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到這一步,如何能夠反悔?時謙輕哄著柔聲安慰道:「餘音莫怕,這迴是我疏忽才害你遭難,你放心,我會陪你一起度過,很快就沒事了。」


    這句話仿佛令她迴到了幾年前,那時的他也是這樣護著她,寵著她,以致於她銘記在心,多年不曾忘懷,始終放不下這段感情。


    迴想起以往的日子,她也就不像之前那麽緊張,逐漸放鬆下來,不再緊繃,他這才開始占領這城池,好在他之前有足夠的耐心,已令她動了心,而她雖痛楚,也不至於撕心裂肺,隻緊咬著唇,努力的壓下嗚咽聲。


    見狀,時謙心疼不已,實不希望她這般壓抑,柔聲勸哄,說自個兒會小心一些。


    偏偏她此刻藥力正盛,若然他太過緩慢,隻會使得她更痛苦,可她一個女兒家臉皮薄,哪好意思主動要求什麽,於是她隻強忍著難受說無妨,「你……你隨意吧,盡快了結即可。」


    想著這般墨跡她可能承受的痛苦更多,於是時謙再不猶豫顧忌,速戰速決,隻願她能好受一些。


    三年的等待終於盼到故人歸,三年的隱忍終於換得知心人,那一刻,宋餘音感慨萬千,她當初的夢終於圓了,而時謙亦覺緣分很奇妙,兩人兜兜轉轉還能在一起,實屬難得,這樣的好姑娘,他斷不會辜負。心裏的安慰和那難以言喻的暢快感快要將他淹沒,那是他頭一迴曉得,原來心意相通的溫存竟是如此美好,令人迷戀!


    而宋餘音也恍置雲端,隨他而浮沉,她就這般輕摟著他,私心裏希望時光就此定格,兩人靜擁彼此,不必去管那些恩怨情仇和勾心鬥角,該有多好!


    恍惚間,她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後來的事已然記不清楚,渾身疲憊的她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待她醒來時,發覺燭火燃了一大半,窗外一片漆黑,估摸著天仍未亮。


    稍稍動了動,隻覺渾身酸痛,才輕嘶了一聲,就驚醒了身畔人。


    見她醒來,時謙忙問她感覺如何,抬手輕撫她麵頰,輕聲詢問著,「這會子可還難受?頭還疼嗎?」


    她的頭倒是不疼了,隻是……隻是那裏酸疼得厲害,但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便搖了搖頭,防備的拂開他的手,語態淡漠,「我沒事,謝你解毒之恩。」


    看她這態度,似乎仍有些介意,時謙心中有愧,歉聲道:「今晚事出突然,為幫你解除藥力我隻能出此下策,冒犯了你實屬情非得已。」


    特殊情況,她當然明白,也沒理由去怪罪什麽,本想就此離開,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局麵,心未收起身已陷,心情極其複雜的宋餘音落寞地轉過身去,不願再繼續麵對他。


    遲疑了片刻,時謙才試探著問道:「你……還在怪我?」


    她已選擇放棄,決定遠離他,老天爺卻突然開了這樣一個玩笑,這種情形之下的她已失去了應有了理智,別無選擇,直至此刻她才清晰得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麽。


    盡管麵前的男人是她心間唯一的男子,可他的心並不純粹,這樣的給予始終無法令她心安,隻會惶恐畏懼,但她又很清楚,自己沒資格指責他什麽。


    兩人並非你情我願順其自然的水到渠成,而是因為中藥才會這般,強忍著心梗,側躺的宋餘音將手指彎曲,緊緊咬著,壓抑著內心的酸澀,故作淡然的寬慰他不必緊張,「發生這樣的事非你我所願,你隻是出於道義才會救我,我又怎會胡亂怪罪?你且放心,即使女子的清白再重要,我也不會強求你對我負責,勉強來的虛假感情沒有任何意義。」


    聽出她聲音中的哽咽,即便她背對於他,時謙也能猜出她此刻的神色,定然很痛楚,於是鼓起勇氣撫住她瘦弱的肩膀,嚐試著與她溝通,「餘音,我曉得這樣倉促而被迫的相合於你而言不夠尊重,你心裏必然有創傷,可我仍舊想讓你明白,我救你雖出於情勢所迫,卻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才願意這般。」


    喜歡?他真的喜歡她嗎?實則她等這一句等了好久,偏是在這樣尷尬的境況之下,此時的承諾也就不會令她感動,所謂喜歡,她也不敢把它想象得太純粹,總覺得他是迫不得已,「我真的不在乎這些,你也不必怕我出賣你而刻意來哄我,今日過後,我可以當做什麽都不曾發生,絕不會拿這事兒去威脅你。」


    看來她還是對他心生防備,不相信他的話,心知她是被他之前的冷漠言辭傷得太狠,時謙再次鄭重的向她承認錯誤,??「從前我因為心中顧忌太多而對你有所欺瞞,我認為那是為你好,後來才明白,那隻是我的自以為是,正如你所言,真正喜歡一個人,從不會畏懼艱辛,不論遇到什麽困境,你都願意陪我一起度過,而不是被蒙在鼓裏,被撇除在外。」


    許多事都得設身處地的為對方考量,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時謙也是在她爆發之後才後知後覺,「一直置身事外,不了解實情對你來說很沒有安全感。奈何如今我才真正明白,隻希望不會太晚。


    餘音,前路或許會有荊棘密布,但我必須走下去,你若是願意陪我一起攜手,那就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前方的路,縱使再坎坷,隻要有你陪我砥礪前行,我便無所畏懼!隻懇請你原諒我的隱瞞。」


    默默聽罷這些,宋餘音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心裏早已翻江倒海,委屈與感慨滿灌於胸腔,漲得酸痛難忍,「為什麽?為什麽要在我對你死心之際突然跟我說這些,但凡在此之前我問你時,你肯說一句實話,表明你的身份,我也不至於如此難過!


    現在你又跟我說願意同甘共苦,我若不信你便是我多疑,若然信了,再將心交付於你,萬一你是騙我的呢?待我情根深種之際你又突然將情花連根拔起,說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權宜之計,那個時候,我又當如何自處?」


    她始終背對於他,有所防備,時謙微抬身,拉住她臂膀將她翻轉過來,讓她迴身平躺,希望她能與他直視,凝視著她惶恐不安的淚眸,時謙鄭重地向她許諾,「我不是那種人,一旦認定了你,我便不可能反悔,我可以向你保證,往後再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絕不會讓你再猜測痛苦,從今以後,不管我有什麽打算都會對你言明,絕對坦誠。」


    話到說到這個份兒上,她還能說什麽呢?她想要的實話和因由,他都盡數坦白,如今的他正是最艱難的時刻,孤軍奮戰之際,她當然願意陪他前行,給他鼓勵和勇氣,拒絕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畢竟對他的那份感情刻骨銘心,說放棄也隻是因為他不肯說實話,而今他已然坦誠布公,那她也不該再去斤斤計較。


    猶豫半晌,宋餘音終是抹去淚痕,點了點頭,啞聲道:「我再信你最後一次,希望你不是在哄我。」


    她肯放下芥蒂,時謙欣慰之至,含笑的唇角印至她唇瓣,輾轉相貼,再也舍不得分開。


    一陣陣的蘇癢在她腦海不停轟炸,那種奇怪的感覺竟令她有些惶恐,麵頰酡紅的她不安的推拒著,側過小臉埋在他肩窩,窘得不敢抬眸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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