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軍權的過程持續數日才算完成,即便不算上夜無垠這個法神的存在,就隻看西涼軍也是實力懸殊。不管君長歌怎麽算計,都是輸的概率多一些。


    夏楚比齊桓先到盛京,隨行而來的還有呂奉為。


    ‘有軌酒吧’還是那樣,名不經傳的酒水和堪稱敷衍的配菜。


    呂奉為在外麵守著,裏麵的是愁容滿目的夏楚。


    “小長歌,打魔戰工會的事兒我聽說了,你想怎麽打?”


    君長歌為其添上一杯酒後,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夏團問我這話,是認真的麽?”


    南北聯盟的合作協議隻停留在雪痕被滅的這一項上,現在雪痕一個活口沒留,接下來該做的事情是按照之前的約定,君長歌解散北盟,退出傭兵圈。


    出了這個圈子,君長歌不管是打魔戰工會也好,還是就此歸隱也好,都跟他沒關係。可是現在,夏楚絕口不提當初的約定,君長歌能猜到他是什麽意思,隻是當真要搭上南北聯盟麽?


    麵對這種問題,夏楚一口飲盡杯中辛辣,烈酒入喉,燒穿的肺腑,當他再開口的時候,已是正色凜然。


    “戰神是北淵畢生所願,我接受他戰死於試煉中,但我不接受他受如此屈辱。”


    說完他看向君長歌,直言。


    “這局,我跟了。”


    君長歌不言,看了夏楚半晌後,兀自添酒舉杯,良久之後,才歎息出聲,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夏楚所認知中的北槍君長歌。


    “這一戰關乎生死存亡,贏了是慘勝,輸了是滅頂,雪痕一戰就已經讓傭兵界戰力損失慘重,再繼續下去,恐有損傷。”


    “慫了?”


    是慫了,北淵把北荒交給她手裏的時候,傭兵團隊各自安生,但是現在,第三梯隊早就不複存在,第二梯隊也損失大半,以前偌大的傭兵界如今也隻有這南北二盟,要是連這南北二盟也出了問題,她君長歌就算以死謝罪都不管用。


    “夏團,我輸不起。”


    “因為夜無垠?”


    夏楚問的有些強勢逼人,君長歌微怔,隨即搖頭道。


    “與她無關,打雪痕的時候我心裏有底,所以我不怕,但是現在不一樣,魔戰工會實力到底有多強,誰都不知道,南北盟的這些兄弟們隨我們出生入死,我不能在這檔口把他們往火坑裏帶。”


    “靠你那二十萬的西涼軍去鋼魔戰工會才是真的送死,君長歌你他媽怎麽迴事?這種時候犯糊塗?!”


    夏楚說的極為嚴厲,聲音提高不少,臉上也是帶上了怒意。守在外麵的呂奉為和酒館老板何夕聽了都麵麵相覷。


    隻是君長歌並不膽怯,更不用說惱怒,淡定地望著夏楚,有理有據地解釋。


    “夏團,西涼軍全滅,死我君長歌一個,東盛也不會崩盤,南北盟全滅,死北荒和南充倆團,傭兵圈不複存在,真到那種地步,我怎麽對得起團長?”


    夏楚一聽,更來氣了,厲聲質問。


    “你現在這樣就對的起他了麽?”


    “至少我保存了北荒戰力。”


    “蠢!!!”


    夏楚大喝一聲,拍著桌子吼道。


    “你他媽是腦子進水了麽?!!!還保存戰力?!北淵把黑狼紋章給你是讓你引領他們,不是讓你供著他們,君長歌,當年‘備劍’那事你怎麽跟北淵交代的?怎麽到了今天就蠢成這地步了?!”


    ——北狼之嚎,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是該共進退,更是該不離不棄。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對手是真真正正的法神!


    君長歌比任何都清楚,那個個子沒她高,腦袋沒她靈光的夜無垠是一種何等的存在,她們形影不離兩年,兩年她都感受不到那家夥的實力上限,怎麽敢讓她把團長的過去和未來都一並賭上?!


    “我意已決,夏團不必——”


    “嘭!”


    一記重拳,打在四公之女,弑神元帥的臉上。


    君長歌狠狠地摔在地上,甚至都有些發懵。


    但是夏楚,頭腦靈活,思路清晰。


    他拿起一口沒動的酒,一滴不剩地都澆在了君長歌的身上。


    “給老子清醒點,北淵那狗比是你團長,不是你爹,現在老子要為那狗比,端了魔戰工會,你這個狗屁的弑神元帥,不敢動手,那該滾蛋滾蛋!”


    倏地,君長歌心頭一輕,她抬頭看到夏楚那雙不容變更的雙眼後,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有所鬆動了。


    我也是可以做到的。


    失去君之名,我也……


    “夏團之言,長歌必銘記於心,我有一計,還請夏團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哼!還算有腦子!”


    ……


    十七的死並不能帶給十三多少悲傷的情緒,‘暗影’成立這麽多年,身邊的人死去多少都已經記不住了,像是最初的‘血影’如今不也就剩他一人了麽。他的人生就是一個做減法的過程,先是失去父母,然後失去同期,最後再一個個的失去同僚,而現在他也不過是失去最後一個同僚罷了。


    墓窖還是一如既往散發著古怪氣息,十三對這裏印象極為深刻,在過往的日子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這樣的氣息中度過的。起初他很不習慣,而如今竟然習以為常了,甚至為常到倘若沒有這墓窖的氣息存在,即便是睡覺也睡不安穩。


    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可是換一種角度來講,對於一個暗影來說,這或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或許是他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十三十分寬慰,微白的手觸碰在新添的白瓷瓶上,很小,上麵寫著十七二字,用木塞子塞著,而像這樣的白瓷瓶,在這個墓窖中到處都是。


    “憐憫他?”


    男子的聲音響在墓窖中,隻可惜在這陰暗的隻能用燭火來照明的地方,並沒有男子的身影。


    “沒有。”


    十三說,視線落在某處,那依稀有道影子出現,隻是在暗夜中著實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十三對著他躬下身,單膝跪下,“主上,十七未能完成任務,落得如此下場罪有應得,屬下絕無憐憫之意。”


    “哼,起來吧。”


    “是。”


    不敢做過言語,十三起身頷首立在一側,不上前,不後退,更不多言,一直到主上發問。


    “讓你查的東西,查的怎麽樣了?”


    “是,跟蹤屬下的人,是一個名為‘渡鴉’的情報組織,並不具備戰力,情報人員也隻知道自己服務於‘渡鴉’,但主人到底是誰卻並不清楚,以買賣情報為生,對方很是謹慎,不過各個據點皆以查明。”


    “不知道是誰的渡鴉,嗬嗬,挺會玩的。”暗中男子嗤笑道,“有把握拿到手麽?”


    十三一怔,頷首道,“屬下無能。”


    “嗬,知道你無能,全給我端了,我用不了的,別人也別想用。”


    “是。”


    腳步聲響起,十三抬頭看去的時候,陰影下已經沒有那道身影。人已經離開了,墓窖又剩他一人,他迴身靜靜的看向那標記著十七的白瓷瓶,正要去觸碰的時候,十三驚出了一身冷汗。


    “對了,這件事兒完了,就去那邊吧,終於要開始了。”


    離開的人去而複返,十三連忙轉身稱是。他不敢去想在片刻之前暗中的人是真的離開了,還是假裝離開了,如果是假裝的那麽他……


    “自己想個好聽點的名字,好歹是十七用命給你換來的機會。”


    “是……”


    “嗬嗬。”


    暗中男子嗤笑出聲,十三不知道這笑容之下的深意如何,更不敢胡亂猜測,隻聽暗中男子帶著少許理解的情緒開口說道。


    “十七是你最後一個同期,關係好些就好些,我又不會吃了你,瞧把你嚇得。”


    十三如墜冰窖,雙膝跪地,辯白道。


    “十七有負主上,屬下不屑與之為伍。”


    “那就把他吃下去!”


    擲地有聲,冰冷如霜,十三僵在當場,冷汗直冒,語無倫次的說道。


    “屬,屬下,屬下,十七,屬下,不敢,十七,十七——”


    “行了。”


    聲音微緩,可卻安撫不了十三緊繃的神經。


    “雖不盡人意,但也算是勉強達標,我很滿意,功過相抵,不予追究,把他帶走吧,他該魂歸故裏,而非爛死此穴。”


    聲音落地,腳步聲再度響起,十三跪在當場許久不敢起身。


    直至晨鍾響起,天色微白之時,他才敢動動已經麻木了的腿,四下張望後,才小心翼翼的將刻有十七的白瓷瓶緊緊握住。


    魂歸故裏,十七,你的故鄉在哪兒呢?


    ……


    夜無垠並未在深淵極地久留,此行深入極地也不過是為了將火龍送迴,這樣深淵霸主出現在人類視野當中,對於人類來說和對於龍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兒。


    可惜事與願違,她願意送龍迴去,可龍卻不願意留下來了。


    幾番躲避與糾纏之後,夜無垠投降認輸。


    所以現在火龍就停留在了魔法師工會的總部外麵,十二長老看著在外麵撲食戲耍著渡鴉的巨龍麵麵相覷,室內的夜無垠聽著曆老的解說有點頭痛。


    厭紂這個大嘴巴子,打架就打架,還一邊打一邊bb,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麽,現在好了,她成了那個‘大反派’了,魔戰工會在試煉上做手腳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君長歌抖摟出去,到時候說什麽都晚了。


    “此事責任在我。”夜無垠這麽說,看向曆老的時候眼神十分溫和,“我沒想到厭紂也知道這件事兒。”


    提及厭紂,曆老神色恍惚了一下,連忙迴神說道。


    “厭紂屢次挑戰戰神試煉,其實力之強已非十二長老們所能抵抗,我等也隻能出手,次數一多,他應該是察覺到了。”


    在她之下,第一強者。


    別說他一年來一次試煉,哪怕十年一次,也會在動手的瞬間知道魔戰工會的人在動手腳。


    所以這事兒怪不了這幾個長老,要怪也隻能怪厭紂。


    唉,算了。


    夜無垠想,不再埋怨厭紂,直言道。


    “皇家一直想打你們注意,之前沒人替他打你們,現在北淵這事兒讓長歌對你們恨之入骨,她幫皇帝打你們那是理所當然。”


    楚遲臉一垮,委屈巴巴地說。


    “可那位魔法師,真不是我們讓他去的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夜無垠真想吐槽,還想把這幫老頭子臭罵一頓,可轉念一想,自己和他們沒啥區別,半斤對八兩。她也照樣沒揪出來那冒牌貨,雖然她都沒有去管就是了,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不能再甩手不管了。


    “事情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說這些也沒用。”


    夜無垠不想再提,琢磨著這事兒該怎麽辦,結果曆老還在絮絮叨叨。


    “無垠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做些雜碎瑣事還行,那位水係魔法師,一直沒查出來是什麽情況,工會衛士不好直接插手傭兵的事兒,隻知道君四小姐一直在收拾他,你也在那邊,我們就想著不管了。”


    囉裏囉嗦的廢話,歸納總結起來就是甩鍋。


    夜無垠眉頭一皺,是真煩了這群老弱病殘,隻是這眉頭剛皺起來,屋外就傳來一聲電閃雷鳴。


    這下包括曆老在內,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夜無垠一看他們這樣,頓時毀了,連忙甩去那些不爽的心情,看著外麵多雲轉晴以後,才幽幽地歎了口氣,並緩緩地說道。


    “這樣吧,我去找長歌談談,她不打的話,也沒什麽事兒,隻是北淵的事情,怎麽也得付出點什麽,你們做的了主麽?”


    十二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後曆老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用錢能解決麽?”


    夜無垠苦笑搖頭。


    “在長歌那,用錢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楚遲想了想補充道。


    “無垠大人,我們魔法師工會和戰士工會就一個目的,那就是守護試煉,不讓戰神與法神現世,除此之外權勢什麽的都不在我們考慮的範圍內,包括我們名下的工會衛士,也全是為了維係日常所需而組建,如果君四小姐有什麽要求,隻要不跟法神戰神有關,我們怎麽著都行。”


    “行,我知道了,我去找她談談吧,能不打就不打,對了,你們派人去延水,把崽崽接過來。”


    “是,我這就去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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