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如衝破一切束縛的唿喊,轟然炸響:


    “愛過,恨過,生過,死過,靈魂就是軀殼,生命不再磋砣。”


    驀地,甘藏的雙足飛起來,帶出下麵的甘藏,他倒飛出數丈,最後,雙足翻過來,正正端端地立在聖殿旁。


    送春撕心裂肺地喊道:“師兄,我來了!”


    甘藏驚喜地撲向送春:“送春,我也來了!”


    送春看到,甘藏一臉煞白,滿臉胡須,這四十九天的磨難和生死輪迴真讓他徹底變樣了!


    悟丘顫巍巍地走來:“甘藏大師,這,這是廣德師兄的舍利子,你要把他,把他送到,南嶽……”,說罷,大師仰麵倒下,溘然圓寂。


    南嶽大佛寺,盛大的迎殯儀式在舉行。


    甘藏身著嶄新袈裟,送春身著一身素白,莊重地走向大佛寺。


    數百名跪迎廣德大師舍利子的僧人齊聲誦頌經文。


    福將從旁看到送春和甘藏,忙向部下竊竊私語。


    送春抬頭看到福將的舉動,不露聲色地低頭繼續跟在人群中。


    送春透過嘈雜的聲音,用心念聽到福將對部下的私語:“這就是那個女賊,別讓她搶先偷走大師的舍利子。”


    送春一笑了之。


    大佛寺內,齊聲誦頌經文的僧人在不斷閃動的燭火中昏昏欲睡,一個不停移動的身影在向供桌潛行。


    人群中,頭戴僧帽的送春抬起頭,看到那個黑影逼近了供奉著廣德大師舍利子的人。


    一隻手伸向供桌。


    突然,那人哇叫一聲,手被人緊緊抓住了。


    是甘藏!他憤怒地向那人甩出一個耳光。


    大佛寺屋簷上,一人跳下,直奔大廳。


    在門口,一隊佛兵被白衣女子截住,一頓混戰,佛兵們應聲倒下。


    門開之處,甘藏扭著福將躍入屋簷,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山野,強烈的鬆濤聲,如潛伏著千軍萬馬,轟隆之處,電閃雷鳴。


    潛伏在鬆濤深處的一隊鐵甲之軍,為首的正是廣成和尚,他向眾人一揮手。


    鐵甲之兵撲向樹林外,向大佛寺撲去。


    大佛寺,成堆的念經和尚還在夢中禱告。


    不速鐵甲兵大搖大擺開進寺內。


    供桌上也空空如也。


    華成厲聲喝問:“廣德大師的舍利子呢?”


    廣成大師怒視著這個佛門敗類,不吭一聲。


    華成又喝問:“甘藏呢?他敢取廣德大師的舍利子,貧僧也要把他燒成舍利子!”


    廣成大師還是不吭一聲。


    華成氣急敗壞:“把他們都叫起來!”


    眾鐵甲兵把僧人們趕到一塊。


    華成拿出一紙禦文:“這是當今皇上的禦文,廣德大師的舍利子是朝廷的鎮山之寶,如果你們不交出來,就別怪貧僧對你們不客氣!”


    華成:“廣成接旨!”


    廣成大師毫不畏懼,既不跪又不言語。


    華成:“廣德大師的舍利子是我朝立國之寶,如南嶽敢不交出,即由華成大師將甘藏燒成舍利子頂替廣德的舍利子,如取甘藏舍利子不成,即將廣成大師舍利子取來,並取南嶽大佛寺三百七十七僧舍利子為陪。欽此!”


    廣成大師聽完聖旨,不覺打了一個寒噤。


    廣成怒斥華成:“你,竟然如此毒辣!難道,你不念及同師之誼,也不顧及同窗之情,更不顧及三百多人的骨肉之軀嗎?你,還是不是南嶽弟子!”


    華成冷笑:“這是當今皇上旨意,並非我之所為,我乃區區一介小僧,隻有順潮流,遵旨意,才能把南嶽從妖孽之手解脫出來,否則……”


    甘藏:“誰是妖孽?”甘藏話到人到,挺立在大寺門口。


    華成大喜:“與我拿下!”


    甘藏並不掙紮,因為他看到大佛寺幾百僧人已全被刀兵監控,自己生命,又算幾何?


    甘藏:“師叔,這是怎麽迴事!”甘藏在刀兵監控下,並不畏懼。


    廣成大師痛心疾首:“甘藏徒兒,因為你在恆河聖殿的壯舉,竟有人意欲把你燒成舍利子獻給當今皇上,不然,他就要燒化老衲和全寺大小三百七十七口僧人成舍利子,以逼迫你就範!”


    甘藏:“這是為什麽?”甘藏圓睜怒目,逼向華成。


    華成恬不知恥:“甘藏!我也是你師叔,今有聖旨在手,還不跪下!”


    甘藏昂首挺胸:“甘藏隻認廣德大師和廣成大師,並不知曉你是何人,為何要向你屈膝!”


    華成威協道:“你死期將近,卻滿口胡言!好吧,隻要你交出廣德大師的舍利子,我可饒你不死,否則,子時三刻一到,我即在寺內燃起聖火,取你等一寺僧眾之舍利子!”


    甘藏:“你休想!大師的舍利子已送往西天佛祖聖殿,你要,就去西天取吧!”甘藏哈哈大笑。


    華成:“還不動手,拿下甘藏。”


    鐵甲兵上來,抓住甘藏。


    甘藏並不反抗,讓鐵甲兵抓住。


    化成:“把他衣服扒了,看他把舍利子藏在哪裏?”


    鐵甲兵動手脫完甘藏的衣服。


    甘藏羞澀的彎腰蹲在地上。


    鐵甲兵翻開所有的衣服。


    鐵甲兵:“大師,沒有搜到什麽東西?”


    華成:“看來是他吞入肚子內,隻好破開肚皮將舍利子取出來。”


    鐵甲兵正要動刀。


    廣成大師:“爾等休得無禮,對佛不忠,必得惡果,好字為之。”


    華成:“既然不殺他,那就用青草捆住他,斷他不敢違抗戒令,毀得青草。”鐵甲兵用青草捆住甘藏。


    烈日炎炎,裸身的甘藏站在廣場上。蚊子在叮咬,蒼蠅爬到臉上,牛虻也在頭上嗡嗡的飛來飛去。


    甘藏閉上雙眼,念動經文,一動不動。


    一輪殘陽漸漸退出地平線。


    甘藏一動不動,嘴中誦讀經文。


    狐狸在怪叫,貓頭鷹在“挖孔、挖孔”地喊,狼的雙眼泛著綠光,盯著甘藏。


    荒野一片恐怖。


    一老者帶著幾個村民來到。


    老者:“人生短暫,比水流還快。即使是上天堂,這時也要崩潰的。此僧持戒,把戒律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我們去救他吧!”


    一群人來到甘藏身邊,正準備為甘藏扯去身上的青草。


    甘藏:“阿彌陀佛!我的修行,即使遇到恐怖與災難,也要忍耐,甚至付出生命,獻給高尚的佛法。你們就算扯去我身上的青草,可我的心還是在被束縛,也無出處。唯有堅守戒律,死而後已。”


    眾人向甘藏鞠躬,退了迴去。


    又一天天亮,大地還是迷迷糊糊。東邊的一絲紅光漸漸明亮。這時,國王帶一隊獵人,清早外圍打獵,經過廣場。


    國王止住馬,揮鞭一指:“快去看看,那是何為?”


    臣子來到廣場,圍著赤裸裸的和尚轉了一圈,迴來稟報國王。


    臣子:“稟報國王,此僧人身上捆住青草,其實一掙便脫。可他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隻是嘴中不停的叨念什麽?”


    國王打馬來到甘藏身邊:“你身強力壯,為何不掙脫捆綁?是被咒術迷住了嗎?”


    甘藏:“芊芊細草不難掙脫,可戒律如繩,猶如金剛,我若掙脫,定會掙斷青草,無異殺生。”


    國王一聽,立即下馬,親自去為甘藏解開青草。


    國王:“好一個得道高僧,為遵守戒律,寧可舍棄自己的生命。我也要皈依佛祖,皈依無上的佛法,皈依守戒的僧人。”


    國王不去圍獵殺生。


    迴去把舍衛國治理成了佛國。


    西天聖殿內。


    如來佛端坐殿首,笑對送春和眾神。


    如來佛祖:“思量人間的善事,心就是天堂。思念人間的邪惡,心就化作地獄。心生毒害,人就淪為畜生。心生慈悲,處處就是菩薩。心生智慧,無處不是樂土。心生愚癡,處處都是苦海!在普通人看來,清明和癡迷是完全對立的,但真正的人是知道他們都是人的意識,沒有太大的差別,人世間萬物皆是虛幻,都是一樣的。生命的本源也就是生命的終點,結束就是開始。財富、成就、名位和功勳對於人的生命來說,隻不過是灰塵與煙土,沒有中斷就沒有連續,沒有來也就沒有去。”


    送春雙手一合:“悉聽佛祖教誨,南嶽廣德大師的舍利子已收迴,估計甘藏和南嶽佛界會有大難降臨,弟子還是先迴南嶽吧!”


    如來佛祖:“甘藏遲早都是我西天菩薩,隻是我不想讓你們再演情緣之戲了。但,他在人世間的苦難之旅還有一場未滿,你去讓他功德圓滿吧!”


    送春:“他已度過七七之災,莫非還要讓他遭受煉獄之苦?”


    如來笑道:“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已是菩薩,這人,仙,神界之事,自然能巧手安排!”


    送春深諳佛祖點化,欣然起身。


    殿下有神秉報:“天庭玉皇差來太白金星,言及送春在恆河上空與李靖交惡一事,請佛祖定奪!”


    佛祖笑道:“著太白老兒呈告玉帝,此事我將在秋季的蟠桃盛會上向他交待。不過,這仙神之間的事兒,還是以人為本吧,不要太過認真!”


    殿下傳來太白金星的聲音:“佛祖放心,李太白明白了!”


    如來向送春點頭:“你去吧,把甘藏給我帶來,讓他終身守護其師的舍利子吧,這叫上順天意,下恤民情!”


    送春深深一揖:“弟子代他謝過佛祖了!”


    南嶽大佛寺大坪,衝天大火,猛烈地燒燒起來。


    如狼似虎的刀兵,趕押著數百僧人,將火堆圍了個大圓圈。


    火堆上,吊著一口大油鍋,沸騰的油汁,能毀滅一切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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