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內,拾寶衝著鞭打獵人的莊公子說:“住手!”


    一聲佛音從人群中傳出,令矮胖子為之一抖,莊公子的煙杆掉地。


    人群中閃出拾寶,他衣衫襤褸,裸腳淌出,雙目如炬,令人生畏。他一直走到莊公子麵前,揖手合十,神情肅穆。


    拾寶:“阿彌陀佛,小僧拾寶,來自大河,奉命東行取經,因在深山被山毒所傷,多謝獵人大哥幾位將我救醒,我佛慈悲,普度眾生,小僧願以自家性命承當幾位獵戶之責,請施主開恩!”


    莊公子大怒:“什麽?你就是那個外域野和尚?你倆究竟吃了什麽豹膽虎鞭,竟敢放生獼猴,壞我父親的藥引,致使他幾番死去活來,倍受熬煎!這些猶且不究,竟然還敢來此處求情放人?左右,與我拿下!”


    拾寶退後一步,手指著莊公子。


    拾寶:“且慢!你身為莊公子,理當孝順長老,但為了一條性命卻要殺掉數名無辜,於天理不容,於人道不齒!今我願以自家性命,換迴眾位獵人大哥,請你將他放了!”


    莊公子跌坐椅下,聲嘶力竭地:“什麽,你……,好!我願饒過他們,待處置此事後再與他們計較。左右,快快拿下這野和尚,待我稟報莊主,擇日開顱取腦!”


    矮胖子來抓拾寶。


    拾寶將其推開,徑直走到獵戶大哥三人麵前,揖首合十。


    拾寶:“阿彌陀佛,小僧來遲,實在抱歉萬分,你們快迴家吧,這裏有我擔當!”


    三人被放下,對拾寶納頭便拜:“真是活菩薩顯靈,活菩薩顯靈啊!”


    小獵人抱住拾寶,嚎啕失聲:“你為什麽不東行取經了,還打著赤腳來救我們,讓我也和你去吧,這樣活下去還不如死了!”


    拾寶:“小兄弟勿為我慮,出家之人,一心向善,就是以身飼虎,也是小事。今日以身救人,同為一理,好吧,多多保重,多多保重!”


    三獵戶又跪於莊公子腳下,苦苦哀求。


    莊公子冷笑一聲:“你們再勿多言,否則我一改主意,都同等處置。左右,他三人死罪已免,活罪難容,每人鞭打五十,然後趕出村去!”


    拾寶已被堵嘴蒙眼,迴天無力了!


    抽打三名獵戶的鞭打聲傳來,拾寶急得手足掙紮。


    莊家大院內,莊公子跪於其父病榻,細陳舊事。


    一枯槁老者,猛從榻間躍起:“什麽?天竺和尚?那是世間最好的美味佳肴啊!”


    莊公子窺視老者“病態”的歇斯底裏,唷唷掩嘴竊笑。


    莊公子:“父親,我已定下良辰吉日,隻等那和尚淨完身子後即開膛挖心,鑽顱取腦!”


    莊老爺:“好!若我能長生不老成仙變佛,你也榮華富貴,得道升天!”


    山間小徑,來珠高一腳低一腳跑來,渾身上下衣不遮體。


    小獵人騎馬飛奔而來,與來珠不期而遇,立即滾鞍下馬。


    獵人:“來珠姑娘,那莊主明日午時三刻就要將拾寶師父開膛挖心,鑽顱取腦,快拿個主意救他才是……。”未說完又捶胸頓足,痛不欲生,繼續說:“他……他是為了救我們才,才遭此大難的啊……”


    來珠發現小獵人隻剩下一隻獨眼,立時什麽都明白了。


    來珠:“這……這如何是好啊!”


    來珠隻覺天旋地轉,小獵人忙扶穩她。


    來珠:“拾寶啊!你隻說去去就來,叫我千萬別動,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麽再活下去?”


    小獵人頓時也沒了主意。突然,他大叫一聲,“我去和他們拚了,死也要救出拾寶師父!”


    來珠:“不可,萬萬不可,你眼已帶傷,決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要救拾寶,隻有一個辦法了!”


    獵人:“什麽辦法?”


    來珠:“我和拾寶師父在戈壁灘認識一幫鐵騎劍客,他們殺富濟貧,為民除害,但,不知你能否找到他們!”


    小獵人來了勁:“我早聽說有這一幫人,好吧,讓我去搬救兵吧,不過,你怎麽辦?”


    來珠:“你別管了,快去,救拾寶要緊!”


    莊主牢房內五花大綁的拾寶被吊在梁上,全身剝得精光。


    矮胖子用穢物和劇毒花木熏烤,使拾寶不斷地上吐下瀉,此乃當時旁門邪術中常用的“強迫淨身術”。


    牢內臭氣熏天,慘不忍睹,可憐拾寶受此折磨,氣息奄奄。


    莊公子隔著鐵棚一望,狠狠地點頭。


    一莊丁匆忙進來:“公子不好了,有一年輕尼姑,自稱是天竺來的,口口聲聲要我們火速放人,否則就要莊主將她也殺了。”


    莊公子:“她願與這和尚一同升天?”


    莊公子轉身:“真乃區區怪事,我倒要去看看!”


    莊園大門外,莊丁在威嚇、辱罵來珠。


    來珠就是不肯挪開一步,雙手緊緊地抓住鐵門銅環不再放鬆。


    一莊丁被激怒,抓起皮鞭就要抽去。


    莊公子:“不得無禮!”


    一聲斷喝,是莊公子匆匆趕到,他從左邊看了看,又從右邊轉了轉,然後上上下下將來珠看了數遍,最後停在來珠高聳的胸脯上。


    雖然多日來的饑餐渴飲與風霜吹打及死亡恐懼不斷地摧殘來珠,她天仙般的容貌和與生俱來的風采仍然如蓮花出汙泥而不染,那閉月羞花的嬌潔麗質,衣衫襤褸也掩不住的青春活力,足足令莊公子魂飛魄散,目瞪口呆。


    莊公子:“你們下去,速備美酒佳肴,本公子要問問這位出家尼姑究竟為何要來見我!”


    莊園牢房內,矮胖子笑得惡心地鬆開死去活來的拾寶,指著一堆粗布衣物:“恭喜你了,莊公子念你是佛門中人,又能經受皮肉之苦,大發慈悲將你放生,快穿上吧,他在門外專候!”


    拾寶疑慮重重,但似乎又預料到什麽。


    莊園雅房內,來珠對莊公子說:“隻要你馬上讓我見到拾寶,所談一切都可商議,要不?”


    莊公子望著換裝後愈加豔麗的來珠,轉不過神來。


    莊公子滿口答應:“行,一言為定。隻要你肯服侍本公子,一切都好辦。來,讓我……。”


    莊公子乘勢來摟來珠。


    來珠巧妙躲過,正色道:“我還沒看到拾寶師父呢,你可別亂來!”


    莊公子推開窗戶,往外一指:“瞧,他不好好地在那嗎?”


    來珠順手望去。


    果然,她日夜牽掛的拾寶,一身是傷正顫巍巍地走出院門。


    來珠的視線模糊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來珠淚染衣襟。


    莊公子色迷迷地摟住了來珠:“想哭就盡情地哭一場吧,一會兒,可就沒有哭的時候了。”


    漆黑的沙漠外,斷垣殘壁中,黑大漢的帳篷燈火通明,他正襟危坐,雙手合十,在祈禱神明護佑拾寶二人東行順利。


    一武士闖進,打亂了黑大漢的思路:“大哥,拾寶師父有消息了!”


    黑大漢猛地躍起:“快說!他在哪?”


    一個獨眼小獵戶飛馬來報:“拾寶師父被莊主扣住,性命危在旦夕!”


    黑大漢:“快抄家夥!”


    莊園院落內,矮胖子跪倒在莊主榻前,與莊主密語。


    莊主:“好啊,這個大膽逆子!那個野和尚出莊不久,馬上把他抓迴來,要迅捷,不要走漏任何風聲!”


    莊主扔給矮胖子一錠白銀。


    矮胖子:“是,請老爺放心!”


    莊園靜房內,來珠使勁掙脫莊公子,抓起一把懸在牆上的劍,鋒尖直指莊公子。


    來珠:“我說了,拾寶未走出這個地方,你休想碰我,如果你再敢無禮,我馬上自盡!”


    莊公子:“好了,我聽你的,姑奶奶,來吧,我們喝酒,喝酒,天亮前我決不再碰你一下!”


    莊園外,拾寶跌跌撞撞地走來,不防腳下被什麽絆住,“卟通”摔倒在地。


    矮胖子等莊丁一擁而上。


    沙漠外,黑衣馬隊在小獵人帶領下,飛快地向莊園馳奔。


    黑大漢不斷鞭打坐騎:“駕!駕!駕!”


    黑衣大漢:“拾寶師傅忠厚善良,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劫難。兄弟們快馬加鞭,救得拾寶師傅,就是為自己開脫一份罪孽。”


    莊主榻前,莊主打量拾寶,為他超凡脫俗的佛貌仙骨而驚訝。


    拾寶冷笑:“你父子兩人都想吃我,其實我平凡得很,也不會讓你成仙成佛,隻是,惡善有報,你要三思!”


    莊主哈哈大笑:“這些老衲都知道,但那都是一個過程而已。其實,不瞞你說,早年我也篤信佛教,幾十年來,我的修行甚至超過你十倍,人要及時行樂,才不至後悔莫及,這與佛祖的極樂世界一脈相承。”


    拾寶憤然打斷:“一派胡言亂語!我佛以普渡天下眾生為宗旨,以救苦救難為己任,視名利如煙塵,榮華似糞土,更不能無恥掠奪,喪盡天良。好吧,我已說得太多,要殺要剮,你快動手!”說罷向著西方合十,躬首沉思。


    莊主一怔。他雙手合十,對拾寶一躬首:“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剛才一席話隻是老衲的戲言而已,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如此大義凜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實在令人感悟非常。現有一言相告,不知你意下如何?”


    拾寶默然,不再對他有任何反應。


    莊主:“既如此,老衲實言相告吧,如你能說服那結伴同行的尼姑服侍老衲,我即放你一馬,否則,玉石俱焚!”


    拾寶緩緩轉過身,頭腦一下子清醒多了,這時,他才第一次感到五雷擊頂的恐懼,半晌,他嘴唇哆嗦地:“來珠也被你們抓了?”


    莊主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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