氣得臉色鐵青,“蘇絲絲,你休得胡言亂語。”


    “我是不是胡言亂語祁王爺自己心裏清楚,這西陵的皇宮明爭暗鬥,絲絲不太明白,難道從小在皇宮長大的祁王爺還不明白嗎?”


    被汣璃一語戳中痛處的西陵祁,他的胸口猛烈地起伏著一副要把蘇絲絲生吞活剝的樣子。


    “對了,祁王爺知道太醫院在哪裏嗎?”


    “本王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汣璃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我剛才看見自己的臉突然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本想去太醫院偷點砒霜毒死自己,要是祁王爺不知道就算了。”


    “等等。”西陵祁手指著一個方向,“你早該這麽想。”


    汣璃微微一笑,這個西陵祁還真是傻,不會真的相信自己會想偷點砒霜毒死自己吧。


    偷笑著走著走著,突然撞到一堵肉牆上麵,汣璃揉揉鼻子,抬頭一看,西陵璟那廝正陰沉著臉看著自己,難不成這不是去往太醫院的方向,而是西陵璟的住所嗎?


    可是,西陵祁為什麽要讓自己來璟軒殿呢?


    “走。”西陵璟粗暴地拖著汣璃進了璟軒殿,大廳之內,把她狠狠摔在軟塌上麵。


    “西陵璟你瘋了嗎?”


    “蘇絲絲,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你瘋了嗎?”


    汣璃一下從軟塌上麵站起來,大步向外走著,西陵璟大手一揮,汣璃被重新拉迴軟塌上麵,西陵璟不是西陵祁,沒有那麽好對付。此時不能硬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讓你失望了,我沒瘋,沒傻,沒毛病。”


    “你要是沒瘋,晚宴上麵能公然挑釁齊天王嗎?能穿著齊天王的衣服隨處亂晃嗎?能把七公主打落水中嗎?能闖入宣和殿讓大哥為你挨罰嗎?”


    汣璃盯著西陵璟的眼睛,他竟然都知道,“看來三皇子很關心絲絲的一舉一動呀!”


    西陵璟坐在椅子上麵狠喝了一口茶,“我關心你?你出去聽聽,隻要幾個宮女太監站成一團,哪一個不是在談論你蘇絲絲?”


    “談論我?談論我做什麽?”


    西陵璟指著兩個太監,“小李子,小順子,你們兩個演示一麵,外界都是如何說的。”


    “喳。”


    小李子拈著蘭花指,“聽說了嗎?蘇家五小姐與祁王爺退婚的原因是她已經懷了三皇子的骨肉。”


    小順子尖著嗓子,“你這個都是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咱家聽說呀,蘇家的醜女自從看見齊天王以後,又將魔爪伸向齊天王了,而且是皇上親自撞見,齊天王已經被蘇絲絲玷汙了。”


    小順子說完,掏出手絹擦著眼角的淚花。


    “這算什麽,蘇絲絲昨兒剛進宮就已經到龍吟殿待了一炷香的時間,說不定再過幾日就是娘娘了。”


    “娘娘?這個醜女人野心真不小,有人親眼看見她今天進了宣和殿,大皇子也許已經被……”小順子掩麵而泣,“皇宮裏麵的男人都被她糟蹋光了,天理不容呀!”


    “你說蘇絲絲肚子裏麵的孩子是三皇子的嗎?”


    “這個可說不定,也許是隔壁家王二的,也許是村頭李拐子的。嗚嗚嗚……可憐的三皇子,一表人才的好白菜,可惜讓豬給拱了。”


    西陵璟的臉色越來越黑,他一揮衣袖,小李子和小順子連忙住嘴,退了下去。


    “你現在明白了吧!”


    “原來就是為這事,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讓堂堂三皇子氣成怎樣呢?”


    “整個皇家都被你攪合成了什麽樣子,你現在還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我們之間的事情,你準備如何向天下解釋。”


    汣璃撐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還真是沒有半點頭緒,“急什麽,不是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嗎?”


    “蘇絲絲你聽著,我沒有忘記當日說的話,兩月之後你若不能向天下解釋清楚,我一定將你挫骨揚灰。”


    “三皇子,你為何對我帶著如此大的怨恨?就算我的行為讓一些人誤會,讓皇家蒙羞,但是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嗎?你們本身就是一件讓天下人恥笑的存在。”


    西陵璟咬牙切齒道,“說清楚。”狂暴的煞氣已經裹著汣璃,汣璃知道如果不能給出一個令西陵璟滿意的答案,那麽今天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汣璃正色道,“西陵昰是你的弟弟,他是皇上,而你和西陵瞳皆是皇子,皇子是指皇上的兒子,你說天下人為什麽恥笑你們。”


    西陵璟臉色蒼白,父皇去得突然,根本就來不及為他們封王,西陵昰繼位以後,也沒有談封王的事情,隻是吩咐,對於未冊封的皇子和出嫁的公主,稱謂一切照舊。


    所以他和西陵瞳還是被稱為皇子,還是住在皇宮裏麵,西陵祁的府邸在皇宮外。


    “四弟上位不久,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些事情等他忙完以後,自然知道怎麽辦。”


    “西陵昰真是忙呀,登基一年多以來,他的後宮都填充三次了,忙著創造下一代嗎?可是我見後宮沒有哪一位嬪妃的肚子有消息呀。”


    這些事情要不是汣璃提醒,他還真的沒有覺察到,本來是一場興師問罪,被汣璃說得變成了挖掘皇家秘密了。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西陵昰遲遲不給你們封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汣璃看著西陵璟欲張嘴,一隻食指豎在他的唇邊,“不要問我西陵昰到底有什麽秘密,這個秘密當然要等著三皇子自己去探索。”


    宛若白瓷的手指豎在西陵璟的唇邊,她的指尖就像有電一般,隻要碰到的地方都引起一陣酥麻。


    汣璃看著西陵璟迷離的眼神,有些尷尬地想收迴手,但是手掌卻被西陵璟一把抓住,他帶著老繭的指腹劃過汣璃的手掌,汣璃立馬抽出手,“三皇子請自重。”


    西陵璟鬆了手,“我已經不止一次懷疑你的身份,蘇絲絲一個大家閨秀,手掌怎麽有微微的繭?”


    聽了西陵璟的話,汣璃才鬆了一口氣,剛才還以為西陵璟獸性大發,連她這樣的醜女都不放過呢。


    “嗬嗬,三皇子真的以為蘇絲絲是大家閨秀嗎?那隻是光有其名罷了,蘇絲絲以前的日子過得還不如一個蘇府的丫鬟,這手上有繭不是什麽稀奇事。”


    西陵璟眼裏一片黯淡,汣璃就知道這樣說會讓西陵璟想起他的往事,說不定他感覺自己和蘇絲絲同病相憐,以後她無法向天下人說明的時候,能讓她少吃一點苦頭。


    西陵璟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我聽說皇上下令讓宣和殿禁食了,要是沒吃飯就先吃點吧!”


    汣璃微微一笑,果然打同情票這招對於心思單純的西陵璟還是很管用。


    “大皇子為了絲絲身受重傷,絲絲要馬上到太醫院去請太醫。”


    西陵璟雙目圓睜,那樣子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大哥受了重傷?”


    “你知道西陵瞳為了絲絲受罰,難道不知道他受了重傷?”


    汣璃雖然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已經明了,西陵昰隱瞞西陵瞳重傷的事情,他這樣的作法,無非就是想借此機會除了西陵瞳。


    西陵璟一把抓起汣璃的手臂,“快,帶我去見大哥。”


    “可是皇上下了旨……”


    “管不了這麽多,一切後果由本皇子擔著。太醫院裏麵全是貪生怕死之徒,就算勉強請去也不會認真為大哥治療,我遊曆民間的時候自己受了傷都是自己醫治,說不定我能治好大哥。”


    “如此甚好。”


    兩人一出璟軒殿就碰到西陵祁,看樣子西陵祁早就料好西陵璟看見蘇絲絲一定會大發雷霆,所以特地等在這裏看好戲。


    “三弟,你這是要帶著蘇絲絲到什麽地方去,外麵那些瘋言瘋語你不要太當真,蘇絲絲可是太後娘娘的座上賓,要是把她弄死弄殘了,對太後娘娘不熬交代呀!”


    好一個西陵祁,竟然暗示西陵璟把蘇絲絲弄死弄殘。


    西陵璟正欲開口,汣璃故意一個踉蹌,把西陵祁推到荷花池裏麵,看著撲騰著的西陵祁,汣璃急忙對西陵璟說道,“大皇子那裏時間不等人,我失手將祁王爺打入荷花池的事情,以後再算。”


    汣璃說完,拉著西陵璟快步離開。


    他們身後,西陵祁如落湯雞一樣爬了上來,他咆哮著,“蘇絲絲,我和你勢不兩立。”


    汣璃心中冷笑,就算沒有今天這一出,我們也一樣勢不兩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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