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明月搶先伸出手指向兩人:“是他們。不知道是這個惡霸冒充官差強搶民女,還是這個女賊逃脫不了被官差當街暴打!”


    百姓們紛紛應是,中間還有人喊:“我的雞蛋攤子還被他們踢翻了,官爺,我該找誰賠啊。天殺的呦!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就等著賣些雞蛋養家糊口,你們得賠錢啊……”


    “我的韭菜也踩爛了一半,也得賠錢……”


    場麵越發熱鬧,衙役們麵麵相覷,都有點懵,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丞相公子讓教訓蓋家的人,不是說都安排好了?蓋明月他們應該出手相助女賊,阻撓官差辦案,大打出手,以武犯禁。他們隻需要秉公執法將她們帶迴去關起來就行了。要是他們反抗更好,正好安一個違法亂紀與賊人同謀。現在怎麽辦?她們根本沒有出手啊。


    這時玄真道人從人群裏冒出來了:“蓋明月,就是她,把貧道打的幾天不能見人,我要告她。”


    蓋明月一副不認識的樣子上下打量他:“你誰啊?”


    玄真道人氣得手抖:“休要抵賴,就是你打的!”


    蓋明月無辜臉:“這位道長為何胡亂攀汙人呢?莫不是瘋了吧?”


    玄真道人手持拂塵指著她:“就是你們,半夜用麻袋套頭把我打的半死不活。”


    蓋明月搖頭:“那照你說的,你連人家的臉都沒有看見,怎麽就知道是我們幹的?”


    玄真一口咬定:“我聽見聲音了!”


    撒謊,他們仨就埋頭打人了,咳嗽都沒有一聲。


    蓋明月:“那聲音說她叫什麽了?”


    玄真道人梗著脖子脫口而出:“對。”


    圍觀眾人哄的笑起來,玄真暗怪自己嘴快: “她沒有說她叫什麽,但是我聽得出你的聲音,就是你蓋明月。”


    蓋明月笑道:“道長對我這麽熟悉啊,那請問打你的人既然用麻袋套了你,肯定是不想讓你知道他是誰,又為什麽發出聲音讓你認出來呢?那他還套上麻袋多此一舉幹什麽?”


    玄真道人惱羞成怒:“我怎麽知道,反正就是你打的,休想抵賴!”


    蓋明月:“哦,道長這麽肯定那為什麽不當天就告到衙門?”


    玄真道人支支吾吾:“我,我是想告……”


    蓋明月:“可惜根本不知道是誰沒法告對不對?今日看到我們,就想落井下石順勢誣告。”


    玄真道人氣得隻會重複:“不是,就是你幹的,我要告你……”


    衙役看玄真道人也沒有討到好,上前說道:“既然有人告狀,兩位也要和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如果無辜,衙門自然會還你們清白。”


    蓋明月仔細看他一臉正氣的樣子:“那就請你們帶了抓捕文書再來吧。沒有任何證據,任由奸人攀汙良民,我看哪位大人憑的哪條律法?”


    那衙役拍拍刀鞘:“兩件案子都涉及你們,請過去協助調查。”


    蓋枝看他拍刀,向前一步盯住他,那衙役隻覺渾身沉重,背心冒出冷汗,寒毛瞬間立起,整個人被殺氣所籠罩。


    明月一摟蓋枝肩膀,笑嘻嘻道:“等你們把抓捕公文拿來,再說這話。”


    殺機散去,衙役頭領一陣後怕,這可不是普通女子,拍拍刀就嚇得發抖,這兩位是蓋家的。丞相公子不能得罪,這邊看來也不好惹。如果自己剛才拔刀,不知麵前這位冷冰冰盯著他的高手,會不會讓自己一命嗚唿,他越想越後怕不已。


    百姓們這時也有反應過味來的了,這是專門來針對兩位姑娘的啊,還是離遠點吧,免得惹禍上身。


    百姓們退的遠了些繼續觀望,不時嘰嘰喳喳各種陰謀論,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衙役頭領喝道:“走啦走啦!”


    他們抓起女賊離開,也不再理會蓋明月二人。


    蓋明月在後麵問道:“請問這位官差尊姓大名?迴頭我和王爺們說一說。他日有幸見了皇上,也要稟告一番的。”


    衙役們走的更快,腳步紛亂地離開,玄真道人也一溜煙沒了影。


    明月和蓋枝也正轉身要走,就看到對麵狄確帶著元芳李三急匆匆奔了過來。幾人邊走邊說,聽到事情經過,狄確臉色黑如鍋底:“月兒別擔心,這件事我來處理。”


    蓋枝又忙把初四被刁難的事一股腦說了,表明她家小師妹受了委屈。


    蓋明月看著狄確的表情,咯咯一樂:“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咱們這不是沒吃什麽虧嗎?不至於苦大仇深的。高興點,上元節我要的花燈你做了嗎?要做成最好看的,我要拿去參賽的。”


    狄確唿出一口氣,點點頭:“正做著,這兩天就完工了,到時候我陪你去看看。”


    蓋明月歡喜:“好。不過除了參賽的花燈,我還要別的,隻要是好看的都要,最好來個百八十盞。”


    狄確挑眉:“你要做什麽?”


    蓋明月保密道:“山人自有妙用。你要親自挑,我相信你挑的都是最好看的。”


    狄確終於眉眼飛揚起來:“好,我把所有的燈布置在一起等你上元節來看。”


    上了狀元樓,喝了桃花釀,劃船遊玩,美食美景美人,蓋明月並未被先前的事影響心情,和狄確熱熱鬧鬧玩了大半天,迴到家中已經天黑,兩人又依依不舍難解難分,看得蓋枝牙酸。


    第二日,丞相府頗是熱鬧,九王爺拜訪完大內統領來,大將軍剛走吏部尚書又來了,全都是拐彎抹角好言相勸,卻越說越讓他汗顏。吃了一肚子茶,存了一肚子火,韋丞相大喝:“把那個逆子抓來,上家法!”


    當天丞相府二公子韋莊的屁股開了花,三小姐韋婉詩的婚事被訂下。


    轉眼到了上元節,蓋家全家出動看花燈,到了永壽坊看到狄確,便讓他們幾人自在玩耍去了。


    狄確看看明月身後的蓋枝蓋別,眨了眨眼。


    蓋枝看到蓋別也在打眼色,直言不諱道:“你們省省吧,我要保護小師妹,這裏可是京城,有不少宵小想為難她。”


    說完緊跟蓋明月,寸步不離。


    兩人看著明月蓋枝已經走遠了,齊齊歎了一口氣,忙抬步跟上。元芳看著這兩人,捂嘴偷笑。


    蓋明月走的挺快,狄確拉住她道:“急什麽?看燈就要慢慢看啊,再猜猜燈謎嚐嚐小吃才有意思。”


    蓋明月神秘一笑:“先不急著看燈,我這有更有趣的。”


    幾人一直走向狄確為蓋明月布置花燈的“火樹銀花”處,狄確心裏甜蜜滿足:原來明月如此急迫,是為了看他為她費盡心思準備的花燈。“火樹銀花”隻為你一人點燃,你也對外麵所有的花燈不屑一顧,隻為我一人的燈火歡欣。


    狄確心裏正柔情泛濫,他想做詩,想歌唱,想抱住蓋明月,想得正激情澎湃的時候,就被蓋明月一把拉到了大樹後頭。


    蓋明月對身後幾人低聲道:“都躲好,別出來。”


    狄確側頭一看,頓時凝固石化,謝安那廝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還舉著他挑出來最漂亮的一盞花燈送姑娘。等等,那姑娘好生眼熟,正是神醫聖手的關門弟子劉千金。


    隻看劉千金擺手不要,謝安抓抓腦袋隻會往前遞,傻愣愣的,簡直白瞎他布置得美輪美奐的花燈背景。


    看著蓋明月緊緊盯著兩人眼珠都不錯一下,狄確氣哼哼地問:“謝安怎麽會來?”


    蓋明月終於扭過頭:“我邀請的。”


    狄確鬱悶:“你讓我做最漂亮的花燈是為了他?”


    蓋明月露出小白牙一笑:“怎麽可能?自然是為了我自己,他就是沾點光而已。”


    狄確好奇:“你要做什麽?”


    蓋明月朝謝安那邊歪歪頭:“你不覺得他們很配嗎?正好撮合撮合。”


    狄確哼道:對謝安你倒是很上心。


    蓋明月拉住他手指搖了一下:“朋友嘛。我自己幸福開心,自然也希望好朋友們都高興,讓他們沾沾我們的喜氣。”


    狄確嘴角上揚:“你很開心幸福?”


    蓋明月蹭蹭他的額頭:“當然,簡直春風得意!”


    狄確咧著嘴角抱住她,果然不再吭聲。


    元芳在旁邊的樹下躲著,借著花燈的光線,看到自家公子被蓋明月哄得服服帖帖,不由得嘖嘖兩聲。


    又過了一會兒,眼看著再不出現就要冷場,蓋明月五人裝作剛到,和謝安劉千金打招唿,幾人熱熱鬧鬧地賞燈。


    讓謝安把燈拿到參賽處,果然被幾位老者評為甲等,贏了一方端硯。蓋明月順手就把花燈和獎品都給了劉千金,高高興興的繼續往前逛。


    一路看過去,走到一個攤子前,竟然是個牽紅線的遊戲。一群男女背對著圍成一個大圈,向後拋頂端帶銅錢的紅繩,對麵的人可以選擇接或者不接,不接就要作詩一首或者唱兩句歌謠,再自己向外拋出一根紅繩。循環往複,直到所有人都牽到紅繩。轉過身麵對麵,拉著自己的紅繩找人,若是一男一女便送一盞燈籠,若是兩個都是男子或者女子,則每人丟下一枚銅錢。


    蓋明月等人看著別人玩的熱火朝天,有的銅錢砸了對麵的頭,圍觀的人群便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有的少年使壞,一人攥住好幾條紅繩,等對麵的幾人扭過頭來,文靜的捂嘴嬉笑,活潑的便用紅繩繞那使壞的人滿身,人群不時發出大笑。節日氣氛濃重,大家都興高采烈,基本沒有人會發脾氣,都玩得很盡興。


    新的一輪開始,蓋明月慫恿謝安和劉千金一起上去玩,自己也拉著狄確站了上去,向蓋枝擠擠眼睛。蓋枝動手腳用小石子把謝安拋出的紅繩彈向劉千金,狄確的紅繩卻被蓋別動手彈到了另外的方向。


    元芳看看蓋別,眼睛骨碌碌一轉:“蓋別公子,你不能和蓋枝姑娘一起玩,那得怪你家小師妹。怎麽能找我們少爺出氣呢?”


    蓋別斜眼瞥他一眼:“等會你家公子的紅線牽錯了人,不就氣到明月了?”


    蓋枝扭頭瞪他:“幼稚!”


    蓋別一口氣噎住,元芳嗤的笑出聲。


    蓋明月放心的玩,扔到自己麵前的紅繩來者不拒,全都抓在手裏,剛才隻見少年們胡鬧,還沒見過小姑娘一抓一大把的。人群大聲歡叫,參加遊戲的人越發好奇他們誰被使了壞。


    等到扭過身來,狄確震驚的看著對麵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對他嬌羞一笑,又看見蓋明月抓著四條紅線好不得意。這麽多人,竟然隻有謝安和劉千金贏了一個燈籠,其他人都要丟銅錢。


    他看著對麵四個人不論男女竟然都朝著蓋明月走去,尤其其中一名男子,氣質卓然不群,望著明月的眼神分外幽深。這四人都走過去的話,怕是有人要向明月表白思慕之情。卻見蓋明月根本沒來得及細看來人,怕大家把她也用紅線綁成粽子,哈哈大笑著扔下一把銅錢,拉住狄確就跑,隻留下一串歡快的笑聲。


    蓋枝正要跟上,蓋別就一把拉住她往另一個方向拖:“你還跟上去幹嘛?影響明月談情說愛。她出不了事,丞相府三小姐已經訂了親,有王爺大將軍他們出麵,沒人敢找明月的麻煩。”


    元芳看著這兩人也走了,看向拿著燈籠走過來的謝安和劉千金,機靈道:“謝公子,少爺他們玩去了,明月姑娘千叮嚀萬囑咐,說請你保護劉姑娘逛燈會,再把姑娘安全送迴家去,小的這就去追我家少爺了。”


    元芳說完趕忙溜了,自己還是找李三這個單身漢玩耍去。


    他們都沒有注意,蓋明月牽到的四根紅線那頭,其他三人已經散去,剩下的那一個人盯著蓋明月的背影,嘴角噙著一抹不明笑意,隻慢慢把紅繩纏繞迴自己修長的指間。


    卻說蓋明月和狄確跑得遠了,便慢悠悠的猜燈謎嚐小吃,手拉著手親親熱熱站在一起。狄確右手拉緊蓋明月,左手裏提著給明月贏過來的老虎燈,一臉甜蜜。蓋明月咬一口炙烤羊肉,便把竹簽遞過來喂給狄確吃。


    狄尚書和狄夫人此時恰巧就在樓上喝茶賞燈,正好看到這一幕。狄夫人看著兒子和蓋明月如膠似漆,滿心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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