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靜房內,來珠昏昏沉沉,靠在椅上小憩。


    坐於對麵的莊公子得意一笑,躡手躡腳地走到來珠身旁,將手伸出欲來染指來珠,又一轉念,縮迴手去,用嘴唇去吻來珠。


    “唿啦”一聲,房門倒落,莊主和矮胖莊丁推著拾寶踏進靜室。


    莊公子驚得差點跌倒,半天才站穩。


    來珠揉揉眼睛,向拾寶撲去。


    拾寶緊緊地抱著來珠。


    莊主指著二人對矮胖子吼叫:“把他們拉開!嚴密看管,不準走動!”


    莊主走到兒子麵前,一連幾個耳光打得他七孔來血,撲地倒翻。


    莊公子有氣無力地指著父親:“原來,你,你並沒有病!”


    莊主仰天大笑:“哈哈哈……”


    莊主走到來珠麵前猛地扯開自己的衣襟,肚皮上露出刺上去的“歡喜佛”圖形,上麵的一對男女菩薩在擁抱親吻。


    莊主:“多少年來我苦苦修煉,食人心喝猴腦就是要立地成佛,變為歡喜佛,升為愛神,飄上欲天,哈哈!”


    說罷,莊主麵目猙獰。


    莊主:“明天日出前,我將舉行盛大慶典,到時,將有一個靈魂升入天堂,一個靈魂下到地獄,哈哈。”


    懸崖峭壁上,黑大漢和劍客武士棄馬輕裝,爬上了高高的山崖。


    “啊……!”一武士踏空失足,跌下了萬丈深淵,長長的慘叫聲從山腰傳來,沒有聽到落底的聲音。


    黑大漢僅迴頭一望,又催促眾人:“快!快!”


    莊園大坪,綠茵青翠的大草坪上,莊主裝模做樣的舉行隆重法事,陰森恐怖地築起了“道坪”。


    八大護院站立兩旁。


    鄉民堆集。翹首盼望。


    圓柱上,五花大綁地懸吊著僅穿內褲的拾寶,剃了光頭。矮胖子手持竹掃把,不時地搔刺拾寶,逼迫他淨身吐瀉。


    拾寶氣息奄奄,命若遊絲。


    莊主:“各位鄉民,本王今天要除掉這個天竺來的惡僧,剜心取腦,驅邪避魔,以成全本王數十年苦心修煉的正果,順天應地,迎合民心,創立‘歡喜教’。凡入教者均可任意挑選民女,隨心所欲,盡情交歡,繁衍後人,以壯我教!”


    鄉民麵麵相覷。


    刹時間狂風驟起,一飄在木樁上的教旗被刮斷,砸向已開始炸營的人堆。


    老獵人和幾名獵人將斷旗撕碎擲於壇前,怒聲抗議:“自從盤古開天辟地,從未聽過有這等不齒的怪教,我等民眾決不入教!”


    莊主袖袍一甩,兩支飛鏢刺中二位獵人咽喉,未及唿喊,就被毒鏢奪去生命。


    人群靜寂,敢怒不敢言了。


    兩名鄉丁推著頭蓋紅巾的來珠走向祭壇,莊主一把掀開頭蓋,兩眼直直盯著來珠,發出“嘿嘿……”的奸笑。


    莊園對麵山崗上,黑大漢的隊伍來到了屠場。


    小獵人興奮地指著山腳下飄起淡淡煙霧的山莊,大聲道:“大哥,你看,就在那!”


    黑大漢喃喃地:“拾寶師父,我是否來晚了,是否來晚了。”


    莊園祭壇,拾寶在劇烈的竹掃把刺激下微微睜開雙目,邪壇內的鑼聲和那來珠頭頂上的紅巾令他為之一顫,拚力大叫一聲:“香巴拉圖!香巴拉圖!”


    唿叫聲剛落,那隱入山峰的血色太陽,突地跳出了山峰。


    翻山倒海的樂曲迸裂。


    千軍萬馬的呐喊聲傳來,震塌山穀,填平大河。


    莊園大坪上,祭司將陰陽旗一揮:“日出東方,時辰已到!”


    矮胖子聽令將拾寶放下,用刀蘸清水就要剜心取腦,發覺人已冰涼,再探心跳鼻息,均無生氣,六脈全無。不覺嚇得大叫:“不好,這和尚已死,透身冰涼。”


    莊主大吃一驚:“死和尚的心髒和腦漿是萬萬不能食用的,快救活他!”


    來珠大叫一聲,向前撲去,被八大護院圍個嚴實。


    祭司趨前一步:“大佛爺,這活人既死,無法救活,隻能大卸八塊,充作祭牲,方能逢兇化吉,升華神壇!”


    莊主沉吟少許,將來珠一把抓過:“這和尚已死,你還牽掛什麽?快與本佛作樂施法,方能福星高照,升入極樂!”


    來珠極力鎮定自己,咬牙切齒地對莊主:“要我依你,先必答應我的條件,厚葬拾寶師父,絲毫不得損毀遺體!”


    莊公子突然衝入神壇,瘋瘋癲癲地大吼:“這美人是我的,是我的,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得,不得染指。”


    莊主大怒,對壇內金剛大叫:“這不孝之犬竟敢衝壇狂吠,快與我拿下剜心取腦,剜心取腦。”


    眾護院麵麵相覷,不敢動手。


    莊主飛出袖鏢刺倒一護院:“還不快去!”


    矮胖子一個箭步跳入壇內,扼住公子之脖,拖到祭壇,狂笑不止:“剜心取腦,剜心取腦,哈哈,我也能得道升天了!”


    莊主見諸事已畢,大叫一聲:“把那和尚完屍厚葬,用不孝之子的血超度他的亡靈,應該是大公無私,功德圓滿了。哈哈。”


    矮胖子用竹盤托著貴公子的心髒和腦子跪於壇前:“稟告老爺,公子的心與腦俱已拿到!”


    莊主將手一揮,眼也不眨地:“奏響祭樂,老身要立地成佛了!”


    鑼鼓齊鳴,哀聲悲泣,震憾著善良的心。


    黑大漢的馬隊排山倒海般衝來,小獵人騎在馬上疾聲高唿:“拾寶師父,救兵來了!”


    莊主和矮胖子顫抖地看著黑大漢手中舉起的利刃。


    受盡塵世折磨的拾寶,躺在古木參天的岩壁上,亡魂隨風升天,隻留肉體在人間。


    黑大漢、小獵人等跪於一側,鄉民們哭聲、唿喚聲在山野久久迴蕩。


    來珠衝出人群,撲向花草叢中的拾寶,為他抹去臉上塵沙,最後一次和他吻別。然後,靜靜地躺在拾寶身旁,嫣然一笑,淒慘地迸出一句:“此處最好,此處最妙。”


    佛門聖曲從天而降,花草樹木盡浴佛光,一對青鳥衝出樹木,往高空飛去。


    小獵人驚唿:“不好,來珠。”說罷就要撲向前去。


    黑大漢止住他:“別動,讓他們去罷,他們一同受苦受難,一同升入佛界,最好,最妙。”


    衝天大火燒起來了。


    拾寶,來珠相依相擁,在烈火中永生永恆,永恆永生。


    莊園裏升起衝天大火,燒得莊主和矮胖子皮開肉綻,八大護院搶天唿地。罪惡的靈魂和肉體在火光中漸漸化為灰燼。


    火光逐漸熄滅,天地乾坤旋轉,星月暗淡。


    十八年後。


    尼庵廟,一柱清香,一雙閉目,一掛念珠,一雙撥動珠子的手,一張微微抖動的嘴唇,一顆虔誠的心。


    靜極了。睡嬰銜奶。暮牛舔犢。天鵝交頸。


    安祥,細雨紛飛。


    一張蒲團,一雙跪膝,一個合十,一雙滿懷希翼的眼珠,一頭半白的頭發。


    一對女人,兩個世界。一個在合十賜福,一個在耕地造福。


    老尼姑搖出一簽,上書:“七七四十九重天,玉河仙女下凡間,拉得七朗配七女,寫就千古愚公篇。”


    老婆婆不解其意,疑惑地望定老尼姑。


    老尼姑又卜一卦,一連七次,卦卦如此,皆合簽意。


    產房內,六個女嬰啼聲震天,老婆婆好不歡喜,對佛焚香磕頭。


    產婦依然在床上掙紮呻吟,似乎肚內還有餘肉未降。


    接生婆搖頭,深感束手無策。


    尼庵內,一老尼姑居上,六小尼姑在下,在跳動的燭火下祈禱。


    老尼姑嘴幹唇燥,嘴角滴血。


    小尼姑香汗淋漓,皂服濕遍。


    半晌,老尼姑猝然倒地。


    產房內傳出“哇……”的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叫打破夜幕,第七個女嬰安然降落,產婦大大籲出一口氣。


    太行、王屋二山屹立翼州之南,河陽之北。愚公年且九十,麵山而居。


    這年百日大旱,愚公帶領七子翻山挑水抗旱,氣喘籲籲,大汗淋漓。他手指大山,豪言壯誌:“老愚我一定帶領孩兒們挖掉太行、王屋二山,看你還威風不威風!”


    七個兒子少壯如牛,一齊指著大山:“父親,我們還要長大,這山卻不會再長,挖掉它!”


    智伯走來:“愚公,你的七位公子可謂初生之犢不怕虎,壯心可嘉,可你應該想想,這太行、王屋二山高聳入雲,延綿百十裏,你父子異想天開,豈不貽笑天下?”


    愚公未及答話,七公子七寶一拍胸脯:“智伯,你可不能小看人,我弟兄七人,每人再生七子,七七四十九子。四十九子再一子生七子,再三百四十三子,子子孫孫,人丁興旺,還怕挖它不盡?”


    智伯:“喲,七寶,你可有種,不過你家這麽窮,哪會有這麽多姑娘嫁給你七弟兄!”


    愚公胸有成竹:“我愚公是窮,但我人窮誌不窮,我兒郎是多,卻個個身強力壯,天下這麽大,何愁我兒郎配不上好媳婦,哈哈……”


    七寶恥笑:“智伯,您也要娶個媳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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