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提我壞不壞。”青蒙意識到不能讓這個家夥再說下去了,天知道這個家夥還能揭露出什麽王朝密檔。必須想辦法在他說出更多之前,堵住他的嘴。


    當然了,要堵住對方的嘴,最好的辦法絕對不是比對方有道理,而是讓對方不得不懂自己的道理。


    青蒙的身形在話還未落地的時候,就已經略過眾人,到了情緒激動的青泥背後,收掌成爪,在青泥反應歸來之前,就將他拋到了身後青明的懷裏。


    不等諸位兄弟的拳腳過來,青蒙拎起商叔至就向前連著幾個跳躍,一眨眼之間 ,就和自家兄弟隔開了幾個身位。


    “三孫子,你最好識相一點,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把握了局勢的青蒙對著商叔至放了一句狠話。


    商叔至雙手拍打著青蒙鉗子一般的大手,脖子艱難的在大手的縫隙間挪動,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說三爺爺,你急什麽哪?這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此時青明幾個兄弟已經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刷刷刷幾個跳躍,又將青蒙圍在了中央。


    “阿蒙,放開他。兄弟們需要聽到真相。”青明發了話,但青蒙卻不可能在此時放棄自己唯一的屏障。


    一隻手繼續扣住商叔至的咽喉,身子藏在商叔至身後,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匕首來抵住了商叔至的後腰。


    “往後退,不然大不了,我和他同歸於盡。”


    “三爺爺,不至於啊,你多慮了,我看你這些兄弟們並沒有想和你爭王位,你這麽多年的防備屬實是多餘了。”商叔至依然能夠雲淡風輕的和青蒙談話,好像也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


    青蒙略微遲疑了一下,心中盤算著手裏拿捏的小命的這個家夥,有什麽狂的理由,無非是自己的位置,不可能和他一換一,他便吃定了自己。


    “小子,別得意。這個王位我也早就做夠了。我這一輩子還沒怎麽吃過虧哪?就是你小子見了兩麵,吃了兩迴虧。把你帶走,怎麽算都不虧。若任由你發展,將來必定是我青鳥國一統天下最大的障礙。”


    青蒙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向身前的幾位兄弟,顯然這話起到了不錯的功效。多少代以來,青鳥家族,無論老幼,一直都有一統天下的野望,任何阻擋他們野望的家夥,被視為第一等的敵人。


    “三爺爺,你這多少就有點不要臉了。我是個什麽東西。商家一個無足輕重的兒子商秋雨的兒子,能調動的軍隊也不過就這幾千人,這還是花費了我多年積攢的丹藥……額,我是說威望。”商叔至故意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價值,然後警惕的捂住了嘴巴,又顧左右而言他,似要把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遮掩過去。


    “別藏著,我聽到了,什麽丹藥能讓這麽多人,為你甘心賣命?”青泥非常配合的揭開了商叔至刻意的遮掩,並且還進行了專業的分析,“肯定不是尋常的大力丸,一時爽和好好活著,任誰都分得清。必定是一般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哎,真是什麽也瞞不了您。”商叔至略帶惋惜的歎息道,似是什麽不得了的秘密要從口而出的無奈,“這麽和您說吧,你也知道這練氣修聖之道,並非人人都可以練,一旦練出了氣,這輩子的榮華富貴算是有著落了。”


    “嘿,你小子說這些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幹什麽?要是人人都能煉氣,豈會數百年也不出聖人?”


    “聖人?說到這個,我就有發言權了。三爺爺你不想聽聽嗎?”商叔至拍打了一下青蒙的手,示意他鬆開一些。


    “你小子能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你可別小看我,你看那位橙餘,他就是在我的指導下,突破了聖人修為。而且我這個人哪,心善,又把這個方法交給了橙龍國四大家楊莊李張,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個月就能再出十幾位聖人。到那時……嘿嘿,三爺爺你要想得就不是一個能煉點丹藥的小商了。”商叔至拉過橙餘的大旗,一半猜測一半忽悠的說道。


    這消息一出來,瞬間引爆了青蒙幾兄弟的神經。什麽關押五十年的委屈,什麽子女下落不明的氣憤,什麽族老的失蹤。與這件事情比較起來,都統統不值一提。


    如果這個家夥說得是真的,那麽就憑兩國之間的交情,那些聖人第一個的出手目標,不會做第二人想。


    而自己這些兄弟,之所以裝糊塗被自己囚禁在這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群策群力的破開聖人的門檻。


    “三孫子,你不要危言聳聽,橙餘那小子是撿了神龍大哥的傳承,才能跨過那道門檻的。其他人哪有那個條件?”青蒙率先清醒過來指出了商叔說法的漏洞。


    “對啊,其他人哪有那個條件。”


    “是嗎?你們確定這四家就沒有這個條件嗎?現在是沒有多少聖人,可是一千年前哪?兩千年前哪?你又怎麽知道這些傳承沒有留下來,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商叔至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的看向正在四處找尋寶物的橙餘,那個偷偷摸摸的眼神,反而讓青蒙及眾兄弟更加堅定他們的懷疑。


    青明甚至向前走了兩步,拍了拍扼住商叔至咽喉的那雙鐵樣的手。


    “阿蒙,別衝動,這說不定是青天神給我們的指引。”


    青蒙扭過頭,先是看向眼神壓製不住激動的大哥青明,然後再習慣性的甩頭看向其他幾位兄弟,也都是一個個兩眼放光,像是那種西北大漠裏餓急了的狼一樣。


    “大哥,你別信這小子的,他滿嘴胡話,還是一掌劈死來得實在。”


    青蒙不得不再次提醒,多年來執著於武學,早就忘卻了人性險惡的諸位兄弟,甚至又耐著性子把倒馬關前,首陽七龍聚會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以此來凸顯這個手裏的家夥有多麽的狡詐。


    但,效果嘛。


    好像是適得其反了。


    青蒙越是講述商叔至的狡詐,這憨憨的諸位兄弟就越是堅信唯有大智慧才能有這般的狡詐,反倒是為商叔至隨口的胡謅增添了證據。


    青蒙見這一計走錯了方向,及時的調整了說服的方法。


    “大哥,這個商叔至在誆騙你們。他一早就離開橙龍國,隻在歧路鎮走了個過場。那時候橙餘已經是接受了神龍大哥的傳承,成聖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嗎?”青明略帶失望的問向商叔至,希望這一次還是青蒙在騙他們,就像往常的無數次一樣,起碼他們還能找到那扇門的方向。


    哎呀,大意了。


    商叔至心裏捶了自己一下,光顧著拉大旗作虎皮了,忘了青蒙這家夥的眼線遍布了整個橙龍國。


    不用問,肯定是那個成天裝小姑娘的惡毒女子青花通報過來的。


    商叔至知道,自己多遲疑一秒,對麵的懷疑就會多一分,自己的小命也就會懸一點。


    看來以後還是要勤懇一些練武啊,練到了才是自己的,別人再強,終歸隻是借力,萬一哪天又和今天一樣,沒有什麽力可以借,不是又受製於人了嗎?


    “咳咳,”商叔至腦子飛速的運轉,想到了一個事情,“三爺爺,你消息這麽靈通,想必應該知道。全性山下壓著的神,跑出來了吧?”


    商叔至說出了這個經由王宗續及多名商家情報人員傳遞過來的大新聞。當然前不久見到橙餘的時候,他也提起過。


    兩方一驗證,說明此事是確實發生了,而不是什麽人製造的恐慌。


    “神?什麽神?”


    青蒙的眼睛瞪得溜圓,聽到了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事物,無法理解對方語言當中的事情。


    “哦,你還不知道啊?難怪,你那些螻蟻們,接觸不到這麽至高的存在。這不怪你。你不懂這個世界。”


    商叔至在給青蒙一頓嘲諷後,又故意拔高了自己的聲調,哀怨中又帶著一些惋惜,惋惜中又夾雜著一絲孤獨。


    那種獨立山巔俯視人世的孤獨,那種不屑於和凡人爭辯的孤獨,那種懶得無意證明對錯的孤獨。


    反倒是讓商叔至世外高人的形象又在青蒙諸位兄弟麵前立了起來。


    “阿蒙,快放開商先生。”青明的口氣中已經給商叔至自動加輩,甚至都有點超級加輩,要不是青蒙還在這裏,怕是要給商叔至跪下磕頭了。


    效果很好,商叔至很滿意這種效果。也算是錯進錯出了。


    “大哥,你別聽這小子胡咧咧,他都是道聽途說。那事和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青蒙急啊,第一次覺得這些兄弟們腦子不好使,不是一件好事,饒是自己苦口婆心的列舉了商叔至的種種惡習,也不免被加工成非常之人當有非常之性。


    “哎,阿蒙啊。”


    商叔至現在架子也端起來了,也和青明一樣,稱唿對方為阿蒙了。


    “你不要著急,本座既然來到了此地,自然是給你們解決問題來了。要不然本座雲遊天下豈不快活,何必陷入你們這滾滾紅塵來哪?”


    商叔至的架勢被自己裝了起來,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宛如仙人臨凡一般。一種以萬物為芻狗的目空一切,真是把幾個心思單純的兄弟又唬住了。


    紛紛退迴幾步,跪得端端正正的聆聽商叔至的教誨,青明甚至還強拉著挺得筆直的青蒙,按倒他的頭來向商叔至表示謙恭。


    商叔至看得出來,要不是實在是有種種事情對不住這些兄弟,青蒙現在就能把自己給宰了,隻是也不知道他是喜歡清蒸還是紅燒。


    畢竟清蒸去腥,紅燒去臊,自己這又腥又騷的,自然加工的工藝要多幾道。


    商叔至之所以知道這麽多,還是因為商家那個秘密,和七五七六一樣的秘密——雙生子心理感應。


    沒錯,商叔至的生身父母是商春峰和藍明茵,是商仲尼的雙生子弟弟,後來過繼到無所出的商秋雨門下的。


    這也是商叔至並沒有那麽急切的想要複仇,或者說複活商秋雨夫婦的原因。


    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商秋雨夫婦早些去死,那樣自己就可以迴到自己的父母身邊了,不用再去偽裝自己的情緒。


    待商叔至活靈活現的說完了那天在全性山中,瘟疫之神唯訶降世的場麵後,甚至連青蒙都有些信服了。


    也不由得青蒙不信服,本來還在四處挖寶的橙餘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事情瞞著我。我都沒有知道這麽詳細,快說,你是不是知道那唯訶上了誰的身?”


    橙餘攔在了青蒙和商叔至之間,隻是光芒一閃,青蒙還沒看清 ,就被鬥篷帶起的氣浪卷到了眾兄弟身後。


    “啊?餘聖,那個什麽神,真的存在啊?不是這小子瞎編?”


    青蒙後空翻落地後,稱唿上也尊重了幾分。


    “對,他說的基本屬實,隻不過這些事情都是他哥哥商仲尼所做,但他哥哥現在在一個苦窯裏關著,他是怎麽知道的?”


    橙餘點了點頭,袍袖一揮把企圖上前行刺的雪若卷到了幾步之外,摔了屁墩。


    雪若揉了揉摔得犇疼的屁股,“你這人最壞了,忘了當年我救你的恩情了?聖人就了不起了?”


    “公叔大人,你是現在把令嬡領走哪?還是一會,我把你胖揍一頓後,你再領走?”


    橙餘對著空曠的塔外喊了起來,這一嗓子下去,塔前的草叢樹叢都省下了清理的過程,直接風吹草低樹折,就把公叔範的大禿腦袋露了出來。


    “嘿嘿,餘聖息怒,小女嬌縱慣了,在下這就帶迴去管教。還不快走,這裏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公叔範三步並作兩步,就竄到了雪若麵前,也不由得雪若反抗,一拎手反摔在他的肩膀上,快步就要逃離這是否之地。


    “唉?公叔範?孤不是命你領兵去消滅商叔至的大軍嗎?你怎麽在此地?莫非是想刺王殺駕?”


    青蒙緩緩站起來,攔住了想乘機溜走的公叔範。


    “嘿嘿,”公叔範眼見沒跑了,摸了摸大禿腦袋,又開啟了裝傻模式,“陛下,您教導我們,擒賊先擒王,我這不是跟著商叔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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