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他們!”文泰來再也忍受不住,大喝一聲,掄起大刀,踢開大門衝了出去。


    “四哥!”駱冰伸手已阻止不了,跺跺腳,提著自己一對刀也追了出去。


    在場的紅花會眾人見四當家和十一當家都已經衝了出去,自然不敢示弱,紛紛大聲吆喝著前仆後繼地衝了出去。


    “老當家,這可怎麽是好?”有那等稍稍冷靜的迴頭希冀地看向於萬亭。


    於萬亭一咬牙,滿臉憤怒悲涼,恨聲道:“如今是逼到門前,不得不進了!”說完舉起劍也衝了出去。剩下的人看他眼色,都凝重起來,小心地跟在他身後。


    待到在場的人都離開了,躺在地上的李沅芷爬了起來,小心張望了下,幾個縱身消失在夜色中。


    “五哥,我突然覺得把他們當作心腹大敵的我們實在有點蠢!”被弘晝拉來當擋箭牌的弘曙倚在牆邊嘴角抽搐。


    “的確,我也沒想到他們都過去一天了都沒打算轉移!”莫名撿了個便宜的弘晝表示十分無辜。


    “殺了你們這群混蛋!”中間的文泰來一邊大刀砍一邊大聲嘶吼,他的妻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旁邊,幫他擋掉那些明槍暗箭。


    “這貨不是他們的頭吧?”弘曙看著眼睛都開始抽搐,深悔誤聽了他哥的話。


    “他們的頭已經死了,屍身扔迴去了。”弘晝搖搖頭,突然意興闌珊起來,他這幾日的日夜殫精竭慮是為了什麽啊,當然紅花會的頭跟福康安長得一模一樣的驚悚事實,他還是壓進自己的肚子死也不透露,等著將來一天好落個人情。


    紅花會就是再怎武功好也經不起朝廷精英的大批量碾壓,一個個皆被砍到在地,唯有文泰來和駱冰夫婦在苦苦支撐著。


    “你先走。”文泰來深情款款地看了駱冰一眼,義無反顧地喝道。


    “不!”駱冰雙眼通紅,情深意長地拒絕。


    “快走!”文泰來急得使勁去推駱冰離開,卻不妨旁邊虎視眈眈的暗衛一刀過來。


    “四哥!”熱燙燙的血噴了駱冰一身,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雙手忙去接文泰來倒下來的身體,連雙刀掉在了地上都不覺了,整張臉上都布滿了哀婉淒涼。


    可惜暗衛不懂得憐香惜玉,這等好機會怎會放過,直接又是一刀過去,倒是這兩夫婦做了同命鴛鴦,抱在一起倒在地上。


    “收拾收拾,拿迴去交差!”弘晝看到這裏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但還是心如鐵石地吩咐道。


    “走了,走了。”弘曙看這場戲好容易結了,急急催促道。


    弘晝一麵看著暗衛收拾,一麵卻四處搜羅著傳說中的於萬亭,自然連個人影都尋不見,不由得暗罵一聲“老狐狸”,心裏還得打著腹稿如何在乾隆麵前為自己開脫。


    “九爺。”遠遠的隱在暗處的人喚道。


    於萬亭應了聲,腳步頓了頓,迴過頭來吩咐道:“你去李府看看。”說完便飛快地消失了。暗處的人鬆口氣,急急往另一邊的李府趕去。


    “五哥,行了吧?”弘曙不滿弘晝的凝足深思,再次催促道。


    “不好,李府!”弘晝突然驚唿道,衝暗衛領隊問道,“那裏怎樣了?”


    “有一隊弟兄守在那裏。”那領隊忙迴道。


    “恐怕不夠,你留下幾人善後,其他的人跟我來!”弘晝跌足長歎,一揚臂膀喊道。


    那領隊一驚,忙應了,不得不說暗衛真是訓練有素,即使弘晝臨時起意,也不過眨眼功夫安排妥當,跟著弘晝去了。


    “五哥,等等我!”弘曙看看麵無表情的領隊,再看看弘晝的背影,隻得按捺下心中的不滿,衝了上去。


    那領隊著實也是個細致人,在弘晝走後,將地上都收*淨之後,又將那宅子細細搜了一遍,直到一點痕跡都不見,方才離開複命。


    隻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當初霍青桐為防萬一,在宅子下悄悄挖了密室,即使是陳家洛與紅花會都沒有告知,如今恰恰救了她與香香的命。


    事情發生的時候,霍青桐已經因傷早早地躺在床上了,香香也待在同一個屋子裏一邊照料她一邊哭她的陳大哥。霍青桐正煩躁不已之時,外麵傳來了哀叫聲,香香第一時間想要衝出去,卻被霍青桐下意識跳下床攔住了。沒一會,就傳來痛苦聲、刀斧聲、廝殺聲,交織在一起,在濃烈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嚇人。


    “姐姐,怎麽辦?”在沒觸及到陳家洛之時,香香絕對是聽話的好妹子,臉色慘白慘白地跟霍青桐討主意。


    霍青桐的一張臉卻比香香更白,她越是比香香聰明,越是曉得其中的厲害,腦海中已經有千百種血淋淋的情況出現,尤其一顆心為陳家洛驚恐不已。可她到底是個理智的人,知道自己不僅僅是霍青桐,隻能死死地咬著唇,用力攥著香香的手不放。


    “等!”半響她才顫巍巍憋出這麽一個字來。


    “可是?”香香小小地掙紮了幾下,滿是不忍,但又不敢衝出去,眼淚如流水般下來。


    霍青桐看一眼,卻不說話了,隻是心如滴血一般的痛,但她不能出去,出去了就多一個犧牲的人了,留在這兒可能會有一線生機。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霍青桐和香香隻覺得比一生還長,外麵終於重新寂靜了下來。


    “姐姐。”香香整個人蜷成一團,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霍青桐。


    霍青桐咬咬牙,說道:“你在這兒別動,我先去探探。”


    香香點點頭,霍青桐方才極小心地爬出密室。密室的入口在柴房裏,霍青桐探出腦袋,見四下並無動靜,方才警惕地跳到地麵上,一步四顧地往前院走去。


    暗衛與紅花會的激戰發生在院外的巷子裏,小院裏除了些翻箱倒櫃的痕跡,倒是沒有其他動靜,霍青桐見了提著的心放下些,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前院。


    那裏躺著一個人,霍青桐整個人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奔了過去,一身白衣,已看不出本色,一張熟悉的臉,已滿是血痕,曾經火熱的胸膛,已是冰涼一片。


    就算人蒙塵,霍青桐怎會認不出這個讓自己愛怨難分的人呢,“咣當”一聲,手裏緊握的劍就掉在地上,她跪倒在地,天地間什麽都看不在眼中,隻有眼前冰涼的屍身,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下,悲鳴聲從喉間也湧了出來。


    從小到大,霍青桐都是最堅強的存在,她是族人的依靠,迴疆的天真無邪的公主隻要一個香香就夠了,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堅強,隻是,如今,她再也維持不住這堅強的麵具,就今晚一夜,讓她什麽都不用想,痛痛快快地傷心一場吧!


    香香在密室裏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霍青桐,又聽了半天,似乎有些哭聲隱隱傳來,心裏實在惴惴難安,強迫自己一步一踉蹌地爬出密室,跌跌撞撞地隨著哭聲到了前院,卻見自己一向來如山般高大的姐姐跪坐在地上哀哀哭泣,不由得大驚,邊喊著“姐姐”邊衝了過來。


    隻是,香香對陳家洛同樣熟悉,驚唿一聲,而後就撲倒在他屍身上大哭起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會寵她會疼她會衝她笑的陳大哥已經沒了,她該怎麽辦?香香一邊大哭一邊卻是迷了心性,人也昏昏沉沉起來。


    而此時弘晝總算氣喘籲籲地趕到李可秀家中,卻麵對著衝天大火,直叫他氣得罵娘,緊趕慢趕還是功虧一簣。


    “快滅火!”見他家五哥怔住了,弘曙隻得在一旁吆喝道。


    “罷了罷了,如今還能剩下什麽。”弘晝反應過來,搖搖頭。


    “可是,五哥?”弘曙不解。


    “說來也是我心急了,這事又關得了我什麽事。”弘晝歎了口氣,“讓他們留下救火,咱們倆收拾收拾進宮去複命罷了。”


    弘曙一聽,也明白了幾分,便也點點頭,橫豎他們太能幹了,恐怕那位皇帝哥哥才要做坐立難安。


    弘晝與弘曙並肩往轎子前走去,弘晝迴頭看了眼,滿是憂慮,卻徒留下一聲歎息。


    果然乾隆聽了他們的迴話,雖然臉色漆黑一片,斥責了一遍他們的辦事不利,卻又迴頭賞了好些東西給他們壓驚,讓他們迴家好生歇歇,這事他另外指派人繼續追查。唯有對李可秀這個本來以為的籠中鳥,居然脫籠而去,不由得心中大恨,隻想著將來抓了必要千刀萬剮方才解氣。


    而想到那位九爺,乾隆心中隻覺得堵了一塊,這等人的存在總是隱患,隻是如今他如龍遊大海,隻怕更難掌控,攥著鎮紙的手又緊了緊,幸好手中還有他的子孫,方能籌謀一二。


    “皇上,既如此,奴才告退了。”弘晝和弘曙暗暗看了眼對方,畢恭畢敬地告退。


    乾隆從思緒中抽迴,說道:“弘曙先迴去吧,弘晝留會。”


    弘晝聽了隻覺得牙疼,卻也不得不豔羨地看著弘曙離了這是非之地,自己留下與高深莫測的皇帝哥哥大眼瞪小眼。


    乾隆想說的是紫薇的事,到底有些尷尬,咳嗽了幾聲,方才故作平靜地說道:“弘晝,綿綿的信朕倒看了,她著實感激那位送信的姑娘,求朕報答一二。”說了一半卻拿眼看弘晝。


    弘晝隻恨自己這個尷尬人總碰上尷尬事,但燙手的山芋已經在碗裏了,隻得淚汪汪地吞下去,便迴道:“皇上,那位紫薇姑娘的身世現已查清了,奴才讓人訪了夏氏宗族、當地官衙以及左鄰右舍,皆言當年夏姑娘生下孩子喚作紫薇。奴才特特找了好手聽他們描述畫了相貌,果然與奴才府中的紫薇姑娘相差無二。”


    “那小燕子呢?”即使乾隆心裏*分已經認定了,但真的事實擺在眼前,被欺騙的惱怒還是湧上心頭,全然不想當初了是為了讓小燕子做借口方才順水推舟地認下。


    小燕子的事也好查,那個大雜院在外城還有些名氣,弘晝早已查得一清二楚,連紫薇和金鎖如何投了大雜院以及一大早三人提著個包袱就往承德趕而後迴來隻有兩人,連包袱也不見的事都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


    “想來是紫薇姑娘養在深閨中不識人心,方才被這小燕子給哄了去。”弘晝對紫薇觀感一直不錯,最後又給說了幾句好話。


    “真真可恨!”乾隆重重地摔了鎮紙,他本以為膽敢冒充皇女的小燕子好歹是個人物,卻不想不過是京城裏尋常可見的女混混。一想到自己這個皇帝倒被給混混認作父親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小燕子,厲聲朝外喝道:“吳書來,去延禧宮抓了小燕子來!”


    “皇上息怒!”弘晝忙勸道,“當初皇上也是一片慈父心腸,若不是為了六公主又何必受此。”


    弘晝的話挺中聽,乾隆的氣緩了緩,倒是想起了弘晝府中的紫薇,因先前寧楚格有信,對紫薇的印象還不差,到底他對不起夏雨荷,隻是小燕子磨沒了愧疚,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訕訕。


    “隻是這紫薇也太過於輕信了!”乾隆複又歎道,對紫薇的觀感實在複雜,一方麵他心中有鬼,覺得愧對人家,一方麵又覺得小燕子的攪合一半是她引來了,本來爽爽快快地去宗人府哪有那麽多事,不大舒坦,但偏偏她又善良得為綿綿送信,雖沒什麽用但到底看出人的品性。幾番翻騰下來,終是那點憐惜之心占了上峰,便說道:“總是自己的孩子,明兒讓你福晉帶進來,先……”乾隆頓了頓,將後宮想了一圈,將皇後和令妃劃去,倒是最後圈定了舒妃,“就先放在舒妃那,她與綿綿也有緣分,到時也好親近。”


    弘晝是一點意見都不敢發了,隻餘下點頭不已,心中的憂思終於去了,這燙手山芋總算接迴去了,橫豎已有善緣在裏頭。


    正在兄弟兩個頗有點相對無言的時候,吳書來滿身狼狽地跌了迴來:“皇上!”一張老臉被上也掛了彩,衣服更是被扯得零落不堪。


    “皇上,小燕子跑了!”吳書來惶惶然地迴道。


    “廢物!”乾隆猛地站起,一雙寒冰似的眼盯著吳書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吳書來卻滿心委屈,誰能想到聖旨還有人敢當麵違,隻帶了幾個力大的太監過去,這哪是女人,簡直就是人形兵器,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連帶著他都被摔個滿身是傷,隻嘴上什麽也不敢說,隻不停地磕頭請罪。


    “皇上,還是先抓到小燕子要緊,這深宮重地的……”弘晝忙上前幾步,勸道。


    “罷了。”乾隆有了台階,自然鬆手放過,“吳書來罰俸一年,以觀後效。”


    “謝皇上,謝皇上,奴才萬死!”吳書來大鬆了口氣,罰俸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暗暗感激地看了眼弘晝,心裏將令妃和小燕子狠狠記上。


    弘晝卻當沒看見一般,隻催到:“你這奴才還不趕快將小燕子抓迴來。”


    “奴才這就去!”吳書來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急吼吼地抓燕子去了。


    乾隆麵上平靜的麵具差點維持不下去,急躁地在養心殿內轉了幾圈,就想親自出去,弘晝忙攔住他,勸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小燕子到底是個隱患。”


    乾隆聞言,頓了頓,覺得有理,又迴轉身子,更讓侍衛將養心殿團團圍住,最後還深有感觸地對弘晝說道:“多虧有你在啊!”


    弘晝覺得自己實在該去拜拜去去黴運,好好的閉門家中禍從天降,先是跟寧楚格被劫一事扯上關係,然後又是紅花會,然後又是他老哥的私生女,更有甚者,居然好好的皇宮裏燕子可以滿宮亂飛。看著乾隆那張神情的老臉,弘晝將吼頭的血咽了迴去,同樣滿懷深情地迴道:“都是奴才應該的。”


    “隻恨令妃!”乾隆在兄弟情理感動了會,不由想起小燕子事件的“大功臣”,又開始咬牙切齒起來。


    這迴弘晝倒沒勸,由著乾隆發泄。倒也不是看不起令妃的出身,成王敗寇,贏的人決定一切,隻是他好歹管著宗人府,雖然裝著糊塗但有什麽不明白,這個女人太過於陰毒,一個連自己孩子都能下手的人,若是她上位他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太好。因此弘晝雖沒表示出來,心底一直盼著令妃立時倒了,怎會再做聖父。


    延禧宮裏的令妃此時早沒有鮮花照水的妖嬈,臉色慘白慘白的攤在床上,隻衝新提上來的貼身侍女明月喊道:“快去把十四阿哥給本宮抱來!”此時唯有抱著自己的命根子她才能安心點,全然忘了自己那兩個被小燕子驚著在偏殿抱著一起瑟瑟發抖的女兒。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令妃看著明月的背影,眼神又幽深了點。這小燕子怎麽會是假的,皇上明明疼寵有加啊!


    無奈信息源太少,就算令妃的腦子比一般人靈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臘梅倒是抱著十四阿哥迴來了,令妃小心地接過,緊緊抱著:“額娘的十四啊。”心瞬間放下一半了,是了,她還有十四在,再說了小燕子的事她不過與體察聖意而已,連如此英明神武的皇上都被蒙蔽了,她後宮一個小小的妃子能不被騙嗎!隻是,小燕子在她宮裏跑的,還打傷了吳書來倒是一樁事,令妃一麵拍著十四的繈褓一麵思索著脫身之策。


    “明月,你去請李太醫來,說十四阿哥驚著了。”半響之後,令妃抬起頭,臉色已是一片平靜。


    明月大氣都不敢出,急急應了,閃身出去。


    令妃又衝侍立一邊也是新提上來的彩霞吩咐道:“你去通個消息,讓我阿哥給吳公公備份大禮,親自送去賠個禮。”


    “是,奴婢馬上去。”令妃冷冷的聲音讓彩霞打了個冷顫,忙應了。


    令妃又低下頭看懷中的十四阿哥,燈光下照耀著她慈愛的臉龐,顯得那麽恬靜美好。


    “隻恨小燕子!”令妃的心裏卻早已給小燕子狠狠打了個叉,她好不容易爬迴來,原以為還能借著小燕子再上一層,卻變成這樣,別讓她落在她手裏,連帶著令妃對福家和五阿哥也十分不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下迴要慎用。


    而眾人口中恨不得食其肉的小燕子此時是滿宮亂竄,不得不說,她的野獸直覺很敏感,於是在吳書來要帶走她的時候,她直接打人跑路,於是也在滿宮火把尋她的時候,她跌跌撞撞地憑著記憶衝進了阿哥所,她記得永琪在那裏。別看平時小燕子在宮裏吆五喝六看似很吃得開,但在危險來臨之時,她第一個想起唯有那個傻瓜永琪才能護她。


    “什麽人?”隻是阿哥所的院子都是一模一樣了,這裏除了住著五阿哥,還住著四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小燕子不巧闖進的是六阿哥的院子。當然六阿哥如今在去往五台山的路上,門口兩個護衛就輕輕鬆鬆抓住了想要飛走的小燕子。


    “我是格格!”小燕子挺聰明,立馬高喊道,這個身份能招搖一會是一會。


    兩個護衛卻不為所動,依然拽著小燕子不放,無論小燕子怎麽掙紮都掙脫不開。


    “永琪,永琪,快來救我啊,小燕子要變成死燕子了!”小燕子登時用大嗓門哭喊起來。


    這下四阿哥永珹和八阿哥永璿再也不能裝不知道了,隻能歎息著穿衣出門探視。不過五阿哥永琪跑得最快,拖著鞋子連衣服都是急匆匆套身上,滿臉驚慌地奔了過來。


    “大膽,竟敢對小燕子格格無禮!”永琪看著小燕子的大眼睛裏滿是水光,心就痛得不行,衝兩個護衛厲聲喝道。


    “五阿哥,這女子闖進六阿哥的院子,恐是刺客。”其中一個護衛一板一眼地迴道,根本沒把五阿哥的怒氣放在眼裏。


    永琪一見了小燕子,智商就往下跌,馬上就挺著胸膛訓斥起來:“小燕子可是皇阿瑪的滄海遺珠,你們擔當得起嗎!”


    永珹和永璿兩個聽了用看白癡一樣看了永琪一眼,這滄海遺珠的事雖然人人都知,但都在底下傳傳,就算是死腦筋的皇後也沒鬧騰什麽,大家都等著最後正身的消息,若是得了封號便再行計較,若是沒有封號,便當沒這個人。也隻有這個白癡才在大庭廣眾之下嚷嚷開,


    小燕子此時也絲毫沒領永琪的好,反而恨不得把他的嘴縫起來,要知道她的身份已經曝露了,什麽什麽珠子的,喊一次她不就又多條罪名啊,不由得抬頭不滿地看了眼永琪。


    卻被永琪理解成求救信賴的眼光,立馬又衝兩個護衛喝道:“你們還不趕快放了小燕子。”


    “五阿哥,奴才不敢擅專,待迴了皇上一定負荊請罪。”護衛麵無表情地迴道,他們可是乾隆派來給永瑢守院子的,小燕子落他們手裏也算是倒黴了。


    永琪跺了跺腳,見奈何他們不得,就直接動上手了,兩個護衛雖然不敢還手,但在永琪的三招兩式下控製住小燕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沒一會永琪就力竭了,惡狠狠地瞪著他們:“那好,我去找皇阿瑪收拾你們。”他能想到唯一的辦法就是哭著找家長。


    “抓到了,小燕子在這裏!”這時幾名護衛闖了過來,一見小燕子,眼睛一亮,衝後麵喊道。


    “這是?”依然抓著小燕子不放的兩個護衛也有點迷茫。


    “這女子衝撞了聖旨,皇上讓帶去養心殿。”那幾名護衛也是聰明人,就算知道得門清,也不會說破。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其他人還沒開口,永琪救扯著嗓子為小燕子辯護。


    “五阿哥,這是皇命,奴才們也是情非得已。”那幾名護衛已經接手了小燕子,恭恭敬敬地說道,“皇上還等著奴才們複命,就不久待了。”


    “不行,我跟你們一起去,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永琪一呆不知如何是好,但被小燕子霧蒙蒙的眼睛一看,立馬雄糾糾氣昂昂地衣衫不整地跟在後麵。


    “四哥,咱們還是洗洗睡吧。”永璿打了個哈欠。


    “是了,明兒你還要去上書房呢,早些睡吧。”永珹心裏盤算著,嘴裏應著。永琪看來是廢了,百忍成金,他還得繼續忍著,另一個風頭正健的可不好對付。


    乾隆終於等來了小燕子,一見她那滴溜溜轉動的眼睛,乾隆就惡向膽邊生:“小燕子,你可知罪?”


    “哇!”小燕子一下子就哭了,傷心欲絕地看著乾隆。


    “皇阿瑪,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無情呢!”硬要擠進來的永琪心疼不已,也傷心欲絕地看向乾隆。


    “將小燕子拖出去,交由宗人府處置。”乾隆也懶得廢話了,直接下了命令。


    “皇阿瑪,我是你的女兒啊。”小燕子雖然不知道宗人府是什麽地方,但見永琪臉色大變就知道不是好地方,急急喊道,全然不顧乾隆早已發現她的身份。


    “皇阿瑪,小燕子的娘親等了你那麽多年,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小燕子。”永琪也在旁附和著喊道


    “小燕子,那夏紫薇是何人啊?”乾隆知道他的五兒子沒什麽本事,卻不知道他這麽是非不分情景不辨,隻得將話挑明了。


    果然還抱著一線生機的小燕子聞言登時一張臉又青又白的,人也癱軟下來。


    “沒話說,就到宗人府去說吧。”乾隆冷哼一聲,看都不想看旁邊那張憂心忡忡的臉。


    “皇上,我是替紫薇送信的,你們誰都沒問我,一來就說我是格格,我也沒法子啊,而且紫薇爬不上那座山,也不賴我啊。”求生意誌讓小燕子又蹦躂著起來了。


    “小燕子,你不是我妹妹?”乾隆登時被小燕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弘晝忙安撫他,而永琪卻一臉震驚地彎下身子,抓著小燕子搖晃。


    “是拉,我不是你妹妹,我隻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不過是送信而已,真是好心沒好報。”小燕子被晃得腦袋疼,一把用力推開永琪,沒好氣地迴道。


    不知為什麽,一聽到小燕子不是他的妹妹,永琪第一反應是高興,他不由得愣在一旁。


    “將小燕子拉出去。”乾隆又衝護衛喊道,他不想再見到這張臉。


    “永琪,快救我啊!”小燕子這下算是知道自己真的難逃一劫了,忙衝永琪大喊道。永琪本來因為假妹妹的事陷入沉思,馬上迴過神來,見小燕子已經被拖到殿門口了。


    “皇阿瑪,小燕子多麽善良活潑,她隻是好心來送信,又為宮裏帶來這麽多歡聲笑語,你放過小燕子吧。”永琪跪倒在地,神情哀婉。


    “永琪,這是欺君之罪。”乾隆見永琪沒出息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就算沒把他的接班人,但也當做賢王在培養,誰知道的本來好好的居然就不知不覺變成這副樣子了。


    “皇阿瑪!”永琪不為所動,繼續哀嚎。


    乾隆心腸更硬,揮揮手:“將五阿哥帶迴阿哥所,閉門思過。”


    護衛忙應了,要來請五阿哥,五阿哥在小燕子不斷傳來的哀嚎中眼睛一紅腦袋一熱,猛地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來,抵著自己:“皇阿瑪,如果沒了小燕子,兒子也不活了。”


    “你!”乾隆猛地站起,指著永琪,一張臉氣得紫黑紫黑的。


    “五阿哥,有話好好說,動刀子多危險啊。”弘晝小心地掩飾好不屑的神情,溫情地勸道。


    “皇阿瑪,你不答應我,我就一直這樣了。”無奈永琪救小燕子的意誌非常堅定,堅決不肯放下匕首。


    場麵一觸即發,養心殿內靜得可怕。


    最終乾隆狠狠地砸了案上的茶盞妥協了,將小燕子放迴延禧宮,不過這迴不是可能的格格,而是板上釘釘的包衣宮女。


    “皇阿瑪您真是太仁慈太偉大太高貴了。”永琪見救下了小燕子,不由得熱淚盈眶,“砰砰”磕了幾個響頭,高興不已。


    乾隆胸口的悶氣卻怎麽也消不了,擺手讓他從哪裏來滾哪裏去。他也沒法子,永琪到底是他兒子,難道真看著他死,而且永琪從小在老佛爺跟前,老佛爺迴來也不好交代。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需要這麽個兒子立著,永瑢也需要這麽個人立著。隻能暫時罷了,隻是不知道這小燕子有什麽魔力,居然將堂堂阿哥迷得七葷八素的,乾隆花中老手,哪看不出永琪的心思,越發臉色幽深起來,看來得讓幾個兒子都早些成婚了,免得又有人中了這沒水準的美人計。他就不信了,永琪還能喜歡小燕子多久,到時候再說。隻是,這等粗俗女子都愛若珍寶,這永琪實在太不像他的兒子了,定是愉妃不好,還有那個調三調四的令妃也脫不了幹係。


    不過乾隆也真是偏心,因不是心愛的兒子,略略想想就放下了,更多的是自身勸慰受到脅迫的怒火,若是永瑢如此,恐怕他千方百計也要弄死小燕子將好兒子救迴來了。


    “皇上,奴才先告退了。”弘晝見養心殿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忙小心翼翼地說道,他這是什麽運氣啊,什麽陰死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不過這永琪不愧是他四哥的兒子,多情得讓人惱啊。


    乾隆點點頭,弘晝他還是放心的,隻是養心殿其他人得斟酌一下。


    弘晝見乾隆點頭,忙不迭依依不舍地飛快地跑了。


    “皇上,夜深了。”吳書來大著膽子勸著還一直雕像一樣立著不懂的乾隆。


    乾隆歎了口氣,讓人進來收拾伺候,他越發思念他聰明乖巧的六兒子和六女兒了。


    “總算活著迴來了!”弘晝直到迴到自己府裏,對著自己的福晉,方才長舒了口氣。


    “爺,這是怎麽了?”和親王福晉吳紮庫氏見他臉色不好一麵遞上參茶,一麵關切地問道。


    “哎,別提了,今兒事太多。”弘晝一口喝幹了參茶,唉聲歎氣地說道。


    “爺,難道紅花會?”吳紮庫氏驚恐地看著他,急急忙忙上上下下地打量,“爺,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紅花會那是小事情,還不是真假格格的事。”弘晝擺擺手,拉過吳紮庫氏坐到旁邊,方才歎道。


    “這麽說,紫薇的事了了?”吳紮庫氏眼睛一亮,她對紫薇相處不錯,若是紫薇進了宮正了名也是一條路子。


    “算是了吧。”弘晝又歎了口氣,將五阿哥和小燕子雞飛狗跳的事說了一遍,“如今皇上是要殺老鼠怕打翻了玉瓶,隻能依舊延禧宮放著,你讓紫薇小心吧。”


    “天啊!”吳紮庫氏掩著帕子驚唿道,“這怎麽可能?”


    “誰知道啊,這五阿哥怕是不行了,以後能不沾就不沾。”弘晝說道,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趕快將這事與紫薇說了,該提點的也好好提點,總是一點情份。”


    “我曉得了。”吳紮庫氏又給他添了杯茶,點點頭,心裏盤算著怎麽更好地跟紫薇顯露著自家的幫忙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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