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八阿哥後,尋思著年羹堯也該進府了,我若去的太遲總歸不和規矩,便招唿墨跡上車往迴走。今兒街上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達楞一邊避著人群一邊尋著路走,自然將馬車趕得左搖右擺,不多時我竟有了眩暈的感覺。


    “格格?你還好麽?”想是我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墨跡忙過來詢問,見我搖頭一挑簾子帶著幾分埋怨對達楞說道,“你就不能穩些麽?弄得格格臉色都不好了!”


    達楞頗有些無辜,迴頭瞅了眼我和墨跡,悶悶的迴了聲知道了便又不言語。墨跡還要發作,我一把按住她,對她搖搖頭表示我還好。我邊做著深唿吸,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心頭像是壓著塊巨大的石頭,總是覺得年羹堯的到來會引起場風波。——想著想著我倒也釋然了,我和胤禛已是這般模樣,壞還能壞到哪裏去呢?


    心裏這樣想著,心下輕鬆了不少,便靠著車廂上的軟墊閉目養神起來——這個孩子雖來的意外,但他日益證明著自己的存在,令我無法不去愛他!很快,馬車停了下來。墨跡輕輕拽拽我的袖子,細聲道,“格格,咱們到府門口了。”我嗯了一聲,正撐著身子起來,忽聽墨跡驚訝的叫道,“哎呀?這是…十四爺?”


    我瞬間靈醒過來,今兒不是為年羹堯迴京述職而設的家宴麽?怎麽十四阿哥也來了?這唱的是哪出?


    一身便裝的十四阿哥也看到了我,停下正要跨入府門的腳步,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我。高福兒有些訕訕的立在旁邊,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我一下也有些發怔,在這滿是是非的地方,又有高福兒在場,我真不知道應不應該和十四阿哥相見。


    可十四阿哥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眼神連一絲的偏離都沒有。我也不好一直在馬車上坐著不下來,隻好理了理衣裳,由墨跡扶著下車。“十四爺。”我略一福身,算是與十四阿哥見了禮。


    “你的臉色很難看。”十四阿哥瞥了眼左右不是的高福兒,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又見消瘦了!”


    “啊?”我一時愣住,卻是了然,十四阿哥這是見不得高福兒,故意說這話。他自然是曉得,他說了什麽,估計不會出半個時辰胤禛就知道了,幹脆無遮無掩。我臨下車前,刻意拉緊了氅衣,十四阿哥自然沒注意到我微微隆起的腹部。我攏了攏頭發,笑道,“許是十四爺很久沒見過我,忘了我是什麽模樣了吧?”


    若是放在以前,我如何敢說這等曖昧的話?該是怎樣的報複心態在催生著我——他越是忌諱著十四阿哥,我越不避著!


    我這樣的態度更是驚著了十四阿哥,若隔著往常,我早想著法兒躲他,怎會這樣和他說話?“你…”十四阿哥短暫的一懵,很快失笑道,“我本想著你會怎麽一句話將我的軍呢!你這麽一說,倒讓我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十四爺這是什麽話!”沒來由,我心底一片冰冷——我也變了啊!“不說這些客氣話成不成?你怎麽也來了?”


    “你當我是想來麽?”十四阿哥仰頭看著雍親王府的金字牌匾,見高福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蔑笑道,“今兒老年糕迴京述職,關我什麽事兒?還不是八哥怕你受欺負,放心不下,愣是要我過來盯著。我是四哥的親弟弟,倒也勉勉強強能夠得上這‘家宴’。真不知四哥是怎麽想的,今兒下了朝,八哥剛起了個話頭,四哥幾乎沒什麽猶豫就應承了下來!天曉得他有什麽打算!”


    “是麽?”我勉力擠出個笑來,依著胤禛的性子他如此痛快的答應,隻怕是沒安什麽好心啊!但嘴上還要勸著十四阿哥,“你快別這麽說!他畢竟還是你的親哥哥,德妃娘娘也是願看你們兄弟一心的!若是你覺得在這不自在也不用勉強自己!我很好,真的不會有什麽事兒的!”


    十四阿哥看著我,嗤的一笑,搖著頭提步邁進雍王府的大門,“快行了吧!你是什麽心性兒我還能不曉得?正好著,我也有段時日沒見那拉嫂子了,全當我是來敘舊的!”


    他話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但見他隻身一人,於是問道,“怎麽就你一個?完顏福晉呢?白歌呢?”


    十四阿哥滿含深意的看我一眼,淡淡的說道,“蒻菡身子不爽,本不想來,可突然她又改了主意。和白歌一起先去給那拉福晉請安了。我正要進去瞅著遠處駕馬車的像是達楞,便讓她先去,我在這兒等你。”


    我心中湧上一陣感動,未等我開口,高福兒不知從哪裏閃出,一躬身很是恭敬的說道,“十四爺、玉主子,爺吩咐說,請玉主子到怡性齋一趟;十四爺請先去萬福閣福晉哪兒稍後。”


    果然…離他如此之近,他怎能不知道?


    我從未覺得,去怡性齋的路是這麽的短暫——一陣秋風卷起地上片片落葉,黃色的枯葉輕輕自我氅衣下擺掃過,冷風透過厚厚的氅衣絲毫不減寒意,我打了個寒戰,抬眼一看已是到了怡性齋門口。


    “玉主子,請!”高福兒在門口止住腳步,略微躬身,示意我以下的路隻有我一人可走。我點點頭,更是緊了緊氅衣。


    怡性齋本就裝飾簡單清冷,這樣蕭索的天氣下,更是顯得無比冷清。天色逐漸變暗,但屋內並未點燈,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一片,也不知胤禛是否在內。


    我深吸口氣,控製住急促的心跳,輕輕推開屋門。房門發出尖利的吱呀聲,我不禁一抖。“進來!”突然聽到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我竟渾身一顫,眼底不覺濕了,這樣的相見,是怎樣的悲涼?夕陽即將落山,灑下金色的餘暉帶著些許的落寞照僅映在怡性齋的門廳,餘下的是一片昏暗。


    胤禛坐在他寬大的書桌後,沒有一點陽光照在他身上。但在黑暗中我可以看到他那深邃不可見底的雙眸閃著令人不可捉摸的光芒。


    我掩上房門,深吸口氣走到書桌對麵。“高福兒說你找我,什麽事?”


    “嗬——”胤禛忽的冷笑,他站起身橐橐踱步,卻不再說話。我正惴惴不安時,聽到哧的一聲,屋內一下亮堂起來。書桌上的蠟燭已經點了起來。這時我才看清胤禛——他一如既往的一身暗色,仿佛會融入蠟燭照不到的黑暗中去。我仰起頭看他的臉,那是怎樣一張令我魂牽夢縈的臉孔啊?即使他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來!


    我定了定心神,在這樣的氣壓下,我手心已全是汗水。“你笑什麽?”我皺皺眉,盡量不讓他看出我的心慌。“有什麽事就說!”


    “很好!”胤禛嘴角挑出個獰笑,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你說我有什麽事?忘了我以前和你說過什麽了麽?你是我胤禛的福晉!如今讓你每月外出兩次不是我樂意!是皇阿瑪的意思,但也沒讓你出去就立即和老八老十四眉來眼去!”


    “你把話說清楚!”我承認我今天與十四阿哥確實是有報複胤禛的心在裏麵,但遇到八阿哥著實出乎我意料。再說,我與八阿哥十四阿哥說話歸說話,見麵歸見麵但也無半分逾禮,怎麽讓他說的這麽齷齪?“怎麽?就許你再娶一個年可嬈,不許我見他們嗎?”


    靜。胤禛居然沒有理會我,一言不發的注視著我。但他手底下卻是一點都沒鬆勁,如同鐵箍般的將我的手腕緊緊攥住。他緊蹙著眉,眼底的黝黑越來越加劇!良久,他哂笑一聲,乜著我冷冷說道,“我沒和你鬥嘴的心!這會子叫你來不是我有空見你,是提前給你提醒著一聲,省的你等會在老年麵前丟我的臉!”


    肚子裏的孩子倏地踢我一下,而我的心更是像被三九的寒冰凍得死死——我還在幻想,他還是想見我,他還是需要我,他還是不想放棄我!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但我倔強的不願讓眼淚落下,不願讓他看到我的心傷。寶寶,為什麽你的阿瑪要這麽對額娘?你也在為額娘鳴不平嗎?我不自覺地一手撫上小腹,心疼如刀絞。嗓子猛地一陣腥甜,我咬著牙將血咽下去——我最近是怎麽了?寶寶日益長大,而我的身體一日不一日!


    “怎麽?”胤禛直直的看著表情怪異的我,但沒注意到我撫著小腹的手,微一仰頭,“沒聽清我跟你說的話嗎?”


    “我聽得很清楚!”我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你不就是怕我在你新福晉的哥哥麵前跟十四爺親密弄的你下不來台嗎?你放心吧!我再如何也不會像你一樣,嘴上說的和做的不一樣!”


    胤禛一時語塞,抬手扳住我的肩膀,聲音也愈發的低沉,“玉兒…你若真信我,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打下他的手,不覺笑出聲,“胤禛啊…事到如今你還在說讓我信你…是你變天真了還是你真以為我傻?年可嬈肚子裏的孩子是什麽呢?我如何會信你?我如何會相信你愛過我…”抹下眼角的淚,我迴身看向他——我是多麽愛他啊!即使他傷我至深!“我們…結束吧…”


    “我說過,我不會放你走。”出乎意料的,他說的很平淡。


    我搖搖頭,他越是說的淡然,越是表明這件事絕無可能。“你又是何必呢?就像萬歲爺說的,咱倆現在就像兩隻刺蝟,在一起隻能互相傷害!胤禛,你若曾經愛過我,請你給我個解脫吧…”


    胤禛像是突然被激怒一般,猛地抬手鉗住我的下巴,他的手是那麽的用力,甚至我聽到了我頜骨與他手指產生的咯咯聲。“你就那麽想離開我麽?好去投到老八還是老十四懷裏?老八老十四到底給你了什麽許諾?”他驟然間抽迴手,陰森森的說道,“你死了那條心吧!記得我告訴你的!你阿瑪和你姐姐的性命還捏在我的手裏!”


    我低下頭,我為什麽要來見他?為什麽要和他說話?為什麽要受他這般的折磨?


    “主子…”胤禛見我低著頭也不答話,正要發作,高福兒在門外怯生生的叫道,“主子,時辰差不多了,年大人也到了。福晉問您何時開席呢?”


    “知道了!”胤禛皺皺眉,看了我一眼,邁開長腿開門出去了。


    高福兒更是怯怯的瞄我一眼,亦步亦趨的跟著胤禛走了。我苦笑一下,若不是為了能離開這裏,我何苦去折磨自己?


    萬福閣內已是燈火通明,一副喜氣洋洋的畫麵。眾人見我緊跟在胤禛身後到來,竟都是一愣。胤禛麵無表情的叫了起後,幾步走到主位坐下也不言語。我環視一圈,那拉福晉身著琵琶襟暗紅繡紋牡丹旗袍看著便是雍容大氣;李氏自是不甘落後,嬌豔的玫紅襯得她倒有一番風情;年可嬈春風得意,即得寵哥哥又深受重任,今兒又是為她哥哥辦的家宴,她也算的半個主角,自然格外裝扮——清描黛眉,唇色嫣紅,烏黑的長發綰著如意髻,片片珠花裝點著她美豔的麵孔,金燦燦的步搖炫耀著她的驕傲!至於我,一身寬大水藍色旗袍,頭發用我的玉簪簡單的挽起——拿什麽和年可嬈比?


    “玉主子吉祥!”我呆呆的立著,忽被沙啞的男聲驚到,抬眼一看,正是年羹堯。數年不見,他的麵孔更見滄桑,常年的風吹日曬更是讓他的皮膚粗糙無比,可他的眼神,冷傲、森、殺氣卻是絲毫未減。


    “年大人請起。”我垂下眼簾,隻輕聲說這麽一句,便轉身在那拉福晉身旁坐下——僅是不同往日,胤禛的左側已是年可嬈。坐下一瞧,落落和姐姐一副關切的眼神,白鴿幾番的欲言又止,完顏福晉倒是難掩眼裏的幸災樂禍,十三阿哥長歎口氣什麽也沒說,十四阿哥緊蹙著眉臉色實在的難看!


    胤禛的目光一直在我和十四阿哥之間來迴遊弋,唇角掛著冷森森的笑意。酒過三巡,一桌人在這詭異的氣氛下各個是膽戰心驚、食不知味。年可嬈一雙妙目在我們三人間一番掃視,忽的挑起個別有意味的笑來。她嬌笑著拉拉胤禛的袖子,嬌聲說道,“爺…您可知京城裏怎麽說玉姐姐麽?”


    “你想說什麽?”胤禛臉色變得更冷,麵部表情的盯著年可嬈。


    我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這是年可嬈給我下的套,不覺暗暗叫苦——我已是不斷退讓,為什麽你還是緊追不放?


    “哎呀!年妹妹,外麵是怎麽說的?”李氏像是問道腥味的貓,頓時很有興趣,“爺,咱們聽聽年妹妹的嘛!”


    胤禛瞟了眼李氏,不置可否。


    “爺,外頭傳的可不是什麽難聽的話!”年可嬈見胤禛沒有反對,掩唇一笑,“外頭啊,可都是說玉姐姐對樂器是門門兒精通,不單咱們的箏彈得是紫禁城裏第一的好手,連西洋的樂器也是信手拈來啊!當年我在宮裏就聽聞玉姐姐用什麽小提琴一曲讓洋人知道咱們大清國那是人才濟濟呐!”


    “嗯。然後呢?”胤禛略一點頭,表情緩和了一些。


    “如此良辰美景,若無琴瑟相伴豈不辜負?”年可嬈咯咯一笑,語笑嫣然,“可否請玉姐姐彈奏一曲,讓姐妹們開開眼呢?”


    “你!——”胤禛還未作何反應,十四阿哥已跳了起來,“年福晉!你也別欺人太甚!玉兒怎麽也是四哥的側福晉,地位遠高於你!你怎敢提這麽無禮的要求?”


    “嗬——”李氏拎起帕子吃吃的笑道,“十四叔好是好心呐!我們爺還沒說什麽,你怎麽先急起來了?”


    幾句話下來,胤禛的臉色愈加的難看,他緊抿著唇,臉頰的肌肉緊緊的繃著,死死的注視著被十三阿哥按著一臉憤恨的十四阿哥。


    年羹堯抱拳站起,像是打著圓場說道,“四爺,可嬈年輕不懂事,您和玉福晉別見怪!隻是,玉福晉琴藝恍若天人的傳聞奴才在四川也曾聽聞,自然也是好奇的緊。奴才難得能迴京一次,下次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迴來,不知爺可否賞奴才個恩典?”


    我緊張的看向胤禛,眼裏帶著無限的祈求,心裏默默念著,“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啊!”


    “既然你年亮工開口,爺豈有駁了你的麵子之理?都是一家人,這也沒什麽!是不是?福晉?”說完,也不看那拉福晉,咬著銀白的細牙對我森然的笑道,“鈕祜祿氏,亮工是自己人,你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曉得麽?”


    鈕祜祿氏?他這麽叫我?頓時,我隻覺天旋地轉,心像被一盆燒化的鐵水澆上,瞬間化作泡沫!我明白,他這是在借年可嬈她們的手在羞辱我,他恨十四爺出言相助啊!——原來我在他心裏什麽都不是,當我是樂姬麽?


    “玉兒…”落落一步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我,滿眼不解的看著胤禛,“四爺,你…你這樣置玉兒於何地啊?她…”


    我感激的拍拍落落的手,“落落,我沒事的…”淒然的笑爬上我的臉,我盈盈一拜,壓製著我的哭腔,“是…妾身明白。但不知四爺想聽什麽曲子?”我迴過頭看向泫而欲泣的姐姐,微笑著示意她我沒事。可是,我怎麽會沒事?腹裏的孩子不停的踢動,胸口一陣陣的發痛,我能感覺到,血就在我喉間,我在強忍著不讓血吐出來!


    胤禛看著我,眼底隱約湧上一抹心疼,轉瞬即逝,讓我以為是我的幻覺。他淡淡的淡淡的開口說道,“爺無所謂,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低下頭,淒涼的的笑笑,什麽叫我看著辦?“墨跡…去把我的那架鋼琴抬過來。”——你如此的待我,怎能讓我對你不絕望?


    聽到我要抬鋼琴,一屋子人頓時表情各異——李氏、年可嬈各是一臉的興奮;落落、姐姐、白歌個個眼含哀傷;十四阿哥強忍怒氣;十三阿哥滿含不解;完顏福晉竟有些悲憫;那拉福晉左右不是;年羹堯臉上的刀疤在燭光的照映下更顯的陰森可怖;其他一種妻妾則是事不關己。而他,一臉的平靜,仿佛這事與他無關!


    很快,四名仆役將我的鋼琴抬來擱在桌旁,墨跡滿麵擔心,手裏的帕子絞的像根繩子。我再次看向他,他依舊沒有表情。我心中長歎一下,提步向鋼琴走去。每邁出一步,腳下軟的像踩著雲朵,大腦裏一片空白!


    手指觸上琴鍵,多日不彈有些生澀,但多年前的曲子還是在腦海裏顯現。我看向自己的手指,指端的蒼白顯得指甲有些青紫。無意識的按下琴鍵,哀傷的旋律隨著我手指左右紛飛四散開來。我揚起臉,閉上眼,咽下苦澀的淚水輕聲唱道,“隻為一支歌,血染紅寂寞,隻為一場夢,摔碎了山河,隻為一顆心,愛到分離才相遇,隻為一滴淚,模糊了恩仇。我用所有,報答愛,你卻不,不迴來。歲月,從此一刀兩斷。永不見風雨,風雨,風雨。”


    鋼琴的低音振聾發聵,琴鍵每一次的落下像是按在每個人的心裏,錐心的辭藻像是一把利劍插入每人的心田。而我自心底的吟唱,更是聲聲的泣血!當胤禛聽到‘從此一刀兩斷’時,倏地跳起,衝過來攥住我正在彈奏的手,厲聲問道,“什麽叫‘一刀兩斷’?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被他拽的一個趔趄,手正好按到琴鍵的低音區。巨大的低音在寂靜無聲的萬福閣發出一聲沉重的‘噹——’。而我再也無法忍受我心頭的劇痛,暗紅到發黑的血一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白色的琴鍵上,綻放出幾朵猙獰的玫瑰…


    “玉兒…你…”胤禛滿眼的驚恐和心疼,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雙手扳過我的肩膀,“你迴答我!我給你的藥你有沒有每天按時喝?”


    “什麽藥不藥的!她都成這樣了,你問這些做什麽?”十四阿哥也是衝了過來,一把打下胤禛的手,“還不叫太醫!”


    胤禛臉色瞬間變得青黑,抬手抓住十四阿哥的衣襟,甚至將十四阿哥提起離地,“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這胡說話!給爺滾到一邊去!”說罷,狠狠將十四阿哥推開,再次扳過我的肩膀,一臉急切的問道,“說啊!玉兒!你的藥到底喝了沒有?墨跡!給爺滾出來迴話!”


    墨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嗦成一團,不敢迴話。我擋開胤禛,向墨跡走去,準備扶她起來。胤禛見我如此,好似更加著急,忙追了過來。突然,我背上猛地被人一撞,本就如同踩在棉花上的腳根本不聽使喚,等我反應過來我已重重的重重的摔在地上,桌上的飯菜酒水不知怎地劈頭蓋臉的砸了我一身!


    不——!


    “格格!——格格!”與墨跡的慘叫同時傳來的是自我小腹下的疼痛,我試圖爬起來,可痛意一點一點的從我腹底向上蔓延開來,疼痛更是逐漸加劇。極快的,劇烈的疼痛像海嘯將我包圍,我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張著嘴看向姐姐和落落。


    “玉兒!玉兒你怎麽了?”落落撲跪著想將我扶起,忽而驚聲尖叫道,“天呐!血——!”


    我這才感覺到,溫熱的熱流順著我的腿向下流去,我的心跳簡直要停止,不要!老天!求你不要帶走我的孩子啊!我求救似的抓住落落的手,祈求的看著她和姐姐,“落落…姐姐…求你們…救我…救我的孩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乃是虐玉兒最重的一章~


    好久不寫了,感覺有點混亂哈~


    嗯~某曉的寶寶也平安的誕生了,話說,帶寶寶真心不容易啊~為了紀念某曉的這篇文,還有表達對四四的敬意,特意在我家寶寶的名字裏取了個‘禛’字。對了,我家寶是個男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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