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海晏僵得已經不能再僵的身子,莫名一抖,頹然癱軟。


    他閉上雙眸,任由渠清的雙手強勢而霸道地覆上他的後背。


    這是重生歸來的權海晏第一次體驗渠清替他運功渡氣。與雙修不同,運功渡氣雖對渠清身子不好,卻起效極快。


    一瞬間元氣的進入,就猶如河流灌溉了枯竭的田地,無孔不入地修複受損的經脈。


    那渾厚的元氣,直達心髒,刹那間填充了所有的縫隙,覆沒了所有的疼痛。


    渠清全神貫注地替權海晏運功渡氣,一不小心便過去了約半個時辰有餘。


    收迴功力,渠清像每次一樣,無力地癱靠在床屏上,隻是這迴,她閉上雙眼,任自己陷入虛空。


    權海晏不敢隨意浪費渠清的元氣,聚精會神地引導調息。


    待感受到權海晏氣沉丹田,緩緩收功時,渠清從床上起身,把權海晏按進被窩裏,自己卻坐到椅子上,離得權海晏遠遠的。


    “清兒?”有些受傷地喚她,權海晏今日真的被渠清嚇到了。


    “嗯!”很冷很淡,渠清眼皮都沒抬,隻靠著椅子,閉目養神。


    “我錯了!”微微喘息著,權海晏十分誠懇地認錯。


    “不,你沒錯!”


    仍閉著眸子,渠清一動不動,淡然迴道:“是我的錯!是我太天真,被你騙,是我活該!”


    “清兒!”


    軟了聲,權海晏帶了幾分乞求:“別這樣說話,好不好?”


    “不好!”把自己當成一個雕像,杵在那,除了嘴巴,渠清就沒動一下身上別的地方的意思。


    “清兒,我難受!”胃裏翻江倒海,權海晏捂著脘腹,低聲示弱。


    終於抬了眼皮,渠清睜開眼睛,權海晏的手放在被子裏捂著腹部,她無法窺見。


    不過瞅著他的臉色煞白,比方才將將收功之時憔悴了許多,渠清難免擔憂,頓時站起身來,朝他走去。


    隻是心氣難平,渠清嘴上仍不饒人:“哪兒難受?身子難受還是心裏難受?”


    “反正今日你要是心裏難受,我是沒辦法了!至於身子難受嘛,我不介意一遍又一遍替你運功渡氣!”


    話音剛落,渠清就眼睜睜看著權海晏猛地把頭探出床邊,“嘔……嘔……”,隨即一下子嘩啦一聲,吐了一地。


    嘔吐物裏有他方才將將用進去的幾口粥,還有早晨在山穀裏渠清哄他吃的半個野蘋果,再吐便全是酸水了。


    吐得眸底泛紅,眼角帶淚,權海晏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望了渠清一眼,又飛快地低下,強裝若無其事。


    渠清站在原地,有幾滴汙穢濺在她明黃的龍袍上,她渾然不覺。


    這是第二次權海晏當著她的麵吐了一地。


    第一次,她因著他運功壓製心疾,幾乎氣瘋了,沒顧得上心疼。


    這第二次,她還是氣瘋了,可心裏,千絲萬縷的疼痛,絞來絞去,疼得她恨不能立刻死去。


    真是,從來都有把人逼瘋的本事!!!


    她閉上眼睛,深吸氣,再深吸氣,複又睜開。


    從暗袖裏掏了帕子,渠清錯開一地的汙穢,上前兩步扶起權海晏,替他擦了眼角的淚水,又疊起來擦拭唇角。


    權海晏伏在渠清的懷裏,冰寒刺骨的身子總算得了幾分溫暖。


    他欲說些甚叫渠清心裏好過些,可一開口,就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渠清替他撫了會胸口,待他和緩了些,重新將他橫攬起來,麵無表情地走出了臥室。


    正廳裏,姬落靠在方才離他最近的椅子上,聽見腳步聲睜開了眸子,有些迷蒙地望向渠清和自家哥哥。


    渠清絲毫沒有在姬落麵前維護權海晏的麵子意思,直接橫攬著權海晏到了姬落跟前。


    “阿落迴去歇著吧!”


    聲音冷漠又無情,渠清悠悠忠告:“趁著我還沒把你哥哥氣得再次病發,你趕緊找張床躺好,省得你哥哥病發了,你倒在哪兒亦未可知!”


    “阿清!”


    聲音嘶啞,虛弱不堪,姬落十分無奈。


    心口是不疼了,可他高熱未退,腦仁疼得似乎要裂開,胃裏還可勁折騰,他都感覺自己可能要挨不到明天,阿清這會還要來氣他!


    “別這樣,好不好?”真的難受至極,姬落麵對渠清,當著他哥哥的麵,亦不自覺地露出來幾分撒嬌的神態。


    平日最是心軟的渠清,如今卻似鐵了心一般,輕聲細語,卻又語出驚人:“那好吧!看在阿落的麵子上,我保證,今日你哥哥隻要一犯心疾,我一定即刻與他運功渡氣。”


    “他犯一次,我渡一次,直至我元氣耗盡,力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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