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放迴家,陳澄又騎上車顛顛兒地跑去籃球場。


    本來這時候天已擦黑了,籃球場那邊按理說人應該已經稀稀落落的,但今天明顯不是,靠最裏麵的一個場,似乎4v4仍舊打的熱火朝天。


    陳澄靠近一看,哦,原來今天不都是兵。不對,大部分都不是兵。


    譚雷,孫哲,徐俊峰他們明顯在一撥,他們這撥裏還有個中年人。


    對家一看,嗯,也熟。


    其中一個也是院兒裏的,大他們一屆的師兄,還是哪個團長的兒子,個兒不大,但院裏小孩兒都尊稱他大周,另外幾個,應該也是大周的同學,常在他們這個球場混球兒打。但陳澄一直也叫不出他們名字,隻有一個人高馬大的,此時腳踩一雙aj10,正在籃下壓著譚雷,這貨據說還是個籃球二級運動員,他們管他叫老克。


    這位老克其實後來跟他們挺熟的。


    不過從後世看迴來,他們這個熟,其實有點斯德哥爾摩熟。


    那時候還沒接觸過幾個籃球二級運動員,這人隻要在這個場上,陳澄他們就跟看神一樣看這個家夥,老周和老克他們也特別喜歡逮著陳澄譚雷他們幾個欺負,打10個球,動不動剃他們個光頭。因為身高和對位的關係,老克尤其喜歡虐譚雷,擠兌得譚雷跳不起來,還在譚雷麵前貼臉玩兒胯下換手上籃的花活兒。


    後來不哪天,老克還突然收了譚雷當弟子,譚雷也顛顛兒的跟人家屁股後麵叫師父,陳澄當時也不知道他倆私下做了啥交易,老克還真教了譚雷幾手中鋒技術,怎麽要球怎麽擋拆的。


    陳澄升了高中以後,新交的倆老鐵也都是籃球二級運動員,還得老老實實聽陳澄講題,陳澄當時也就覺得這名頭沒啥了。


    平心而論,老周老克他們肯定也不至於存多大的壞心眼兒,要不老克後來也不會教譚雷啥技術,但是逮著他們這種小卡拉米身上找優越感,老克這球打的,恐怕也不是多高級。高端場子裏,必然也就是被虐的存在。


    看著陳澄來,滿頭大汗的仨人連聲抱怨他。


    10個球打了7個了,譚雷他們這邊依舊是光頭,陳澄看出來,也不怪譚雷他們抱怨他,那個不認識的中年人,十足十就是個擺設。


    轉眼又是3個球燜進,譚雷孫哲一臉吃了蒼蠅似的齜牙咧嘴,徐俊峰則是皺個眉一臉不甘心。


    擺設中年人看到譚雷他們又有同伴來,主動撤了。


    “咋樣?還來麽?”大周光著上身,一臉自得的看著哥兒幾個。


    “來啊,我今兒就不信了。”譚雷粗喘著氣,嘴上是依舊不服。


    人家治的就是你這種不服。陳澄心裏暗歎。


    敗方重新開球,陳澄接球打後衛,他一邊運著球,一邊向著圈內找機會。盯防他的人,一隻肘子壓著他的手臂,另外一隻手不斷撓向他的持球手。陳澄低眉一看,也想起了還有這麽個貨,這人也是大周的同學,陳澄叫不上名,但印象中球打的忒髒,不言聲不言氣兒,防人卻是恨不得手臂箍個圈兒抱住,對方上籃起跳他往人身上撞,對方跳投他能在底下墊腳。


    擱到後世,妥妥的在野球場裏要被群毆的主。


    下意識的,陳澄就希望離他遠點兒,但譚雷被老克壓在底線,大周防的孫哲在外線遊蕩,徐俊峰明顯是帶了點脾氣,跟個鑽頭似的飛快的在三分線內跑著之字,但是也沒啥卵用,防他的明顯挺有經驗,也不死跟著跑,卻把角度卡的很死。徐俊峰純屬白浪費體力。


    眼見沒什麽機會,陳澄給譚雷打著手勢,讓他別死貼著老克拉出三秒區把手舉高要球。然而這版譚雷明顯不是高中時期跟陳澄配合過無數次的譚雷,陳澄的手勢他壓根兒沒功夫瞅,隻顧跟老克頂牛,想搶老克的落位。


    本來這個防守強度有點認真了,在後世一般誰也不認識誰的野球場,除非中高段位局,又不是贏房子贏地,一般不這麽不客氣。


    何況此時的鐵四角,原本隻是剛看了點《灌籃高手》,也沒啥人係統教,就敢下場試吧試吧的純菜雞。


    貼身防守自己的人還在不斷撓著自己的持球手,陳澄不勝其煩,換了個角度,換手往外拉。剛換手,就聽啪的一聲,原來拍球的右手,生生挨了對方一巴掌。


    陳澄哭笑不得,“不是,兄弟,隨便打個球你沒必要吧?”


    撓人的這位,防守的髒事兒絲毫沒見放鬆,也不應聲,主打一個沒皮沒臉。


    好容易看到孫哲找到一個半遮住大周的位置,陳澄一個磕地,把球傳給了孫哲。


    孫哲原比大周高了大半個頭,倒是動作利落的扛球就投,結果整了個三不沾。


    “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陳澄心裏吐槽道,


    “大腦袋這心理素質,真心不如他姑娘。”


    後世孫哲的姑娘,羽毛球打到衝城少兒組前三,平時慫,越到關鍵比賽越是能磨。陳澄和徐俊峰他們為了慶祝,還一人送了一支好拍子。陳澄也常拿這別人家的姑娘刺激自己家橙子。


    對方發球重開,大周調給三秒區內的老克,老克還故意拉出來,在譚雷麵前整了個胯下換手上籃。


    有本事你丫咋不扣一個呢?


    沒進。


    自己的板自己搶,然後一個勾手,進了。


    陳澄這迴看明白了,原來還覺得這老克挺厲害的,現在看來也就這麽迴事兒,動作慢慢騰騰膩膩歪歪,跟後世國男籃稀碎的時候,魔都隊那個描眉畫眼自己投個球恨不得整十個板兒的奶奶是一掛的。


    對,連那頭大概就他自己覺得自己很帥的小卷毛也挺像。


    還是大周他們發球,球傳到了防陳澄的這個髒撓兒手裏,陳澄也不死乞白賴的貼防,隻是堵了他往籃下去的路線,髒撓兒強投,也扔了個三不沾被譚雷接到,三不沾不用重新出圈,譚雷起手投籃,結果是被老克結結實實的一個大帽。球拍出底線。


    “好帽兒!”大周歡唿。


    “你們這水平上高中完蛋,到時候別說你們是我們院兒的啊。”


    “來兄弟們,再給他們剃個光頭!”老克也拽起點短褲腿,衝著剛接了發球的陳澄吆喝。


    md,上個這麽跟陳澄叫囂的,還是陳澄前世的羽毛球教練。可人家是龍江省冠軍,健將,那是真真兒的打不過。即使這樣,陳澄拚著口氣,最後也沒被剃什麽光頭。


    他們這一叫囂,反倒激發了陳澄的“英雄肝膽”。


    本來沒想跟你們丫的一般見識。


    陳澄看著依然靠著老克死命搶位的譚雷,看著雖然今天失準,但仍舉手要球的孫哲,看著依然在裏外不斷白費力氣跑位的徐俊峰,看著粗礪的地麵,斑駁的籃板籃框,突然心裏感慨良多。


    迴到這個時代,他們還是滿滿的少年氣,那我呢?


    少年意氣,早已離我遠去了。


    剛迴來的時候打的第一場球,陳澄當時就想和這項運動說再見。前世受了那麽多傷,也沒把這球打的多明白,陳澄覺得夠了。因此,陳澄能摸魚就摸魚,肢體對抗能躲就躲。陳澄甚至還在琢磨著,怎麽把這哥仨現在就提前拖進羽毛球的坑,讓他們跟自己一起打養生球。羽毛球打起來,消耗也不小。何必非得在這大球上死磕?


    就跟前世羊羊羊演的玉兔一樣,羊羊羊對著嘀哩嘀哩姐都敢說自己老了。


    陳澄也覺得自己老了。


    又隻是籃球麽?


    剛剛隻是要被迫學譜曲的念頭冒出來,陳澄就倍感麻煩,甚至都大幅澆滅了“小清新民謠”戰略的推進熱情。


    陳澄從沒想到自己的意識會如此抗拒學習一樣新事物,點亮新技能。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好似延續著前世的“早老”,雖然占據著這年輕的身體,陳澄的意識背景板上,寫滿的卻是:


    “我不想努力了。”


    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多久。但不管呆多久,憑著30年的信息差,靠僅能想起來的那幾個重要節點,也至少能把錢掙個差不多。守著重要的人彌補上一世的遺憾,那必須也能過。


    重生迴來,卻已經忘卻了怎麽如少年般奮不顧身。


    早老後應激障礙。


    但就這樣了麽?


    這麽怕麻煩,咋不直接去死?


    就這樣,事兒,欺負,委屈就不會找上自己了麽?


    未必吧,眼前這個,這幾個欠兒登兒不就是麽?


    想到後麵自己,姥姥,老爹,老娘,大老舅,還有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的橙子媽……那些自己想要避掉的“劫數”,是有錢或者認慫就行的麽?未必吧?而且避掉了原來的劫數,動了原本的時間線,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新的劫數?每個都避麽?


    重生一趟,避避避,避難來了?


    我特麽都重生了,還來受你們丫的閑氣?當自己是哪顆蔥啊?


    實則陳澄原本生性溫和,如果按照原本的時間線,大概率他也就認了,本來就打不過。


    早老這件事兒,不止會磨滅少年意氣,在陳澄身上,則是壞了脾氣,添了痞氣,漲了戾氣。


    嗯,就輔導倒黴孩子功課這事體,誰做誰知道,誰幹誰不生氣。


    看著眼前繼續在自己身側摸摸索索的髒撓兒,還有在譚雷身前一臉嘚瑟的奶克兒,陳澄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跟哥們兒玩兒髒的是吧?行。


    “二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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