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您說的是真的嗎?”紫薇雙眼閃閃地看著吳紮庫氏,從天而降的幸福來得太快,讓她幾乎快暈過去了。金鎖忙一把扶住她,同樣感激涕零地看著吳紮庫氏。自從小燕子一去不迴之後,她們沒了憑證,又沒有門路,真是求天不應求地靈,如今峰迴路轉,真真是好人有好報。


    吳紮庫氏對紫薇主仆的上道非常滿意,穩了穩心神,歎道:“也是你沒出門在外過,才會被這一單子小人給騙了。”


    “福晉?”紫薇臉上的喜色收了起來,不安地喚道,她隻是單純不是笨,從吳紮庫氏的話裏話外她聽出一些不尋常的味道來,難道是,小燕子?不會的不會的,小燕子那麽善良,收養那麽多的孤寡老人和孤兒,不會這樣做的。紫薇不停地在心裏安慰自己,隻是一顆心越墜越深。


    “哎,本來我也不想說出來讓你難過,隻不過你進了宮總要見到那個人的。”吳紮庫氏又歎了口氣,滿是憐愛又不忍地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小燕子的?”


    紫薇身子顫了顫,眼淚差點滾下來,頓了頓,還是含淚點點頭。


    “你也太輕信人了。”吳紮庫氏臉色緊了緊,深歎一聲,方才將小燕子進宮的種種說了。


    紫薇身子晃了晃,幾乎站立不住了,靠在金鎖身上,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金鎖一麵幫紫薇拭淚一麵氣得臉都緋紅了:“這小燕子怎麽能這樣,明明說是替我家小姐送信,自己倒是做了格格。”


    “金鎖別說了,都是我識人不清。”紫薇聽了,搖搖頭,她此時與小燕子認識時間不長,又沒有人在她耳邊日日洗腦小燕子為她在宮中如何如何不如意,又不用指望小燕子與她各歸各位,自然沒那麽感情也沒那麽多無可奈何,心裏對小燕子也多有怨艾,隻是一貫來的性格讓她實在說不出口。金鎖雖說到她的心裏去了,但吳紮庫氏麵前她並不想表現得太過於斤斤計較,因此喝住了金鎖。


    “你既知道便好。”吳紮庫氏對她們主仆倆的小心思並不放心上,隻說道,“皇上說是認下你,可得了封號的格格和隨便叫叫的格格完全不同的,你得上心。”


    紫薇和金鎖兩人相視一眼,也顧不得傷心,忙聚精會神地聽著。


    “如今宮裏有四公主、六公主、七格格與九格格。四公主和六公主都已經有了封號,四公主是純貴妃所出,封為和碩和嘉公主,但純貴妃前兒去了,如今正守著孝,已經定了人家,性子也柔和,六公主則是早年去了的慧賢皇貴妃所出,封為固倫和宸公主,最近正去了五台山陪老佛爺禮佛,她們兩個都挺講道理,你不犯傻她們定不會為難你。七格格和九格格是令妃所出,因年紀小,還沒有封號,與令妃住在延禧宮,那小燕子也被放在延禧宮,你自己時時注意吧。另外還有早嫁了的固倫和敬公主,她嫁的是科爾沁的親王博爾濟吉特氏色布騰巴勒珠爾,不過常駐京城,她性子比較清高,你得時時謹慎。”既然送佛就送到西天,吳紮庫氏將幾個公主格格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紫薇細細地聽了,都記在心裏,就算有些疑惑,也不敢發問,畢竟吳紮庫氏能與她說這些已是天大的情分。


    “福晉,為什麽小燕子能繼續留在宮裏?”金鎖卻憤憤不平地問道,她倒沒惡毒得要小燕子的命,隻覺得小燕子這個騙子怎麽著也要趕出皇宮才是,若是她家小姐遇上豈不是不好。


    “金鎖,如今能進宮認爹,也算完成我娘的心願了,其他的就不提了。”紫薇話雖這樣說,但一雙眼還是露出不解和難受來。


    吳紮庫氏並不打算瞞著,隻拉過她,拍拍她的背,歎道:“接下來我說的就是宮裏的幾個阿哥,三阿哥與四公主是一母同胞,已在宮外建府不提,四阿哥與八阿哥是也是一母同胞,俱是去了的嘉貴妃所出,都是極有分寸的,與你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剩下就是五阿哥與六阿哥,六阿哥倒好,是六公主的同胞兄長,如今也在去五台山的路上,一時半會也碰不見,他是極聰明的人,你與他妹妹好,他自然不會與你為難。隻是……”吳紮庫氏頓了頓,有些艱難地繼續說道,“他是愉妃的兒子,在皇上和老佛爺那裏俱有些臉麵,他與令妃、小燕子的關係一向來很是不錯。”


    雖然吳紮庫氏說得模糊,但紫薇已經明白了,想來小燕子犯下這樣的滔天大錯還能留在宮中必是這位五阿哥的功勞,既然他有如此臉麵,她去了豈不是時時尷尬。不由得求救的目光看向吳紮庫氏,一雙眼睛水蒙蒙的。


    “你也不必擔心。”吳紮庫氏拍拍她的手,安撫道,“皇上最寵的和宸公主,最看重的是六阿哥。”


    紫薇愣了愣,心裏依舊七上八下的,還有些酸澀湧了上來,但還是說道:“紫薇明白了。”如今挺福晉這樣一樁樁數下來,她娘在大明湖畔苦苦等了十八年,她朝思暮想的父親似乎並不寂寞,有子有女,她娘值得嗎?這個念頭一上心頭,紫薇狠命地甩開,不不不,她娘那麽偉大,為了愛情苦等了一輩子,她娘說過的一點沒有怨恨,心中隻有無限的愛意,她不能這些想。


    吳紮庫氏並不理會她的萬種情緒,隻說道:“宮中娘娘也頗多,我隻與你撿與你有關的說了,皇後是中宮,隻是她最守規矩,恐是不會太過於和顏悅色,令妃先前已經提了,昨兒爺已經打聽來了,你十之*要放在舒妃名下教養,舒妃是滿洲大姓出身,人有些傲氣,倒沒什麽大的壞心,自己有沒個子女傍身,你若是得了她的眼,與你有好處。明兒進了宮,對宮裏的每個主子都要敬,時時小心步步留意,若是真有難事,到時想法傳個信出來,到底與你有緣,我與爺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最後吳紮庫氏還情深意長地賣了個好。


    紫薇的眼淚又流下來了,突然跪倒在地,朝吳紮庫氏拜了拜:“王爺與福晉的大恩大德,紫薇沒齒難忘。”


    “起來,起來,這是幹什麽!”吳紮庫氏愣了下,忙叫了金鎖拉紫薇起身,“我見了你就如同見了我女兒一般,不過些許話當不起。”


    紫薇在金鎖的攙扶下起身,又拭了拭淚,方才說道:“再也沒有比福晉更好的人了。”


    “福晉的女兒嫁得很遠嗎?”金鎖從小跟紫薇一塊長大,名為主仆情同姐妹,因此說話行事上頗有些隨意。


    吳紮庫氏提點她幾句,但她的話卻恰恰紮在吳紮庫氏的心頭,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歎道:“說起來就跟刀紮我心一般,我與王爺唯有一女,隻是前幾年嫁去了蒙古。”


    “為什麽?”紫薇的眼睛睜大了,在她看來,和親王夫婦是再好沒有的人,怎麽舍得把唯一的女兒送入那蠻荒之地。


    “她小時候就被皇上收養進宮了,到了年紀就封為和碩和婉公主,嫁去了蒙古。說起來也不能算我的女兒了,隻是這為娘的心又豈是割得斷的,我這心時時想著時時念著,是一日也睡不好。”吳紮庫氏眼眶紅紅的,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啊,紫薇,進了宮不是萬事大吉了,你又沒了生母,自己要打算好,和嘉公主的婆家就在京中,和宸公主更不用說了,皇上不會舍得她遠嫁。如今皇上對你和你娘有愧疚,你要上點心。”如果紫薇掙出來了,他們也多條路子,雪上送炭總比錦上添花好。


    紫薇嘴唇動了動,有心反駁,但用說不出什麽來,雖然朦朦朧朧,但她到底對著這宮中的殘酷有了些許認識,這皇宮似乎並不是她一開始想的幸福家園的模樣,進宮認爹似乎才剛剛開始。


    “你看我,雜七雜八說了這麽多,你與金鎖先收拾收拾,我讓嬤嬤過來與你講講宮中的規矩。”吳紮庫氏已經收好了情緒,笑了笑,站起道,“我先去替你打點些進宮的東西。”


    “福晉。”紫薇又眼淚汪汪了,萬分感激,連同金鎖都是眼睛紅紅的。


    吳紮庫氏又柔聲安撫了幾句,方才離開了。


    金鎖扶著紫薇重新坐迴榻上,主仆兩個俱有些心事重重,剛才得知能進宮認爹的喜悅也被壓製住了。


    “金鎖,我似乎一直想簡單了。”半響紫薇苦笑,是了,就是大戶人家也是各種煩亂,否則她們母女怎麽會被一直安置在夏家大明湖畔的別業裏,每年祭祀的時候娘親都哭得很傷心,何況這天下最大戶的人家。


    “小姐,不管怎樣,金鎖都會護著你的。”見紫薇如此,金鎖反而拋了那滿心煩惱,握緊紫薇的手保證道。


    “金鎖。”紫薇哭了出來,經過了小燕子一事,她覺得金鎖更是可貴,“幸好有你。”


    “當年若不是小姐與太太,金鎖早就餓死了,小姐,等嬤嬤來了,咱們好好學,等進了宮,咱們也好好學,總會好的,畢竟皇上是你的親生父親。”金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一麵急急給紫薇擦眼淚一麵不住地安慰。


    “好。”紫薇用力地點頭,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能退縮了。


    紫薇與金鎖主仆還在糾結,宮裏卻早已為了她沸反盈天了。小燕子昨兒鬧得一出,滿宮子亂跑怎麽瞞得住,皇後就算不受寵也是皇後,她半夜得了消息,要不是旁邊的蘭馨死拉著,第一個就要衝去養心殿與乾隆理論。她好容易等到乾隆下了早朝,就整裝要往養心殿去。


    “皇額娘,這本是令妃的事,皇阿瑪那裏就不必細說了。”蘭馨在旁苦勸道,受寵與不受寵她現在是深有感觸,隻恐皇後又撞槍口上。


    “本宮當初就看小燕子是假的,偏皇上在令妃的魅惑下死活要認下,如今犯了這等欺君大罪,還能留在宮中,本宮這個皇後也不必當了。”皇後一方麵是不忿乾隆對令妃與五阿哥的寬待,一方麵確實不能不管,不然太後老佛爺迴來她也不好交代,隻是她這種炮彈脾氣,一點就著,根本不知道如何委婉,生生將所有仇恨值拉自己身上。


    “皇額娘,你緩緩說,畢竟皇阿瑪也不想的。”蘭馨見勸不住皇後,隻得苦口婆心讓皇後到時候說話委婉點,至少不要如此興師問罪的樣子。


    “皇上哪不想,不定又從哪裏冒出‘滄海遺珠’來。”皇後說起這話酸得很,當年她以側福晉之身嫁入寶親王府,見了那等俊朗夫君,自然一顆心全係上,可惜那個狠心人可以對任何人上心就是不與她半點真心,最後扶了她當皇後也是看太後的麵子和她滿洲出身。為此皇後行事越來越嚴苛,說話也越來越衝,弄得乾隆越來越不喜歡過來,如此惡性循環下來,皇後的行事說話更不得乾隆的眼。


    “皇上駕到!”皇後與蘭馨正說著,簾外就有人喊道。


    皇後一驚,看向蘭馨,蘭馨的臉色都白了,心裏不住祈禱剛才說的話皇阿瑪千萬別聽見了。


    可惜事與願違,乾隆進來的時候臉是鐵青的,他本來就被永琪和小燕子鬧得心情極差,隻是出了這等大事不能不與皇後說,何況後麵還掛著一個紫薇的事,勉強自己來了坤寧宮,卻聽了皇後這等話,這怒火騰地就躥了起來。


    “皇後,這是對朕不滿。”說話間就帶了陰測測的味道。


    “臣妾不敢,隻是臣妾要忠言逆耳幾句。”皇後行了禮,就直接撞了上來,臉色比乾隆還難看。


    “收起你的忠言逆耳!”乾隆不是個會受氣的人,他本來還有三分難為情,想與皇後合計合計,到時候太後那裏也別太難看了,誰知道皇後如此不上道,索性佛袖而去,他是皇帝,還要看一婦人的臉色不成,這後宮說到底還是他的後宮。


    皇後看著乾隆怒氣更盛地衝出了坤寧宮,不由得大驚失色,她怎麽也沒想到如今皇上連她的話都不樂意聽到了,臉色灰敗下來,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皇額娘,你這又是何苦呢?”蘭馨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下坤寧宮在這宮中是越發艱難了。


    “本宮沒錯,是他們不懂規矩,本宮一點錯都沒有!”皇後死死咬著唇,喃喃自語。


    蘭馨捂著嘴終於哭了,這下她還有什麽指望,還有可憐的十二,堂堂嫡皇子就跟隱形人一般了。


    乾隆在坤寧宮外狠吸了一口氣,才壓住滿腔叫囂著要給皇後教訓的念頭,如今宮中不能再多事了,何況皇後再不好也是皇後。


    “去舒妃那裏。”半響之後,乾隆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對一直誠惶誠恐立在一旁的吳書來說道。


    吳書來長舒一口氣,駕輕就熟地安排起來。


    “娘娘,皇上的車架往鹹福宮去了。”一直在牆角偷偷竊聽的容嬤嬤忙奔去給皇後報信。


    皇後本來就氣急,一把將桌上的茶壺茶盞掃到地上,狠聲道:“也是個狐媚子!”說完就再也掌不住向後仰去。


    “皇額娘!”蘭馨忙一把拖住,急喚道。


    “娘娘!”容嬤嬤聲音都變了,急急衝過來。一時之間,坤寧宮亂成一團。


    鹹福宮中倒是一派和風細雨,舒妃這裏本來就不是熱灶,這麽多年下來心高氣傲的心性早收羅得差不多了,乾隆不過來,她也會自己找樂子。至於昨夜裏小燕子的風風雨雨,她是一概沒聽在耳裏,在這後宮裏,自掃門前雪才是生存之道。


    舒妃倚在榻上,擺了茶和點心,興致勃勃地聽賈貴人彈琴。舒妃在家時有點才情,進了宮遇見的不是皇後這種滿嘴規矩無趣的,就是令妃這種小意奉承大字不識的,她平日裏也就跟寧楚格談得來。隻是寧楚格到底身份不同,不能總陪著她解悶,正好收羅來的賈貴人賈元春倒是會曲意奉承,又讀了些詩書,兼彈了手好琴,因此最近舒妃常常喚了她來,賈元春也是會來事的,日日都不斷的討好,家中也常送了東西來,讓舒妃對她的印象大好。


    “果然好琴藝。”賈元春一曲罷了,舒妃就笑著誇讚道。


    “娘娘多讚了!”賈元春聽了,臉紅了紅,福了福身子。


    “你就是太小心,過來坐吧。”舒妃招招手,讓賈元春過來坐下,“咱們一個宮住著,竟也別叫娘娘了,直接叫姐姐,聽著也親切。”


    “姐姐。”賈元春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喜意,輕聲喚道。


    “這就對了。”舒妃滿意地點點頭,又將賈元春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方才不經意地說道,“你也要上心,女人的青春總是有限的。”她收羅賈元春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借腹生子,其餘的都是空的,隻是皇上最近連後宮都少進了,更別提這賈元春了。若是這個不行,她得從長打算。


    賈元春身子顫了顫,臉白了白,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娘娘,皇上來了。”這時內侍進來說道。


    舒妃聽了,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就帶上了喜意,急忙喚道:“快拿了梳妝鏡來。”整裝是來不及了,但總要看一看才放心。


    賈元春的眼睛也是一亮,但隨即就黯淡下去,咬咬牙,笑道:“娘娘,奴婢先告退了。”舒妃說當她妹妹,她可不敢當舒妃姐姐,這宮裏什麽話都是假的,她心裏染上了點悲涼,若是家裏爺們爭氣,她也是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何至於到宮裏到處做人奴才,家裏寶玉是個有來曆的,但願他爭氣,也不枉費了她的犧牲。


    舒妃仿佛這才記起旁邊還有個賈元春,掃她一眼,卻道:“你個傻孩子,好容易皇上來了,還生生想避開,這迴你可得留下。”


    賈元春本想推辭,但自她進了宮快三年了,翻牌子的日子十個手指頭也數得過來,那幾日連著的寵愛仿佛明日黃花一般,再想到家裏的殷殷囑咐,實在不舍得這機會,便順水推舟地留下了,忙急急上前給侍女搭手。


    舒妃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一片微笑,看著賈元春忙上忙下的。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乾隆就大步走了進來,臉上猶帶著冷意。


    “皇上。”舒妃並賈元春等人忙行了禮。


    “免了吧。”乾隆徑自坐下,舒妃忙親自給他端了杯茶,她已經知道乾隆是在坤寧宮受了氣過來,並不敢隨意接話。


    乾隆爺不開口,默默地喝茶,放下時,茶盞已經見了底,舒妃咬咬牙,朝賈元春使了個眼色。


    賈元春臉上一紅,忙上前添茶,急急匆匆中衣袖滑了下來,露出一段瑩白的皓腕,一片旖旎風情,乾隆微微愣了愣。


    賈元春臉更紅了,忙拉了袖子,急急退到一邊。舒妃看在眼裏,心裏不由得冒起了酸泡,無奈為了子嗣計,還得打起笑臉:“皇上,這是宮中的賈貴人。”


    “善琴的賈貴人?”乾隆眼睛閃了閃,不由想起曾經那個被打斷了旖旎的晚上。不由又掃了賈元春一眼,本來賈元春的長相就不錯,隻是她走的是端莊路線,不是乾隆喜歡的類型,今日裏卻露出點小嬌羞,倒別有一番風情,乾隆的心癢了癢。


    “正是呢,皇上從前還誇過她琴藝精湛呢。”舒妃忍著酸意繼續替賈元春說話。她實在沒法子了,這麽多年,苦藥汁不知喝了多少,到如今算是徹底絕了念了,但願這賈元春爭氣也識趣,不然的話……


    這後宮裏女人的小九九乾隆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平日裏也就半推半就了,隻是今日不行,紫薇那樁事還吊著呢,總是自己的女兒,乾隆便說道:“既如此,先下去吧。”


    賈元春愣住了,反應過來不由得楚楚可憐地看向乾隆,無奈乾隆這迴真沒功夫,隻得泱泱退了,迴去又是輾轉反側了。


    “皇上。”就連舒妃也驚著了,這位爺在美色上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不由擔憂地喚道,別真是被皇後氣恨了吧。


    乾隆如今的氣總算是下去了,臉色倒是好了很多:“朕有一樁事要托付你。”


    舒妃瞬時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她雖然協理宮務,但一個無子無寵的妃子,很少被乾隆如此對待,以往這等殊榮可都是令妃的。


    乾隆到底是皇帝,臉皮也厚,便將紫薇的事說了一遍,又說道:“前兒那個小燕子是送信的,不過受了傷讓她在宮中養傷,將來紫薇進來了也好見一見,誰知宮裏的人以訛傳訛的,就以為是真格格了。如今紫薇在弘晝那裏,明兒進來,暫時先在你宮裏教養。”幾句話就將小燕子的事推得一幹二淨。


    知道內情的舒妃聽了,直佩服乾隆的無恥,但心裏也是高興,雖然那滄海遺珠的身份是膈應人了點,但她自己也不是原配,生氣不著。舒妃想孩子都快想瘋了,就算不是阿哥格格也行,這不天上掉下這麽個餡餅來。酸泡雖然依舊在冒,心裏卻盤算開了,將來封為公主,她也是一個臂膀,總比什麽都沒有強。隻是,舒妃皺了皺眉,若又是一個小燕子豈不是糟糕。因此舒妃斟酌著不知如何開口。


    “待皇額娘迴來,報過了皇額娘,若是好的,就直接記在你名下。”乾隆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小燕子,何況聽弘晝說,這紫薇是個性情溫順的,想來調教起來也不難,便說道。


    “多謝皇上,臣妾定將好好照顧格格。”舒妃的眉頭立馬舒展開了,笑語盈盈。


    舒妃的識趣讓乾隆很滿意,看看已到飯點,索性就留了下來,喜得舒妃笑得更開了,又招唿著侍女們上了好菜,伺候著乾隆吃喝起來。


    “不若讓賈貴人來彈琴助興吧。”酒過三巡,舒妃說道,如今形勢正好,她可不能錯過。


    “也好。”乾隆想到那一段皓腕,點了點頭。


    舒妃嘴角揚了揚,壓住心頭酸意,讓人通知賈元春上場。


    賈元春迴來時已換了身衣裳,輕薄得很,涼風中整個人顫了顫,抱琴拿了她的琴小心放好,賈元春衝乾隆羞澀地笑了笑,琴聲悠悠響起。


    “不過比綿綿差遠了。”乾隆一麵聽著一麵點評道。


    “她螢火之光怎能跟六公主皓月之明比。”舒妃笑著附和。


    賈元春雖聽得傷懷,但琴聲絲毫不變,在宮中這幾年,再不變就是死人了,隻是,賈元春心裏卻想到,母親說的那件事,也許可以利用一二。


    而這邊被提及的寧楚格緊趕慢趕終於與慶桂一行人會和了,慶桂見了他們的車架,一個大老爺們簡直要哭出來了,忙急急上前見禮。


    永瑢對慶桂丟了自家妹妹的事很有芥蒂,但無奈他是和嘉的額駙,又不能表現得太過,便冷哼一聲,連話也懶得說了,直接越過了。


    慶桂心中苦澀一片,卻也知道有如今的結果已算是滿天神佛保佑,迴到京裏還不知有多少責罰等著呢,也不敢請求,這些事隻能等以後慢慢修複了。


    “正好遇見六妹妹的車架,我去見見。”永瑢丟下這麽一句話,慶桂更明白了,迴去又將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


    為掩人耳目,寧楚格是扮作永瑢的丫頭來的,正好在驛站裏與初雨各歸各位。初雨這幾日嚇得要死,每日裏都是哭哭啼啼的,後來慶桂實在沒法子,隻得每晚一劑安神藥下去方才安生,如今見了寧楚格,登時抱著寧楚格的大腿大哭起來。


    寧楚格卻懶得理會她,淺碧的背叛讓她的心腸都冷了,而初雨的一路上的表現也實在糟糕。而來時永瑢與她已經選了幾個丫頭在身邊以觀後效,便說道:“起來吧,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樣子。”


    “公主,你可算迴來了,這幾天奴婢……”初雨哭得梨花帶雨的,悄悄朝邊上的永瑢看了一眼,還待訴苦。


    寧楚格看在眼裏越發惱了,喝道:“我這幾日都在車上,悶得要死,今兒好容易見了格格,你還來作怪,還不趕快下去!”


    “公主?”初雨大驚,愕然地抬起頭。


    “還不拉了她下去。”永瑢見狀,徑自對新來的幾個侍女說道。那幾人忙應了,半拖半拉地將初雨弄走了。


    “這丫頭留不得了。”永瑢又對寧楚格說道。


    寧楚格咬咬唇,歎道:“總是跟了我一場,橫豎她是包衣,找個由頭放迴去吧。”初雨伺候她這麽多年,她到底不能將人命當做尋常。


    永瑢便不說了,他這個妹妹總有過不去的地方,罷了,他替她善後就是了,這種小節上也不必逼她了。


    “隻是你身邊的人都要好好盤查一遍,現給你的這幾個是皇阿瑪選的,暗衛都查過的,不過你也要上心。”永瑢說道。


    寧楚格點點頭,她再也不敢大意了,一想到淺碧,心裏頭還是恨意不絕,真想親手結果了她:“哥哥,一想到那位九叔公暗地裏籌謀了這麽久就覺得毛骨悚然。”


    “你也不必擔心,皇阿瑪已經開始盤查了,來時我也囑咐了連嬤嬤。”永瑢拍拍寧楚格的背,安撫道。


    寧楚格本還想問問福康安的事,但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永瑢知她心事,卻故意不提,隻說道:“天色也不早了,趕了一天的路了,你早些歇歇吧。”


    “好,哥哥,你也早點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呢。”寧楚格聽了,暫時放下心事,笑著說道。


    隻是這一夜沒人睡得踏實,永瑢擔憂的是紅花會的後續以及宮中情況,寧楚格擔憂的是福康安的傷勢以及上五台山後與太後的相處,慶桂則擔憂自己的風雲飄渺的前程。


    而宮裏的乾隆一番*過後,摟著賈元春正要入睡,誰知賈元春卻說了個天大的秘密。


    “你說的可是真的?”乾隆臉色諱莫如深,臉上冰涼一片。


    “事關重大,奴婢不敢信口,若不是如此,蓉哥兒好歹是寧國府的嫡長子,娶的也是賈家的宗婦,怎麽會娶一個五品小官從養生堂抱養的女孩兒。”賈元春怯生生地迴道,“聽母親說,平日裏蓉兒媳婦吃的用的比府裏眾人都好。”


    “這事朕知道了。”乾隆眼中光芒一閃,心裏許多念頭轉出,看著賈元春的目光也高深莫測起來。


    賈元春一直低著頭,卻沒看見,隻心裏盤算著這事終是捅出來,也算是為家裏做了一點子事情。


    隻是這乾隆再也睡不著了,又為了長久計,不能直接甩袖就走,幹脆披衣起身,對賈元春說道:“朕想聽琴了。”他的心情並不好,虧得他將賈家當作心腹,居然當初敢背著他收留了九王叔的遺腹女,現今九王叔又自己冒出來了,誰知道其中有什麽陰謀,就算現在賈家將秦可卿供出來,乾隆心裏的疑惑卻更深,深深覺得賈家實在是兩麵三刀得很,不堪大用。隻是,乾隆眼光閃了閃,低頭看了看披著衣衫為他更衣的賈元春,得暫時先穩住賈家,得將那位九爺的剿滅了再說了。


    賈元春卻不知道他的心思百轉,隻疑惑著乾隆的變幻莫測,但還是乖乖換了衣裳彈起琴來。


    “怎麽又彈上琴了。”正殿裏的舒妃一直輾轉反側,聽到琴聲,不由得立起身子。


    “娘娘,小心著涼。”心腹侍女忙上前替她拉上滑下的紗被。


    “又是一個狐媚子了。”舒妃說得酸意騰騰,重重地躺下,將被子往頭上一蓋,眼不見心不煩,這麽多年了偏偏還沒完全想開,實在可恨可惱。


    今夜的時光實在是漫長,當第一縷陽光升起之時,永瑢立即睜開了眼睛,寧楚格早已自己披衣起身,慶桂則將所有出發事項都準備妥當了。過了不過片刻,一行人就繼續啟程了。


    賈元春的雙手痛得不行,無奈乾隆一直沒叫停,並不敢停,一直堅持著,到最後琴聲都有些斷斷續續了,看到天色亮了,才心裏舒了口氣。


    “皇上,該早朝了。”果然吳書來盡責地提醒道。


    乾隆仿佛才晃過神來,徑自起身,又看了看賈元春忍痛行禮的樣子,笑道:“聽了你一夜的琴,實在似乎難為你了。”


    “能為皇上彈琴,奴婢就是死也願意。”賈元春忙表白心跡。


    乾隆聽了,笑得更開了,徑自說道:“你是個好的。”說完便走了。


    “小主?”待到乾隆走遠了,抱琴才帶著人扶了賈元春到床上,心疼不已地喚道,“奴婢去稟了舒妃娘娘,請個太醫來吧。”


    “不許去。”賈元春卻攔住了,她剛承寵,宮裏人看她不順眼得多了,她再鬧這一出可是自己撞上去了。


    “可是?”抱琴眼眶紅了,自家小姐的樣子實在太過於淒慘了。


    “你絞條熱巾子來,再拿當初老太太給我的藥膏出來。”賈元春躺在床上,身子越發痛了,隻撐著一口氣,說道。


    抱琴隻得哭著去了,賈元春看著自己的手,好在如今算是進了皇上的眼,以後總有出路了,再也不用夜夜殘燈冷被了,也可慢慢扶持家中了。


    “聽說是彈了一夜的琴,如今躺在床上動不了了。”侍女夜來在舒妃耳邊悄悄說道。


    舒妃嘴上帶上了點笑意,嘴裏卻說道:“還不趕快叫個太醫來給賈貴人看看。”


    “是。”夜來忙應了。


    “不過今兒格格要來了,恐怕賈貴人身子不適,讓她好好歇歇吧。”舒妃複又吩咐道。


    “是。”夜來的嘴角也揚了揚。


    “咣當!”皇後將送到嘴邊的藥碗給打翻了。


    “皇額娘,這是何苦呢?”蘭馨哭著勸道。


    皇後別開頭,往裏躺了躺,她都如此了,那人還能摟著新人聽琴,再是狠心沒有了,皇後覺得她的心都被千刀萬剮了,她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娘娘,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十二阿哥啊。”容嬤嬤也苦勸道,順勢擦了擦自己蹦出來的淚水。


    聽到十二的名字,皇後這才重新睜開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倒是不抗拒吃藥了,她得好好活著,得讓那個人看看,她才是最好的那人,她兒子才是最好的孩子。


    “咣當”令妃將那套瓷器全砸地上,恨聲道,“舒妃真真是小瞧了她了。”


    她剛剛被禁足罰俸,還接收了小燕子這個混混,舒妃那邊就舉了個新人上來,這明顯是與她打擂台,等她翻身,她絕不會放過她的。


    “令妃娘娘,令妃娘娘。”正在這時小燕子絲毫無所覺地闖了進來,她雖然被驚了一場,但有永琪護著,總算是有驚無險,不過一天的功夫,立馬又活蹦亂跳起來。


    令妃的臉扭曲了一會方才恢複平靜,按她本心,恨不得把小燕子千刀萬剮了,可是,令妃的眼神又幽暗了些,五阿哥卻是麻煩,自己的小十四還小,需要他擋著,而且,還需要小燕子將永琪拉低聖心,還得供著她。


    “令妃娘娘!”正想著,小燕子已經歡快地蹦到她跟前。


    “小燕子啊。”令妃不得不帶上那張慈母的麵具。


    “令妃娘娘,我想去找永琪玩。”小燕子不傻,現在知道永琪是她宮裏唯一的依靠,她的腦袋瓜子想的自然是時時與他待在一起才安全,無奈令妃娘娘居然不準她出去。


    “小燕子啊,皇上說了,咱們都不能出去。”令妃的笑容淡了淡,帶了點愁色,“我也實在沒法子。”


    小燕子卻想起夜裏乾隆那張毫不容情的冷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低下頭不提了。


    令妃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又說道:“不過可以讓永琪來看你啊。”


    “真的嗎?令妃娘娘你真是大好人,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小燕子眼睛一亮,滿臉放光地看向令妃。


    令妃笑得更加慈愛,這小燕子倒是一枚極好用的棋子,被連累的恨意也低了些。


    紫薇和金鎖也是一夜無眠,天沒亮就悉悉索索地起身了,待到吳紮庫氏讓人來喚她們,她們早已收拾妥當了。這幾日王府的嬤嬤已經給紫薇主仆兩個惡補了不少常識,其實紫薇在孝期,一開始也穿著孝服上路,無奈一路上因為孝服惹了許多麻煩,還病了一大場,不得不脫下,進了王府,紫薇也不敢提。還是吳紮庫氏曉得後,與她們送來新的,如今兩人正穿著,頭上首飾全完,不過一根素銀簪子。


    “到宮中一切小心。”吳紮庫氏看了半天,也隻能說出這句話來,又指著兩個包袱說道,“這裏麵有些衣裳和賞人的荷包,你們一並拿著,再多也帶不了了。”


    “多謝福晉大恩。”紫薇並金鎖盈盈一拜,滿懷感激,進了京來她們經曆了太多的事,吳紮庫氏一家是難得的好心人。紫薇暗暗在心裏想著,若是有朝一日,她定是百倍報答。


    “皇上極為孝順,你與他說明了,定是通情達理的。”吳紮庫氏又指了指紫薇的打扮。


    紫薇點下頭,吳紮庫氏心裏歎了聲,也不多說了,隻帶著她們主仆交予弘晝。紫薇抬頭,怯生生地看了眼這個名義上的叔叔,弘晝心裏也歎了口氣,帶著她們往宮門去了。


    乾隆下了朝就一直等在養心殿裏見女兒,按理說這地點應在坤寧宮比較合適,但他不樂意去看皇後的死魚臉,便索性直接等在養心殿了。


    紫薇跟著進了殿門,見一穿著明黃服飾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與和親王差不多年紀,顯得很威嚴,知他便是當今皇上,不由得大氣也不敢出,隻是長久以來對父愛的渴望以及夏雨荷臨終前的遺願,讓紫薇大著膽子怯怯又滿懷感情地看了乾隆一眼。


    不得不說紫薇完美地繼承了夏雨荷的所有優點,不然當初也不會讓乾隆從小坐到小住,那種惹人保護的氣質在紫薇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就算帶著評估心情的乾隆也不由得心頭一顫,有些酸澀,這終究是他的女兒啊。“你就是紫薇?”乾隆的聲音有些澀澀的,說不出什麽味道,他終於有一點點反思,這件事他終有一些責任。


    “是。”紫薇的聲音顫得很,跪倒在地的身子也顫得很。


    “起來吧。”乾隆歎了口氣,“這件事終是朕的不是。”這樣的紫薇讓乾隆憐愛之心大起。


    “不,皇上,我娘說了,她一輩子都不悔,若不是遇見了您,她的生命就如同枯井一般了無生趣。”紫薇用力搖頭,哽咽著說道。


    這下乾隆真的被震撼到了,當初小燕子進宮就一直帶著一副你對不起我的意思,讓乾隆愧疚之餘也膩歪,換了紫薇,卻是這副無怨無悔的樣子,不愧是朕的親生女兒,乾隆如是想。暮然間往事往眼前掠過,那大明湖畔的身影終於清晰起來,這竟是等了他十八年而無一句怨言的女人啊。


    “你放心,朕會好好照顧你的。”半響之後,乾隆也隻憋出這句話來。


    紫薇聽了,卻淚如雨下,臉上又帶著極高興的神情:“謝過皇上。”


    “還叫皇上啊,該叫皇阿瑪了。”一直在旁邊裝隱形人的弘晝適合提醒道。


    紫薇動了動嘴唇,好容易才斷斷續續地喚了聲:“皇……阿……瑪。”喚完眼淚流得更兇了。


    “好孩子,快起來!”乾隆也不由得帶了些傷感的情緒,竟親自下來將紫薇扶了起來,紫薇更加眼淚汪汪地極有感情地看著他。


    “皇上,奴才先告退了。”弘晝識相地告退,乾隆半扶著紫薇點點頭,弘晝嗖地一聲跑了,開玩笑,萬一又有無限的後事發生,他不跑恐怕又砸裏麵了。


    乾隆現在一心都在紫薇身上,又問紫薇夏雨荷臨死前的情況以及她們上京的情況,紫薇都一一說了,聽了自家女兒為了尋他吃了這許多苦,乾隆心裏也不太好受,便說道:“如今進了宮就好了,弘晝應該也與你說了,你先在舒妃的鹹福宮住著,她也是滿洲才女,琴棋書畫都略通些,與你想來是相得。”


    聽到這些,紫薇的私心裏是有一些難過的,但昨夜裏吳紮庫氏把利害關係全與她分析了,眼前的皇阿瑪又是全然關心的樣子,紫薇默默點了點頭,但隻說道:“隻是我身上還帶著孝,會不會衝撞了舒妃娘娘。”經過這些事,紫薇也不是當初什麽都不懂的單純小女孩了。


    “為母帶孝本是應該的,舒妃不是這等不通情達理的人。”乾隆揮揮手,不是很在意,紫薇這才舒了口氣。


    “朕現在就帶你去她那裏,有什麽不合適的,你也與朕說。”乾隆笑了笑,紫薇的表現還是樣子都比較合他心意,於是他難得有了好心情。


    按理說應該先去皇後宮中拜見,要安排也由皇後安排,無奈乾隆是個極其任性的皇帝,天下最不守規矩的就是他,他連皇後的鳳印都能拿走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直接就將皇後略過不提了,領了紫薇主仆就往鹹福宮去了。


    舒妃早得了信,一切都安排妥當,見了乾隆領著一個嫋嫋的穿著孝服的姑娘進來,不由得咯噔一下,幸好一早想起她那娘死了要服孝,屋子布置都比較素淨,否則豈不是直接打眼了。


    “紫薇,這便是舒妃。”乾隆指著舒妃笑道,又指著紫薇,“舒妃,這便是紫薇了。”至於金鎖這種小丫頭能同意帶進宮來就是大恩典了,自然被乾隆給無視了,幸而王府嬤嬤提醒過,金鎖隻默默地跟在紫薇身後,什麽話都不敢說。


    “見過舒妃娘娘。”紫薇盈盈一拜。


    “可憐的孩子啊。”舒妃忙一邊扶起她,隻拉著她看,說道,“你到了這鹹福宮就當自己家中一樣,有什麽事都與我說就是了。”


    “多謝舒妃娘娘。”紫薇感激地說道。


    “你們相得,朕也放心了,隻是紫薇還在孝中,你多經心吧。”乾隆見她倆相處不錯,便也放心了,想起昨夜裏賈元春說的那檔子事,便說道,“既如此,朕前頭還有正事,你們自便。”


    “送皇上。”舒妃忙點了點頭,恭送乾隆。紫薇是明顯的不舍,但也不敢說話,學著舒妃行了禮。


    待到乾隆走遠了,舒妃依然是和顏悅色地領著紫薇去看了給她布置的屋子:“也是急急忙忙的,你要是有什麽不滿意隻管說,我在這宮中也沒個兒女,你來了我的心願也算了了。”舒妃早做了決定要好好養紫薇,讓紫薇與她貼心,今兒乾隆的態度更讓她加大了決心,因此事事都極精心。


    見著素淨的屋子,裏麵每樣東西都與她現在的情況相合,這下紫薇真的感動了,不由朝著舒妃又眼淚汪汪了。


    舒妃其實最煩女人的眼淚,畢竟宮中誰沒吃過令妃眼淚的虧,隻是麵對紫薇的全心感激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說道:“來了這宮中,就開開心心的,想來你娘親也希望你好好的。”


    “舒妃娘娘您真是太好了。”紫薇擦擦眼淚,點點頭。


    “宮裏其他人那裏,過些日子我帶你去走走,不過你在孝期恐怕不能多走動了,倒是西三所那裏和嘉公主也在服孝,你可以多走動走動。”舒妃見她聽話,心裏滿意了些,又說道,“隻是皇後那裏是不能不去的,待會就帶你過去。”舒妃不是令妃,即使心裏再看不上皇後,也不能與乾隆一道無視皇後。


    “好。”紫薇心一驚,想起吳紮庫氏昨夜對皇後的評價,自知自己的身份也尷尬,心裏不由有些膽怯,卻不得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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