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休息室裏麵,比賽方剛把今天所有的隊伍名單和對應號碼都送過來。


    石炎旁邊的一個隊員幫忙找了一下溫隨的名字,卻驚訝到失聲叫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


    “怎麽了?”剛換好賽車服的石炎推門出來,緊身的紅色的賽車服顯得他壯實的身材更加的鼓鼓囊囊的,看起來沒有脖子一樣。


    他接過旁邊小新人手裏麵的資料,也忍不住罵出了聲。


    溫隨竟然要用新隊裏麵的別的參賽人員的淘汰車輛參加這次的比賽??


    看到石炎陰沉下來的臉色,新人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大,我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溫隨那個慫貨都避著我們到這種地步了,我不相信他一輛舊車還能掀出什麽風浪來。”


    石炎瞧不起的冷哼一聲。卻又是想了想,又道:“還是讓燦星去,內側道路壓一下他開始時候的速度。”


    那是一個韓國的新人小子,今年憑著一腔熱血闖入了一級賽事。


    剛剛也換好衣服出來的威廉皺眉,他說的燦星,正是這段時間威廉正在帶的新人,這樣的安排,幾乎是把這個男孩趕出了明年的一級賽事。


    可是,這場比賽除了燦星以外,隻剩下了自己和石炎。


    石炎不強迫他去做這樣的事情就是給自己麵子了。


    最終,威廉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抱著自己的頭盔,悶聲的自己去車庫了。


    【east比賽準備室】


    “你準備好了嗎?這是今天下半場的參賽選手的名單,你被分在後麵那一組,你的老隊友都在上半場,不用擔心會給你使絆子了。”教練從外麵拿著抽簽的順序樂嗬嗬的走進來,“隻不過司翼那小子估計不好過了,【倉】的石炎和威廉都在上半場。”


    “反正是算總時長的,同時起步的賽車也隻不過在事前的那一場直線拉鋸裏麵才會有些影響,放平心態,司翼沒問題的。”


    溫隨倒是很樂觀,拍了拍司翼的肩膀。


    “我也算是一迴生二迴熟了。”司翼麵上沒表露出來緊張,卻已經灌下去了1升的桶裝水了。


    司荷在旁邊笑得不亦樂乎:“哥,你一緊張就拚命喝水,不怕一會在賽場上緊張過度尿褲子嗎?”


    “皮癢癢了是吧!”司翼作勢要打人,卻被從外麵衝進來的黃奇一把攔住。


    “別別別,翼哥,小荷也是為你好。”


    “你就知道慣著她!”


    “別鬧了,”教練喝止住鬧成一團的隊員們,誰家戰隊臨比賽之前還這樣打打鬧鬧的,一群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你們都趕緊換衣服,準備上場了。”


    “走走走,讓我親自伺候兩位哥哥穿衣服。”


    黃奇還不忘記把溫隨捎上,就算被冷著臉的表情唬住,隻退縮了一瞬間,我們的【快樂小狗】絕對不會放棄這個自來熟的好機會,伸手也攬住了溫隨的肩膀,尤其是感覺到溫隨的放任以後,立刻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一邊摸索著,一邊還感歎:“隨哥這個胸肌,絕了!”


    坐在沙發上的司荷暴起,一腳踹了過去:“黃奇,你個孬種,放開我偶像,拿命來!”


    教練老李撓了撓頭,對於這般異常活潑的隊員,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看他們都不緊張,她也放心了。


    今天黃奇不比賽,上半場司翼,下半場溫隨,領隊的機械師是司荷,黃奇就在旁邊也會給她打個下手。


    司翼兄妹和黃奇的配合已經爐火純青,上半場的排名排在了第四位,除了石炎,和威廉,還有一個拉美的選手同樣也是老牌高玩,司翼與他的距離僅僅在十秒以內。


    “行啊,你小子,要進前十了。”


    教練無比驚喜,下半場都是拉力賽和排名賽裏麵比較靠後的,除了半路殺出來的溫隨,隻能看看有沒有黑馬,如果司翼在所有人的排名裏麵進了前五,那……


    明年的讚助穩了啊!


    司翼倒是隨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排名,就趕著去車庫那邊找溫隨了。


    “石炎這個成績,你用我的舊車,真的有點懸。”


    今年的車的發動裝置的更新換代很明顯,更別說輪胎抓地力,閑置了一年多的車難免會出現未經磨合的各種錯誤。


    “信我。”


    一身賽車服穿在男人身上,襯的原本就寬肩窄腰的男人身材比例更加的優越。漆黑的賽車服上,一條白線從肩膀橫穿,又順著大腿的肌肉縱向貫徹了修長的雙腿,胸前熠熠生輝的賽隊標識,被外麵灑落進來的太陽光當成了反射鏡,錚亮的徽記灼目又亮眼。


    “請下半場參賽選手和團隊入場準備!”


    屋外,人聲鼎沸的場地上,裁判員的聲音帶著迴音傳進幾個人的耳朵裏麵。


    “走了。”


    溫隨拍了拍擔心他的新朋友的肩膀,露出了肆意張揚的笑容,他笑得放肆,大有一種鎖定戰局的自信。


    司翼突然覺得,那道迎光而去的身影,注定,他一上台,就是這個賽場上的王。


    心,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地上。


    在溫隨步入賽車場的瞬間,觀眾席上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溫隨下意識地迴頭看向觀眾席,一邊入場一邊尋找著小醫生的身影,直到看見坐在最醒目的前排的她,散漫的視線粘著在她的身上。


    台上裁判說著比賽注意事項,統統都成為了耳畔刮過的風,兩個人的視線相撞,坐在座位上的朱粆緩緩站了起來,衝著他招了招手。


    明黃色連衣裙的裙擺隨風高高揚起,看台之上,明豔而又燦爛,溫隨突然覺得,就像是她就陪在自己身邊一樣,駕駛室裏麵,仿佛迴到了那天,她就坐在自己身邊。


    這樣突兀升起來的念頭,倒是讓他生出了幾分緊張,但他的外表卻依舊從容不迫。


    看著他上車的教練驕傲地對旁邊的人說:“你看這小子,囂張跋扈慣了,這次迴歸,還是這副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那可是溫隨啊!”


    “就是。”


    因為這裏是賽車場,是他一出現就能稱王的賽車場,在這裏,他哪裏需要緊張。


    躍躍欲試的司荷舉著手裏麵的扳手嗷嗷叫: “你快掐我一把!哥!”


    “好好看比賽。”司翼恨不得把手裏麵的毛巾塞進司荷嘴裏:“準備好,第一圈很關鍵。”


    比賽場上,所有選手都已就位。


    “第一圈!”


    旗幟滑落,賽場上,一道黑色的閃電一閃而過。


    同時出發的幾輛車,相繼在第一圈的行駛過程中選擇平穩前進,唯獨溫隨旁邊的那輛白車,一腳踩在油門上,幾乎是擦邊蹭過了溫隨的車,強大的風力在近距離告訴的擦家而過的時候,讓他的車胎有一麵被風抬起,溫隨緊緊扣住了方向盤,穩定住了車速,沒有失控。


    看台上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這是專門找不痛快的是吧!”


    “哎呀,也算是戰術,隻是最近機場賽事,【倉】玩的越來越髒,怎麽一個新人也會玩這樣的把戲?”


    坐到觀眾席上麵的威廉壓緊帽子,緊緊地攥住拳頭。


    另一邊,east的各位,也都十分緊張。


    教練老李:“千防萬防,沒想到會有人放棄自己的成績給人使絆子。”


    眼看著那小子後麵的車速就被壓的幾乎要出界了,損人不利己 的事情,還真有人幹。


    司荷更是直到看到場麵逐漸平穩下來,才把憋著的一口氣吐出來。


    “第二圈。”


    換胎的時候,溫隨不由得看向旁邊那裏,那輛白色的賽車裏麵坐著的人,他不認識,但是還是讓他警鈴大作。再次出發的時候,他直接提速到臨界值,錯開了那個想要給自己使絆子的家夥。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錯覺,剛剛的那輛車在後續的表現裏麵平平無奇。


    直到溫隨的車子第一個衝過了終點線。


    短短兩分鍾的比賽,所有的驚心動魄都在飛速的爭分奪秒的時間裏麵,無限期的拉長。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仿佛離開的這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半輩子。


    “新紀錄!新紀錄!”


    大屏幕上跳躍的數字,還沒有拉開車門,溫隨就已經聽到了外麵傳來的歡唿尖叫的聲音。


    從來都沒有賽事的鼎沸的聲音如此之大,幾乎要掀翻了整個場地。


    所有人都在慶賀這場王者歸來!


    觀眾席上,一個男的激動地揪住旁邊的女朋友,小迷弟一樣的喊道:“就是他!你看!溫隨!他迴來了!”


    “溫爺迴來了!!”


    整個觀眾席上麵都是歡唿聲。


    女孩揪住了男朋友小聲問道:“哎,我看你們喜歡別的賽車手都是這個神,那個神的,怎麽到他這裏來……就不叫神了呢?”


    “你自己想想……”男朋友一臉便秘的表情。


    紮著馬尾的女孩想了想,瘟神和衰神,她噗嗤笑了起來:“這倒也是,都不太合適。”


    “不過——他真的好帥啊!”


    賽場上的男人摘下頭盔來的時候,甩過的發絲,露出一張俊美麵容,穿著黑色賽車服的男人身姿挺拔,結實的雙臂撐起車的兩邊,長腿一邁,跳下了車。


    “那是!他可是最年輕的金牌選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溫爺!!”


    整個比賽觀眾席上麵陷入了一場自發的狂歡,震耳欲聾的聲音一波蓋過一波,置身其中,甚至能被這聲浪擊打過而感到飄飄欲仙。


    這是朱粆第一次看賽車比賽。


    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


    比賽都已經結束了,肆意灑脫的男人抱著頭盔從賽車裏探出頭來朝自己揮手的時候,她的心髒還在砰砰砰的跳。


    此刻的他與第一次自己見到照片時候抱著獎杯笑的肆意的金牌賽車手逐漸重合。


    心髒被滿滿的成就感填滿,渾身都是力量。


    好像這份榮耀,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身後發瘋的粉絲還在尖叫,朱粆拎起包,從觀眾席上起身,反方向穿過無數歡唿雀躍人群,緩緩的走向出口。


    這裏太幸福了,幸福的感覺能讓朽木迴春。


    朱粆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不配。


    坐進車裏,她的手邊副駕駛座上放著一摞厚厚的檔案,這就是自己追尋了這麽多年的結果。


    關於自己的身世,不用看這份資料,其實也能猜出來七七八八。


    空曠狹窄的車內空間裏麵,外麵的歡唿尖叫聲音又一次達到高潮,可能是比賽公布了最後總的結果或者是頒獎吧。


    朱粆不知道發了多長時間的呆,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挑選這樣一個高興地日子打開這份資料。


    可是她卻忍不住,忍不住要揭開自己身上藏著的秘密,所以在來這裏之前,她打開了。


    此刻,窗外,鼎沸的人聲是絢爛的,人們因為高興而相擁,笑著笑著,哭了,因為幸福。


    車內,趴在方向盤上麵的女孩,笑著笑著,哭了,因為絕望。


    車裏麵都是被撕碎的紙屑,滿目狼藉。


    她就說人不能太幸福,會遭天譴。


    朱粆無力的靠在車座上,狹窄閉塞的空間讓她感覺如同被關在模糊記憶中的培養倉一般。


    碎成無數紙片的滿車碎屑,就是硬盤解鎖以後,真正的信息,藏在一個幾乎能有1t裏麵的硬盤裏麵,所有的謎題都隨著真相的揭開而水落石出。


    資料上寫得清清楚楚,她不僅有母親,而且還有好幾個姐姐。


    朱粆的母係基因源自許多已故實驗室dna樣本,這些樣本都屬於基因實驗中已去世的女孩。


    她的母親,隻是實驗中的一個代孕母親,是無數代孕母親中的一員,甚至沒有自己的姓名。


    為了那高昂的五十萬美金報酬,她的母親連續生了八個孩子,卻在生第九個孩子時死在了手術台上。


    朱粆是第八個孩子,而她的妹妹沒有活下來,姐姐們也沒有。


    這份資料很詳盡,裏麵每一個實驗步驟都是無不詳盡。在很後麵,卻草草幾筆記錄了這些曾經存在過但卻曇花一現的生命。她活得最長的那個姐姐,僅活了五年。有的姐姐,在資料上隻是一個名字,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朱粆的五官,依稀有著母親的影子。她的所有數據都在檔案中記錄得詳盡無遺,詳盡到——她甚至可以通過這些數據在腦海中勾勒出自己母親的模樣。


    163cm,她的媽媽不算高,在華裔女性中不算很矮。


    47kg,這是她最後的體重數據,瘦弱得讓人心疼,遠不是一個正常備孕母親應有的體重。


    三圍……


    血壓……


    血糖……


    ……


    這些數據,更是無法言喻的蒼白。


    “嗬……”


    朱粆抬手,試圖抹去眼前的迷霧,卻見雲朵化作雨滴,打濕了她手裏的字跡。


    檔案的最後一行寫著:【已處決,處決人:艾薇·裏奧】。


    這個名字,正是朱迪老師曾經提到過的,那個被關在監獄裏的孤兒院的姆媽。


    虐待和販賣兒童的罪行足以讓她被判死刑,但在那之前,朱粆曾經拒絕了老師說要去探監,此刻,她卻有了前往監獄的念頭。


    真是諷刺,就連殺了母親的人都有姓名,可是自己的母親隻有一個代號0027.


    朱粆哭得乏力,整個人的身體都是鬆散的,骨架子拚湊不起來一個完整的心髒。


    她靠在座位上麵,有些自嘲的笑到,她是心理醫生,總去悲憫別人的痛苦,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別人生來父母不齊,親緣淡薄,結果倒頭來,自己倒成了真的那個悲涼的孤兒。


    一個真正的孤兒。


    【珍妮,我出發了,評估完這件事情我準備跟所裏麵請個長假,先暫時不用給我安排工作了,之前需要完成的評估報告都放在我的桌子上麵,你記得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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