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衍從大河迴來時是午後,七月猛烈的陽光早幾乎把他的衣服烤焦,已經完全沒有了下水救人反而溺水之象,甚至因為被施入肚內的那股熱氣而比早上更精神抖擻。


    匆匆上樓才把石子從衣袋取出,石子綠熒熒的竟然刻著蠅頭小字。


    他看到字就是十分的歡喜,當下自是驚喜不小。


    但他知道在樓上不能稍待,否則一會兒母親的聲音就會吵破天。


    結果就是剛剛把石子在牆壁夾層藏好,母親就在下麵大叫:“喬衍,你遊玩了一個上午,還躲在上麵幹什麽?”


    飛快下樓吃午飯按照母親吩咐到兩裏外的一個山頭種七月麻。


    扛鋤走在鄉間小路,好像感覺長了十三年從來沒有心情這麽好,陽光好明亮,原野好青綠,和風好清爽!


    重要的是心情象無雲的晴天好舒暢的……


    嗯,還有開心的事等著他,遠遠看到長慶正在他家的地旁耕作。


    長慶比他大兩歲,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好鄰居。


    他們兩相吸引,長慶羨慕他經書讀得好,說他就是一部活經書,他佩服長慶力大無窮,四野無敵。


    但長慶有個外號叫“兩個後生”,入學兩年老師問:“長慶,之乎者也什麽意思?”長慶想了想答:“之之為知之,乎為棄口之唿,者為去長之者,也是疊加也,譯為知道忍讓的兩個後生。”


    老師把經書摔到他身上:“摔死你這個兩個後生。”


    自此他這個外號就傳遍學堂,傳遍村中,甚至鄰村人也知曉他的大名。


    不知是不是力大就腦子不好使,俗稱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不管如何發奮苦讀,今日學習的到明日都會忘得幹幹淨淨。倒是喬衍,好像不管多久看過的經書都能信手拾來。


    當然他因為力大無窮還有另外的好外號,比如他用的鋤頭是別人的三倍大,挑水的水桶大於別人的兩倍,推著的木輪車也顯得特別高大,這些工具甚為怪異也與別人的都不像,就被別人叫做“三不像”。


    當然這個三不像是會變的,說不得會變成五不像六不像或更多更多的不像,因為他衍變一個不像易如反掌。


    長慶遠遠看到他就倚鋤而望,臉上就像綻放一朵花,笑意濃濃的。


    “喬衍,你母親總是說你懶惰,難道今日真被她說中了?怎麽這麽遲才出來呀?”長慶不知道喬衍近日發生的事,就取笑他。


    “呃,你知道,我本來就沒有你勤奮,要不然我父母親也不會經常打我罵我。”喬衍微笑。


    什麽打罵與取笑在這一刻都是閑事,大河的遭遇早已讓歡快就填滿了他的心房,試問神奇的遭遇又有多少機會可以獲得呢?


    長慶想這小子怎麽了?吃了開心果呀?往日的愁眉苦臉哪去了?簡直判若兩人呐!


    他似乎有什麽事想與喬衍商量,喬衍未到就坐在地壟等他。但喬衍一進地即下鋤,根本沒有與他閑聊的意思。


    喬衍不是冷落長慶,而是壓力之下必須耕完這塊好像需要一天才能耕完的地,否則難以看到母親好臉色。


    長慶一臉懵逼的樣子看著他,不停的扯東扯西讓他停下來。但他就是不停手,也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


    長慶撒落的叫了一會,忍不住就叫道:“喬衍,你停下,我一會幫你。”


    喬衍心中頓時好激動,如果可以因此而討好母親真是一件幸事!但又有點拉不下麵子,隻好不停的鋤。


    “好吧,喬衍,你再不停我要生氣啦。”長慶的耐心好像用完了。


    喬衍最害怕讓好友生氣,那樣他會感到社交不成功,會因此而內疚、看不起自己。不能隨便就讓一個人生氣是他對自己的一個要求。


    終於,他們坐在了地頭。


    “喬衍,我與你商量的事怎麽樣?你怎樣想?”長慶嘶叫了這一陣已經沒有什麽好氣度,說得有點不客氣的樣子。


    “我同意去投軍,但是我沒有武功,恐怕做不出什麽大事來,軍隊也不一定會收我;你說的種菜我也很同意,但是咱們的工作量是不同的,你的工作量是我的三倍有多,會讓你吃虧。如此綜合下來,就是兩樣都行不通。”


    長慶一上來就吃了一記悶棍,但他有解決悶棍的辦法。


    “喬衍,種菜的事你就不要考慮了,我現在是當你同意了,咱們現在隻說投軍的事。”


    給點氣量不就成了嘛?什麽三倍多少倍,俺長慶從來就沒有與你喬衍計較過多少倍,之後種的菜一概兩份。


    “長慶哥,我的話已說明白,沒有什麽好說的。”


    喬衍可不想做長慶鋤頭下的可憐小子。


    “喬衍,我不是叫你現在去投軍,咱們現在也去不了,你年齡未足,我也得照顧父親,兩三年之後,你學好了武功,我種菜攢夠了錢給父親治病,咱們不是可以去了?”


    長慶根本不與喬衍說多少倍的事。


    “學習武功?”喬衍什麽都不想而是極端迅速的問。


    “你可以從你看的武林小說上學習武功呀。”


    長慶慢悠悠的神情望著他。


    喬衍好在沒有翻白眼的習慣,否則會連翻數下,這個從武林小說上學武功嘛,隻有長慶哥這樣的傻瓜才會想。


    “長慶哥,如果依靠武林小說都可以學成武功,那麽寫這些書的人都是武林高手了,雖然小子見識不多,但也未聽過哪個寫書的人是武林高手。再者,隨隨便便依賴武林小說就能學到武功,則天下都是武林高手了。”


    喬衍說得很是不屑。


    “你說的不錯呀,就是這麽迴事。”長慶還真當迴事,“這相當於咱們在上學的時候,所有人都有機會取得好成績,也都知道知識是擺在書上,可是最終能取得好成績的並不多。如此反過來說嘛,就是武功就是擺在書上一樣,肯付出努力的卻不多啊。”


    喬衍想想還真有這迴事,這個長慶哥語出驚人。


    “你是說有些人不想付出努力?”


    “當然是如此,很多人知道一些練功的方法,但是怕苦不去練。”


    “難道你是說,每日對著樹樁打上幾百下就真的能夠練成五行掌?”


    喬衍試探的問。


    “當然呀,你說能夠堅持每日在樹樁上打數百甚至數千下的人有多少呢?很多人都是懶惰成性的知道不?寫書的人即便知道也懶於這樣做吧?”


    這個讀書的時候腦子不好使的長慶居然有這樣一番見解!


    一個很偉大的想法在喬衍的腦海泛起,好像自己很快就可像武林小說上那些武林高手那樣遊劍江湖行俠仗義了。


    又轉念一想,如果我有了武功,就可以像大河的英魂那樣抗擊海盜了?


    那樣的話嘛,我就可以很大方的去大河保護她了?


    刹那想到她溫柔的話語,傷心的哭聲,孤單的身影,這一切都蒙在神奇之下!


    “喬衍,你發什麽呆了?”長慶最忍不住喬衍不搭話,登時就是大喝。


    “啊啊啊,沒有沒有發呆,我……我是在想武功的事。”


    他結結巴巴的也不算說謊,本來就是想著學到武功之後的事!


    況且想事情都本來就會有分叉聯想。


    “那麽咱們明日開始鋤地種菜,種菜之餘學習你說的這個五行掌,兩三年後就去投軍。”長慶說的很果斷幹脆。


    既然可以學習武功,哪還管多少倍?那個都是小事。


    熱血沸騰,內心充滿滿滿的力量。


    突然心中一句“我的媽呀”,夕陽已經掛在山頭,地上的工作還好似未開始,大叫:“工作”。


    長慶微微一笑,揮著三不像之一的鋤頭走進地中,一下子就是風卷殘雲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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