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其他人基本都找到座位坐下了,包括從後麵進來的那幾位,但是一個瘦高的家夥,頂著個大鷹鉤鼻,佝僂個背,依然在往後麵踅摸。陳澄趕緊跟他打手勢,讓他到自己旁邊的位置坐下。


    那人眯個眼看到陳澄,果然就走過來在陳澄身邊的位置,入坐之前,他還舉個手跟陳澄打招唿:


    “陳澄同學,你好!”


    陳澄翻了個白眼,你個老貨跟我裝什麽講文明懂禮貌。


    現在有個實際問題,死猴子這個外號兒,陳澄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自己給起的,但是什麽契機下從吳明宇向死猴子實現完美過渡,中間經曆了什麽,他半點兒也不記得。


    以至於,眼前這貨,在他腦袋裏就是天生地養的死猴子,那吳明宇的大名兒,他反而得稍微反應一下。


    所以人家跟他打招唿,他反倒結巴了,死猴子——不能叫出口;吳明宇~同學,他怕自己叫出來笑場。


    索性把心一橫,又從包裏把臭不要臉拽出來戴上:


    “猴砸!”


    他這混不吝的一稱唿倒把駝背的吳明宇造一愣,左右看看,又看看自己後麵,確定是叫他,旁邊沒別人了。


    “猴子?”


    陳澄探身過去,一把拽他坐下,故作熱絡的搭在他肩膀上:


    “之前老看你打球,聽場邊的人這麽叫你啊,你咋也分到這個班了?哈哈,以後跟你請教籃球啊!”


    吳明宇尚在心中迴憶,到底是誰以前這麽叫過他,但看陳澄說的熱絡,也隻得露出他那神秘的大板牙笑笑配合一下。


    陳澄心裏大概也是個破罐子破摔,嗨不管了,反正無論前麵是什麽過程,都不影響後麵你丫是我異父異母親兄弟這個結果,那前麵這段,尷尬就尷尬吧,老子也真沒什麽耐性兒,跟你們一個個的培養感情。


    權當做是舊社會包辦婚姻,蓋頭還沒掀呢就直接洞房。


    其他的幾個,張枟張陽,他也都打算這麽幹。快餐式結交,什麽前什麽戲,見麵兒直接脫褲子。


    張閑著可能得注意一下方式方法,這貨是個極端社恐,他要是也這麽跟貼餅子似的往上貼,大概會演變成他逃,他追,他插翅也要飛。


    就像是門外的人被唿一下趕進來了似的,馬小喵落在最後,擰噠擰噠的收了個尾,門口也進來了一個手拿一疊資料的人,進來的時候把前門也給帶上了。


    “最後麵那個同學,後門幫忙關一下。”


    陳澄隨著群體關注看過去,坐在相當於陳澄對稱位置的卷毛王越吊兒郎當的站起來,去後麵關上了後門。


    陳澄覺著那後麵開估計也是這貨給開的,隻是剛才沒注意罷了。


    前麵那個發號施令的人走上講台,把材料往案子上一放,雙手支在講台兩端,就開始訓話。


    他這訓話陳澄不是頭一迴聽,前世約摸就聽過一遍,當時可能是覺得這老師一上來就有點想要立規矩,到底是高中,要求和初中不一樣;但是現在聽來,卻有那麽點煞有介事,裝腔作勢,色厲內荏,外強中幹的意思。


    到底還是小年輕啊。


    老師姓楊,幹到憂傷。


    前世他這時跟這老師不是頭一迴見。因為這位叫楊建偉的小老師,算是老範的親師弟,也是教數學的,因而上一世,自打陳澄確定了花錢上他們學校之後,陳澄就時不時往學校跑,老範就把他這個未來的班主任介紹給了他,連帶介紹了高一年級的另外一位7班教化學的班主任徐乾。


    假期裏陳澄跟他們這個鐵三角混的很熟。徐乾老師給陳澄介紹了很多他們這個年紀的老師內幕,哪個物理是大拿,哪個英語比較牛,數學應該怎麽學。而陳澄也很主動的幫小班主任楊老師,承擔了很多開學前的工作,儼然一個預備役班幹部。陳澄也不介意幫未來的老師幹這些活兒。


    可是陳澄跟他們關係再好,也好不過他們上級領導兒子,上輩子看那位校長兒子自由的穿梭於各個教研室,尤其跟他們幾個這種年輕男老師打的火熱,因為袁鬱清的原因,陳澄漸漸覺得他們一個個是如此的麵目可憎,於是就慢慢疏遠了。


    而開始知道陳澄和袁鬱清有事兒以後,曾經的小班主任更是對他們窮追猛打,甚至拿這事兒在家長會上直接下老娘的麵子。


    陳澄那時候是一萬個不理解,哦,校長兒子堵我們班門口,你丫p都不放一個;我這兒隻是有點苗頭,至於拿到大庭廣眾這麽說麽?


    所以雖然後來小楊老師跟陳澄說這麽做是為他好,陳澄自己雖然決定痛改前非,卻也不怎麽領這位小楊老師的情。


    後來就是校長兒子依然冠冕堂皇的在他們班出出進進,他在“視而不見”一個學期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的“為了袁鬱清好”了一下,於是據說在數學教研室收獲了校長兒子兩個耳刮子踹一腳。據說,陳澄是聽其他學生說的,自己沒看到。


    隻是有一天他突然不在班裏出現了,班裏無政府了一個禮拜,爆出了各種謠言之後,老董就來他們班正式宣布,楊建偉老師辭職,離開了市一附中,而他們班班主任,由年級組長老董頭兼任。


    陳澄沒有留戀,也沒有替他惋惜。


    按照陳澄以往的打法,從幼兒園開始,一路到初中,他都是老師們的寶貝,跟每一位自己的老師,都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每位老師,在陳澄心裏都是和藹可親的,為人師表的。每個老師在陳澄這裏,似乎展示的都是自己最真善美的一麵。


    但高中剛開始接觸的這幾位老師,卻讓他見識到,老師也隻是普通人,會媚上逢迎,溜須拍馬,會因為自己的利益,罔顧應為而不為,甚至有可能還會“奉旨”幫人溝女,為權貴掃清障礙?


    因此此時陳澄聽著他的“規矩”,心中卻好像在聽小屁孩兒要上天的大話。因為他的這些個規矩,真正起效果就那麽三個來月,而之後,當那上級領導的公子日日懟在他們班門口,他都恨不得每迴看到跟人打招唿。


    他們班的秩序也逐漸崩壞,最終脫離他的掌控,他才“忍無可忍”的管了一下。而管的這一下,就把他自己管沒了,管離了這個學校。


    前世,陳澄對於這個班集體的“亂”,雖然本質原因錐心刺骨,但身處這亂局中,卻沒有什麽不適感,他的那些個同學,也沒有因為之前的那一茬,對他有什麽非議。


    而老董接班主任之後,因為他畢竟同時是年級組長,沒有那麽多精力管他們,因此他們這個班,也就這樣一直野蠻的生長著。


    而這種野蠻生長的環境,以及原本就是一幫堪稱全校頂級有趣的刺頭兒,陳澄覺得,也是最適合他養老的環境了。


    “哎,陳澄,你畢業典禮唱的那兩首歌,牛,唱的真好!”


    小楊老師點名的時候,吳明宇就跟陳澄說起了小話。


    “你那貓畫的也可以啊,我就知道你球打的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手藝呢?”陳澄純屬明知故問。


    “嗨!都是小時候被爹媽逼迫……”


    “哎,那幅畫是你主動給學校的?”


    “哪呀……不哪天,分數線還沒出來的時候吧?我們班付老師,突然給我,還有薑立誌打電話,說能不能畢業了給學校送幅作品,我媽就逼著我找了一張,也不是現畫的,薑立誌那張好像是現寫的吧。畢業典禮上整的我還怪難為情的……”


    “這有啥難為情的……就這還帶主動約稿的啊?有稿費麽?”陳澄打個哈哈,卻並沒問吳明宇擇校費是否因為送了這張畫有的便宜。


    “哪有稿費,老師能給你個露臉的機會就不錯了!”


    “下迴你要再整歌啥的,叫我一塊兒啊?”


    “啥?你還有才藝沒展現出來呢……”


    “我會打架子鼓……”


    “沒看出來啊,搖滾青年啊?”陳澄略驚訝,驚訝的原因是他把死猴子會打鼓這茬徹底遺忘了。因為上一世,好像這個技能他一直就隻是用嘴說說,一次都沒看他丫的打過。


    前世對於猴子打鼓唯一的記憶是小橙子月科裏時候的一個腦殘玩具。真·猴子打鼓。


    “那你都聽誰的歌?”


    “beyond,我最喜歡那首‘阿莫膩’?”


    “啥玩意兒?……”


    “‘阿莫膩’啊!”


    直到吳明宇這個歌名脫口而出,陳澄才記起來,上輩子他們倆本來也有過這麽一場對話。而自己上輩子,真的是一點兒沒聽懂猴子這說的是個啥,到底是那幾個字兒,不管這貨用手比劃,還是哼哼,陳澄都不能明白,死猴子那時刻隻有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架在鷹鉤鼻梁上忽閃著看他。


    直到後來買到beyond的精選集,陳澄才恍然大悟。


    “……兄弟,咱說這個詞兒的時候好不好不用東北口音?”


    “啥東北口音?他們自己不是也叫‘阿莫膩’嗎?”


    陳澄有點無語,掏出兜裏的筆,隨便拽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上“amani”。


    “這個詞兒吧,你要是管它叫''阿瑪尼''我都還能忍……叫‘阿莫膩’是真不能忍……”


    “他們學的是非洲話……也不是英語,但是應該讀成‘a-ma-ni’”


    “那不就‘阿莫膩’麽……”


    “……”


    後世管中式英語叫“情歌曆史”,可又有誰聽過‘衝哇西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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