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池無邪沒說話,而是將手伸到謝知意眼前。


    他的手十分好看,五指修長,如果忽略放在他手心上的青色玉佩,謝知意或許還會好好品賞一般。


    “這是你的?”


    謝知意移開視線,搖搖頭,“不是。”


    本來就不是他的,準確來說,是他這具身體原主的。


    雖然他能在心裏說服自己,但一撒謊,就會紅到耳後根。


    池無邪盯著他通紅的耳尖,唇邊的笑意愈發放肆,“撒謊的話,可就一點也不乖了。”


    他語氣親昵,仿佛在跟人調.情。


    但明眼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危險氣味。


    乖?


    謝知意憤憤咬牙,以前乖這個詞匯,都是他來寬慰池無邪的,如今竟然反過來了。


    他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塊玉佩是我的?”


    “那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是你撿到的?”池無邪不怒反笑,“哦,你說是在聖教荒山撿到的。”


    他再次俯身逼近,狹長的雙眼盯著謝知意的唇,薄唇輕啟道:“我倒想問問,小意師弟,你去荒山都做了些什麽呢?”


    謝知意看著池無邪明知故問的嘴臉,真想一爪子抓上去,最好抓的他麵目全非。


    用這麽一張人神共憤,好看到沒天理的的臉,說出得卻都是能氣得他七竅生煙的話。


    他去荒山都做了些什麽,難道這臭小子不知道嗎!?


    他沒好氣道:“我做了些什麽?教主大人比誰都清楚。”


    說到“教主大人”四字時,他故意拉長語調,調侃之意不泄而出。


    白元長老卻突然插到兩人中間,橫眉冷對,訓斥道:“你這小弟子,沒大沒小的,怎麽跟教主說話呢?”


    他十分講究輩分,一個是逍遙派弟子,一個是聖教教主,兩者之間的地位懸殊,三言兩語都說不清楚。


    這讓他愈發對這個嫌疑份子不滿,心裏訓斥:逍遙派真是教導無方!


    “無妨,白元長老。”池無邪欠身道,一舉一動都得體大方,反襯的謝知意像個惱羞成怒的野蠻人。


    謝知意氣的渾身顫抖。


    隻見池無邪又垂眼看向他,眼神溫柔而又寵溺,掃過他的眼眸,鼻子,最後到嫣紅的唇,“小意師弟在荒山做了些什麽,本教主怎麽會知道呢?”


    謝知意低低罵了一聲:去你媽的不知道,把人摁在桌上啃的人不是你,難道還是鬼嗎?!


    “不過。”池無邪話音一轉,唇角勾起,繼續道:“小意師弟的話並不是無道理,我們聖教雖除祟心切,但也不能因為玉佩在小意師弟身上就抓人,我們還得找到更多的證據,你說是不是?小意師弟。”


    “你最好說到做到。”


    “那是自然。”


    謝知意攥緊拳頭。


    玉佩本就是撿到的,雖然是他的,但惡不是他做的。隻是這玉佩裏藏著他的氣息,很簡單就能探查出來。


    突然,一顆紅色的小藥丸再次遞到他麵前。


    他一陣激動,轉眸,於斯伯正催促著他。


    他來不及感謝,手疾眼快地接過吞下。


    藥丸在嘴裏蔓延開,苦澀地他牙尖打顫。


    可他卻吃的十分興奮,像吃到了世間最甜的點心。


    這可是於斯伯給的藥丸,肯定能完美隱蔽他的氣息。


    池無邪笑看著謝知意囫圇吞棗地吃藥,秀氣的眉蹙起,“咕嚕”一聲,藥丸進了肚子,還挑釁似的瞪了他一眼。


    他勾唇一笑,再次俯身過去,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柔聲道:“哦,吃了藥也無妨。”


    第58章 情毒


    謝知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渾身戰栗不止,仿佛已經預想到池無邪將要怎麽做,肯定是將髒水狠狠潑他身上, 再把他關進地牢裏狠狠地報複!


    隻是他的氣息都已隱蔽,能證明玉佩不是他的。


    池無邪還能怎麽冤枉他呢?


    隻見池無邪迴頭跟身邊的聖教弟子耳語兩句, 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然後轉身又向謝知意望去,“小意師弟所去的荒山,正是本教地牢,這麽嚴密的位置,小意師弟夜半不休息, 到底是為什麽要前往呢?”


    謝知意被他一口一個小意師弟,叫的渾身起發麻。


    先是問他在那幹了什麽,又問他為什麽前去。


    嗬, 這些明知故問的問題, 池無邪都是最清楚的人!


    反正已經魚死網破, 他破罐子破摔道:“我為什麽會去那裏?是被一隻狗追,逃過去罷了。”


    “是嗎?”池無邪唇邊的笑意更深,被罵是狗仿佛讓他挺愉悅的。


    謝知意又默默罵了一聲,池無邪的變態屬性,隻增不減。


    “小意師弟”


    池無邪話音剛起,就被謝知意打斷, “我不是你的師弟, 好好說話。”


    他的語氣還習慣性帶著點過去教育池無邪的口吻,聽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沒大沒小就算了,現在還瞪鼻子上臉教育起來, 這個嫌疑人膽子還真不是一般大。


    聖教弟子一個個如鵪鶉般垂著頭,他們雖崇拜教主,但更多的還摻雜著畏懼。


    教主脾氣並不好,可以說是喜怒無常。


    但無人置喙什麽,畢竟他有資本。


    就在大家等著教主勃然大怒時,隻聽“叮鈴鈴”聲響起,教主腰側的白玉和鈴鐺碰撞在一起,交織出悅耳而又清脆的聲音。


    他們教主柔聲道:“好。”


    這讓他們大驚失色。


    因為教主心情好時,便會下意識撥動腰間鈴鐺。再配上這個一個予以欲求的“好”,足以說明,他們教主愉悅地不像話。


    這真是破天荒。


    在聖教這麽久,教主除了給靈霄派一個峰主下請帖時,雀躍的撥動過腰間的鈴鐺。其他時候,教主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氣息。


    他們紛紛抬起眸來,打量著教主麵前的青衣男人,隻見這男子相貌平平,五官並沒有什麽出色之處,但身上的氣質卻讓人感到舒適,被那雙柔情的眼睛望著時,很容易感受到如春雨秋風般佛過的溫暖。


    “那叫小意行嗎?”他們教主試探的叫道,語氣溫柔地不像話。


    隻見青衣男子十分不客氣地瞪著他們教主,秀氣的臉上泛著淡淡緋紅,似乎對這個稱唿也極不滿意,但撇著嘴,一臉不願多說的模樣。


    聖教弟子再次垂下頭,怎麽感覺他們教主一幅很不值錢的模樣?


    “好了,哥哥,你別生氣。”池無邪彎腰湊過去,眼若晨星,打下來的陰影遮住了謝知意半張臉,語氣討好道:“無邪什麽事都能依你,但今天這個事,我們還是要說清楚才行。”


    聖教弟子目瞪口呆,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裏去,根本沒聽清教主話裏的內容,隻知道他們教主這番行為太沒骨氣!屬於上趕著倒貼!


    謝知意卻氣的渾身顫抖,“我說的夠清楚!我跟邪祟沒有關係!去地牢是因為被狗追!玉佩也是在那撿到的!”


    他一口氣說完,胸口小幅度起伏著,喘不過氣,因為倍感委屈,眼眶又看起來濕漉漉的,仿佛隨時都會落下淚來。


    池無邪深吸一口氣,眼神隱晦不明,抬手,用指腹摩挲著那通紅的眼尾,卻被謝知意一掌拍開,“別碰我!”


    與之伴隨的還有一聲清亮的“啪”聲,池無邪白淨的手背上立馬一片通紅,圍觀眾人頓時替謝知意捏了口氣,擔心這個逍遙派小弟子被教主一掌拍成廢人。


    可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


    教主不怒反笑,另一隻手還無比眷念的撫摸著被拍得通紅的皮肉,垂下的眼眸裏裝著無限柔情,聲音輕得生怕驚到麵前的人。


    “哥哥,假如打我可以讓你消氣,你盡管打我。”


    “無邪肯定不會讓哥哥受委屈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裏不是嚴肅的提審現場嗎?怎麽突然感覺四周都飄蕩著粉色的桃花花瓣。


    謝知意怔在原地,池無邪這又是在演哪一出?


    下一秒,隻見池無邪又抬起被他打過的手,青筋凸起的白皙指節上,淡淡的紅痕十分鮮血,就好像沾血的白梅,他輕輕彎曲食指,開口道:“昨日守地牢的弟子來了嗎?”


    站在身邊的聖教弟子如鵪鶉般點頭,“弟子已經吩咐人去叫了。”


    謝知意這才意識到,池無邪剛迴頭跟聖教弟子竊竊私語了些什麽。


    他警惕起來,看來池無邪要開始坑他了。


    很快,一個十七八歲的青蔥小弟子應聲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


    他眼睛大大的,看起來不諳世事,單純無害,小聲開口道:“稟告教主,弟子名叫蘇界,昨日是我守的地牢。”


    池無邪垂眸,輕柔的話語裏,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壓,道:“蘇界,你昨日可在地牢見過可疑的人?”


    蘇界正欲開口。


    池無邪眯起眼,俯下身道:“你可要好好迴答,不要冤枉了我的好哥哥。”


    說到“好哥哥”時,他的視線絲毫不避諱的打量著謝知意全身,就像猛獸在巡視自己的獵物。


    謝知意咽了口口水,蘇界看著他,猶豫了會,似乎在想怎麽稱唿,“蘇界昨日並未見到教主的...哥哥。”


    謝知意鬆了口氣。


    隻聽下一秒,蘇界又道:“但弟子看到了另一個人,是靈霄派千蓮峰的謝前輩謝知意。”


    謝知意的微笑凝固住!他怎麽忘了現在的自己是易容過後的麵貌!


    “謝知意?”白元長老摸著胡子沉吟道。


    池無邪側過臉,非常有耐心道:“長老對謝峰主可有印象?”


    白元長老臉色一沉,那自然是有印象,不過不是什麽太好的印象就是了。


    想起來隻記得謝峰主講的俗套故事,他垂下眼,露出一副恪守成規的古板模樣,搖頭晃腦道:“這位謝峰主,昨夜倒是與老夫小酌過。”


    “哦。”池無邪勾唇一笑,臉又側迴來,望著謝知意的眼睛,“白元長老和謝峰主可真是好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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