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迴工會總部的不止有工會成員和工會衛士,還有那些誓死效忠工會的人。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崇敬夜無垠之名而投到魔戰工會一方的武者們。


    這是一件好事兒,也是一件壞事兒。


    好事兒讓魔戰工會一方的勢力更加壯大,壞事是這場與帝國軍之間的戰爭將蔓延更廣。


    雖說在她看來這場戰爭有她一人足矣,但在肖掩看來,這場戰爭光有夜無垠一個人還不夠。


    “大人,屬下以為法神之威縱然無人能擋,可仍需小心提防,西涼軍乃帝國精銳,軍統更是以驍勇善戰而聞名的君家子嗣,更當謹慎為上。”


    西涼軍是不是帝國精銳,不需要肖掩來提醒。


    君長歌是不是驍勇善戰,更不需要他來評論。


    夜無垠生出些許煩躁,一掃跪在一側的男子,淡淡地說


    “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是,大人,屬下還有一事兒要報。”


    “說。”


    “屬下聽部下稟報,有一個名叫白建豪的少年,和一個名叫屈塵的魔法師工會學者自稱是您的學生,希望能夠見到您。”


    本來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夜無垠,在聽到這兩個名字後,頓時生出了怯懦之感。


    隻因為上次見到白建豪的時候,她還是天西九中的雙流。


    更因為上次見到屈塵之時,洛亞男才剛剛答應成為男孩的女朋友……


    “大人?”


    肖掩出聲問詢,夜無垠連忙迴神,壓下倉皇逃竄的心情,點頭說。


    “帶他們過來吧。”


    “是。”


    少許時刻工會的見習學者就將二人領至大廳。


    白建豪看上去還是那副模樣,隻是又瘦了幾分。


    而屈塵距離上次見麵,個頭拔高不少,身上書卷氣息更是濃重,此刻二人滿是拘謹,少見昔日的任性與隨意,透著一股子膽怯與畏懼。


    夜無垠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以夜無垠的身份與學生們相見,正如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過來這樣的場景。


    即便她真的有想過在恰當的時機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洛亞男,可眼前的少年們終究不是洛亞男。至少夜無垠從來不敢在課堂之外教訓白建豪,或者是對屈塵說上那麽幾句嚴苛的話。


    大廳氣氛尷尬不少,夜無垠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屈塵更不擅長。


    最終還是健氣的白建豪,壯著膽子上前,昂頭看著夜無垠說。


    “你才是真的夜無垠?”


    這一句毫無隔閡的似曾相識,讓夜無垠頓時放下了心防,身體自然而然地迴憶起在九中當老師的種種,並且像是當年一樣,幹笑地撓撓頭,看向眼前的少年說。


    “抱歉啊,崽崽。”


    稱唿還是熟悉的稱唿,那副笑臉還是白建豪一直都看不慣的笑臉,因為知道昔日老師就是一直仰慕的法神而產生的違和感頓時減削,行為舉止也沒那麽拘謹起來,歪著頭撇著嘴,問出了一路上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怎麽一點都不像法神?”


    夜無垠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種問題,看著白建豪反問了迴去。


    “那你覺得法神該是什麽樣的?”


    白建豪被問的一怔,法神該是什麽樣子的他也不知道。


    和白建豪的困惑相比,屈塵的問題更顯得直接一點,也更能紮心一些,他沒問法神不法神的事兒,他就是想知道心心念的人在哪裏。


    “老師,洛亞男呢?”


    預料之中的提問,可夜無垠直至問題發生,也沒想出該如何答複。


    笑意漸斂,夜無垠難言的看向屈塵,想擠出一個淺笑來維持作為老師的‘尊嚴’,隻可惜終未能如願。


    屈塵沒想到夜無垠為什麽答不出話來,洛亞男上次有來信說她不用一天到晚練習魔法了,在幫他們做事,屈塵以為洛亞男應該是出去做事還沒有迴來,畢竟他這才剛到工會總部一天,在這路上也有預想過見不到洛亞男的場景,所以看著老師斂去笑容,屈塵還能繼續問。


    “她什麽時候迴來,我們都半年沒見了,她迴來以後你給她放兩天假唄?”


    “屈塵……”


    夜無垠頭一次覺得講話是一件如此艱澀的事情。


    “嗯?”


    銀色吊墜現於掌心,這是崽崽半年前從九中迴來後就一直戴在身上的吊墜,崽崽說,這是屈塵送她的畢業禮物。


    屈塵僵在當場,如遭雷擊。


    “屈塵,崽崽她……”


    她該怎麽說那個還沒來的及縱橫世間的少女,就已經走到了終點?


    意料之外,沒有淚水,沒有哭喊。


    屈塵接過亮銀吊墜,攥在手心裏,道出來的聲音是強忍悲痛之後的沙啞。


    “她……痛苦麽?”


    洛亞男那空洞的喉嚨和穿心的劍器又一次在腦中閃現。


    夜無垠搖頭說。


    “不痛苦。”


    屈塵聞言,背過身去,他快速擦幹淨眼淚,冷靜而自持。


    “我,我知道了,謝謝,老師,我先離開一會兒。”


    說著的時候,人影已大步向外,白建豪眼圈泛紅,迴頭看看夜無垠,又看看似逃跑般倉皇的屈塵道,“老師,你節哀,我看看屈塵。”


    一前一後相繼離開,夜無垠呆立場中良久後,驀然迴首,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厭紂正靠坐在一側,一雙紫眸靜靜的看著她。


    夜無垠連忙移開視線,強迫自己忘記洛亞男,忘記屈塵,忘記白建豪,埋怨了一句。


    “進來不出聲,有事兒麽?”


    “沒有。”


    厭紂說的幹淨利落,拿起桌上蘋果大咬一口,嘲笑道。


    “和弱者扯上關係就是這種結果,夜無垠你墮落了。”


    他用墮落來形容珍視之人的離去,冷麵無情。


    夜無垠看他,一身單衣,一柄殘劍,孤身一人,眼中卻從未有過哀傷的樣子,簡直像是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幸福著。


    夜無垠討厭他這樣的幸福,還對自己的不幸福做出辯解。


    “我想作為一個人類活下去。”


    厭紂皺眉,將手中果核丟在地上。


    “人類有什麽好?”


    所以成為法神或者戰神的為什麽不是厭紂?


    夜無垠想。


    “厭紂。”


    “嗯?”


    “如果,有一天你已經成為世界最強,沒有任何一種生命是你的對手,你會如何?”


    “死。”


    所以成為法神或者戰神的要真是厭紂就好了。


    夜無垠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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