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接過雪亮遞給他的現金,數了數,卻從中拿出一千元來還給雪亮說:“雪亮同誌,這一千元我不能收。”


    “這是為什麽呀?姚叔,要是我沒有記錯,你給人家送棺材,都是要收送貨費的。”


    雪亮並沒有接姚立遞給他的一千元。


    “第一,我原本就沒有打算向你收送貨費。第二,這棺材既然是給張誌和夫婦用,我和張誌和還算是有些交情的,現在他夫婦去世了,雖然我不至於送他夫婦這兩副棺材,可這送貨費,我定是不能收了。第三,即便真要收送貨費,也收不了這麽多。把這兩副棺材從這裏送到張誌和家去,兩百塊錢已經足夠,哪裏要得了一千塊?”


    姚立見雪亮不收錢,如此給雪亮解釋。


    “話雖如此,可是,送這兩副棺材,也不是姚叔你一個人能辦得了的,你不是還得要請人幫忙嗎?這錢,就給他們打酒喝了呢。”


    這兩副棺材,每一副,重量怕是都有兩三百斤,不算輕,定然不是姚立這樣歲數的人一舉手一投足就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最主要的,把這兩副棺材搬上搬下車,絕不能給碰著了,所以,起碼得找三五個人搬上搬下車。


    而這找人,可不能白找,定然是要開錢的了。


    考慮到這一層,雪亮還是沒有拿迴姚立遞還給他的一千塊錢。


    “雪亮同誌啊,既然如此,那這樣好了,我收五百,退給你五百,你不許再爭了,要不,這棺材我可就不賣給你了。”


    姚立見雪亮還是不肯收這個錢,心裏更加看好雪亮。把手裏的一千塊錢一分為二,拿迴一半,把另一半重新遞給雪亮。


    “好吧,那就真是對不住你了,姚叔。”


    姚立已經這樣說這樣做了,雪亮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絕,怕是有可能弄巧成拙,也就隨了姚立。


    接了錢,因為要趕著去請先生,雪亮就別過姚立離開了姚家。


    “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在路上雪亮打了好幾次王先生的電話,可是,每次打,電話裏提示的都是這個聲音。


    王先生是這一帶最出名的陰陽先生。這一帶,但凡有要做法事的,基本都會請他,因此,這王先生,經常都是很忙的。


    本來,雪亮也是開車朝王先生家去的,也要請王先生去給張誌和夫婦做法事。現在給王先生打電話,隻是想事先通知一下王先生,讓王先生提前準備一下,雪亮過去後好馬上接走他。


    現在一連幾次都打不通王先生的電話,雪亮搖了搖頭,也就不再打了,專心開起車來。


    雪亮這一專心開車,車速就快了許多,不到半個鍾頭,就來到了王先生家。


    “王先生,王先生。”


    雪亮把車停在王先生家門前的路邊,見王先生家的門是開著的,屋子裏還有火煙從屋頂冒出去,料想一定有人在家,就上前推開門叫起來。


    “啊,雪亮同誌啊。來,請這裏坐。”


    雪亮推開門,見王先生家有三個人圍坐在一起烤火,火的上方,掛了很多臘肉,正被火煙熏著。


    而圍坐在一起的三個人中,沒有一個是王先生,其中兩個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雪亮不認得,另外一個是五十歲左右的婦女,雪亮卻是認識的,她是王先生的夫人。


    王夫人是見過雪亮的,所以,雪亮一推門進來,本來坐著烤火的王夫人就站起來迎接。


    “劉姨,王先生沒有在家嗎?”


    王夫人姓劉,叫劉芳,這是雪亮之前就知道的,雪亮一直把劉芳叫做劉姨。


    “雪亮同誌,他給人家做法事去了呢。”


    王夫人見雪亮問,如此告訴雪亮。


    “哎,怎麽這樣不巧?”


    雪亮感歎起來,王夫人見雪亮從進門到現在仍然站著,就說:“雪亮同誌,你找他有什麽事吧?來,坐下說呢。”


    “是這樣的,一組的張誌和夫婦昨夜去世了,我來這裏,就是來請王先生去給張誌和夫婦做法事。劉姨,王先生去多長時間了?要迴來了不迴來?”


    雪亮過去坐下來,然後說出自己的來意。王夫人聽了說:“這可就有些難了,他昨天晚上才去的,要在那裏做三天法事,這一時半會的,怕是來不了。”


    王夫人聽雪亮說了,麵顯難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王夫人的話雖然說得委婉,卻極為明白。雪亮一聽就知道,王先生是沒有時間來接張家這樁法事了。


    可是,張家的這樁法事,卻是迫在眉睫、不得不馬上做的。於是,雪亮連屁股都還沒有把板凳坐熱乎,就站起來向王夫人告別說:“既是這樣,那我就先走了,劉姨。”


    “雪亮同誌,這可真是對不住你了。要不,你坐坐喝口茶再走呢?”


    見雪亮起身來要走,王夫人顯得極難為情。


    “不了,那邊還等著呢,我得找別的去。”


    雪亮說了,離開了王家,王夫人又說了一些客氣話。


    雪亮離開王家後,就給張先生打電話去。


    張先生也是這一帶的陰陽先生,隻是和王先生相比較,不如王先生那麽出名,脾氣也要壞一些。


    “張先生啊,我是雪亮呢。”


    張先生的電話,倒是一撥就通了。


    雪亮和張先生也是認識的,隻是談不上有什麽交情。


    “雪亮?是縣裏麵來駐村的那個雪亮嗎?”


    電話裏,傳來張先生的聲音。


    “是啊,我就是縣裏麵派下來駐村的雪亮。”


    雪亮聽了張先生的話,在電話裏告訴張先生。


    “原來是你啊,聽說你來駐村給大家做了不少好事,倒也算個好幹部。說吧,找我什麽事?”


    電話裏,再次傳來張先生的聲音,隻是,這聲音,明顯比之前的聽起來讓人感到要舒服得多。


    “是這樣,張誌和夫婦昨夜去世了,我找你,是想請你來給張誌和夫婦做法事。不知道行不行啊?”


    這迴,雪亮直接在電話裏和張先生說。哪知,張先生既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卻在電話裏問雪亮:“哦,你們沒有去找王先生?”


    “哎呀,找你張先生不也一樣嗎?”


    關於王先生和張先生的關係,雪亮是略有耳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應了“同行是仇敵”那句話的緣故,張先生和王先生,關係一直很是不怎麽樣。


    而且,據說但凡一開始不請張先生卻先去請了王先生的,以後想要再請張先生,是一定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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